徐长宁和顾九征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十分惊讶。
想不到摄政王府竟然这会子来人?难道是昨日摄政王妃和顾苍浩吃了瘪,心里怎么都过不去那个坎儿,不敢去招顾九征,就来找她出口气,来找他算账来了?
二老爷现在一听人提起摄政王三个字,就浑身汗毛直竖。纵然从前对待摄政王有再多的忠诚,&nbp;在经历过一番牢狱之灾生生死死后,他们对摄政王的信任就更加有待商榷了。
“这……”老太君站起身,有些无助地看着二儿子和孙儿,“这还是……我,我出去见一见吧。”
宰相门前三品官,何况是摄政王府来的人了。照着平日里他们的行事此时是一定要客客气气迎接出去的。
二老爷也点头,“我去迎吧。”
谁知道二老爷不等动作,顾九征却先发了话“都不必动作,”一指徐长宁身后的大丫鬟缨萝,“你去外头,告诉那个管事,徐阁老府没有让主子出去迎接下人的道理,让她有话就进来说,没话就滚回去。”
所有人都听的眼睛瞪圆。
被点名的缨萝更是紧张又意外,不可置信地道,“这,这……”她觉得这样做很爽快,可这么做会不会给府里招灾惹祸啊?
缨萝不敢私自动作,就回身去看徐长宁。
徐长宁&nbp;笑了笑,柔软温和的声音说出的话却不柔软“就依着二公子说的去做吧,”美眸看向祖母和母亲,“咱们是阁老府,不是下人府,父亲还要在朝为官的。“
徐滨之要在朝中为官,还要服众,摄政王府的公子来了他们府里客客气气也就罢了,说出去也算是人之常情,可摄政王府来个下人,他们也要那般跪舔的姿态,那可就太难看了。
老太君犹豫不决,遇到这样的事她就懵了,求助地看着二儿子。
二老爷有点惧怕,但这话是顾九征说的,他也不敢拒绝,生怕让顾九征不快。
这会儿二老爷心里纠就有些埋怨起徐长宁来。
如不是有徐长宁,顾九征也不会出头说这一句,他也就不会被老太君询问,处在两难的境地了。
徐长宁却全不在意二老爷怎么看她,回头催促缨萝“还不快去?”
这些丫头都是跟在徐长宁身边时间久了,多少也沾染上一些徐长宁的习惯,也看惯了她的性子,照比其他房里的下人都要更活泼大胆一些。
缨萝重重一点头,雄赳赳气昂昂就大步往外去了。
作为徐家的下人之中第一个胆敢对摄政王府管事放狠话的人,缨萝有一种使命和责任加身之感。
屋里的众人等消息。
缨萝却是直接出了二门,来到了前院正屋,就看到一个穿着墨绿色收腰褙子,头上带着个银簪子的中年媳妇子正在端坐首位吃茶。
缨萝笑了笑,微微屈膝“这位嫂子好。敢问您是有什么要紧是要回我们老太君的?若是有事,嫂子可以随我来。”
自从跟在王妃身边伺候,段杨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人这么称呼她了,谁见了她不称呼一声杨管事?
段杨氏抬起眉,将茶碗往手边的桌子上一顿,冷笑着道“怎么,这就是你们徐家待客之道?”
“嫂子这话说的,徐家的待客之道自然是待客用的,嫂子既然是摄政王府来传话的,若是有事就请随我来吧,若是没有事,那我们也不多留你。”
缨萝垂眸,她这说的可比二公子说的委婉多了,她还没说“没事就滚”呢。
可段杨氏却感觉到了深深的侮辱。当即就气急败坏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杨氏发怒,将屋内伺候的其他小丫头都吓到了。大家有志一同的看向缨萝,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四小姐厉害,四小姐身边的缨萝姐姐也这么厉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其主必有其仆?
缨萝也冷下脸,道“这位嫂子莫不是专门来我们府上故意挑事的吧?我们好歹是阁老府邸,可不会惧怕你。你若是没有话要传,又想在这里撒野,就别怪我叫护院了。”
“你!”段杨氏有那么一瞬,真想一巴掌抽在缨萝脸上。
可想到出门时王妃的吩咐,段杨氏又不敢。耽搁了正经事,并不是她能够承担的。
罢了罢了,真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段杨氏就沉着脸道“你家老太君呢,带我过去。”
连一句“请安”之类的客气话都不会说?缨萝心里骂了一声狗仗人势,就转身往外走去。
段杨氏没见对方请自己过去,觉得更加意外,但她也不指望这个没教养的小丫头能对自己多客气,就憋着一股气跟了出去。
待会儿见了徐家老太君,她必定要好好的告上这个死丫头一状,就不信摄政王府的人压不住这么一个寻常丫头!
徐长宁这厢正与老太君等人吃茶,二夫人、三夫人和老太君还不住地寻找话题与顾九征闲聊。
二夫人刨根问底,三夫人随声附和,老太君却颇有一番相看未来孙女婿的意思
顾九征不见丝毫&nbp;不适应,耐心十足,面上带笑,简直刷新了二老爷、徐长实等人的三观,心里再度感慨徐长宁的厉害。
不过片刻,院子里忽然就传来一阵说话声。
“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进的是皇宫,求见的是太后呢。也不知规矩都是怎么教导的,堂堂的阁老府,竟然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规矩下人,这难道就是大家都说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刻薄的女声连珠炮似的,不等人反应,就“啪”的一声打起了门帘。
满屋子的珠光宝气,段杨氏也没细看,就将视线落在了首位的老太君身上。
“不是我说一句不体谅的话,徐家老太君年岁大了,可也不能将家里的人放纵得如此,放纵你家四孙女出去勾引男人,还放纵你家下人对人不尊敬!”
老太君从没想到,摄政王府来个管事媳妇,竟会如此说话!
老太君你怒不可遏,可素来礼佛,又少与人争吵,年纪又大了反应又慢半拍,她就只顾着气红了脸,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孟氏已拍案而起“你这媳妇好没道理,红口白牙就来诬赖人,来人,将她给我丢出去!”
“谁敢!我是奉摄政王妃的命来的,你家四姑娘勾引了我家大公子,王妃开恩,这才允她进门,你们就领了恩典将人从侧门抬进去便是了,我们大公子也是心善,才肯捡这么个残花败柳,你们也要感恩戴德才是,至于时间就选……啊!”
段杨氏话都没说完,就被狠狠地抽了一个耳光。眼前发黑地跌坐在地上。
徐长宁打得手都麻了,气的胸口剧烈欺负,但说话的声音依旧不见拔高。
“污言秽语!这人定是贸顶了摄政王府下人的身份来我家捣乱,挑拨我父亲与摄政王之间感情的,来人,把他给我捆了。”
“是!”
早看不惯段杨氏如此豪横的缨萝,立即拉着君桃和拾杏一起把人摁住了,没找到绳子,君桃还贡献出自己的汗巾子。
段杨氏被摁着头,脸贴着地,更看不清屋里都有谁,就只管破口大骂。
“放肆,你们放肆!我们王妃肯让你们将那贱蹄子抬去伺候我们大公子,还给了侍妾的身份,那已经是给那贱蹄子脸面了,你们还不知好歹,难道真以为一个女子参与了和谈,就多了不起了?我们王妃说了,一个在敌国做了十年质子的人还有什么清白可言?我们大公子这是做好事……”
后头的话音段杨氏没能说出口,因为她的领子被人提了起来,就像提小鸡一般被人捏住了命运的脖颈。她的破口大骂,也在对上面前之人那张熟悉的脸时,终于停住了。
“二,二公子?”
顾九征面带微笑,声音磁性温柔,与他手上提着人的力道完全相反。
“这些话,都是王妃叫你来说的?”
段杨氏昨日亲眼看到了顾九征是怎么痛快给了王妃两个大耳瓜子的,如今竟然是自己遇上这煞胚,当即下的面无人色,赶忙推卸责任。
“是,是王妃,&nbp;她吩咐奴婢来,将徐四小姐,带回去给大公子,做,做侍妾……”
“呵。”顾九征随意松开手,段杨氏就跌坐在地上,“看来是昨日打轻了。”
顾九征负手踱步到门口,对着门口站着的丫鬟婆子随意吩咐,“你们去前院,叫我的侍卫过来。”
“是。”丫鬟婆子们被顾九征霸气的气场惊住了,紧忙就依着吩咐去办事。
段杨氏是知道顾九征身边高手如云的,他叫那些人来做什么?难道是要处置她?
“二公子,二公子,奴婢是一时鬼迷心窍,一切都是王妃吩咐的,奴婢只是下人,奴婢只能听吩咐照办啊。”
“是吗?王妃吩咐你来与徐家老太君提起纳妾的事,这我相信。至于办事态度和说话的内容,也是王妃一句一句交给你的?”
“我……”段杨氏是真的后悔了。
这些自然不是王妃教的,&nbp;可她这么多年来,为王妃办事都是这样去办,也一直无往不利。
她今日也真是被那刚才去前院引路的丫鬟气傻了眼,加上满屋子人,太乱,她都没看清顾九征就坐在这里,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摸了虎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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