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月影,尸身遍地。
血腥味侵扰鼻腔,随微风盘旋。
许长青眉头轻皱,他扫视一眼战意全无的青龙帮门众,暂且收起思绪,朗声道:
“甄文志已死,你们,还有谁想出手?”
“”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言语。
清风吹拂间,亦是手脚冰凉,如堕冰窖,甚至,他们连手里的兵器都握的有些颤颤巍巍。
“既然不敢,还不快滚?”
声音当中弥漫着淡淡的威严。
这话,让众人如释重负,他们丝毫不敢耽搁,各自施展身法武学,宛若惊弓之鸟般四散而去。
像是害怕许长青会反悔似的,他们恨不得连兵器都给抛下!
“李兄,为何不杀了他们?”
薛十三满是不解,“他们依旧能回到青龙帮,如若这般,那只会留下祸端。”
“回,那就回吧,与我何干?”
反正消息知会上去,那青龙帮分舵的舵主也找不到自己。
纵使他们整座帮派的高手尽出,也是一样。
更何况
他们也不会派出所有高手只为自己而来。
“”
这厮可当真自负
薛十三无言,抬手摸摸自己脸上的蒙面布料,他似是又想到什么,言语间漫起几分试探。
“李兄,现如今,琉璃盏已到手,我体内这毒丸”
“自然好说。”
许长青笑容温和。
从衣袖里取出白净玉瓶,他摊开手,修长瓶口骨碌碌的滚出几枚浑圆丹药。
薛十三目光紧盯,呼吸稍稍有些急促。
他连忙双手捧成小碗状,向前一送。
可
许长青并未将丹药松开,他的目光漫起几分深沉。
薛十三心中一紧。
这神秘刀客难不成又想出尔反尔,不打算为自己解毒?
“李兄,你”
“有人来了。”
许长青眉头轻皱,他偏头遥望那被夜色所笼罩的昏暗林野,却只望见虚无。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但
那两道朦胧气机所裹挟的真气滚滚,却像散着光辉的璀璨明灯!
这是高手!
绝对的高手!
有一位,许长青知晓对方是金刚境,但另一位,却感受不出深浅,只能感受到威胁,这绝对是金刚境之上的人物!
“李兄,怎么办?”
薛十三面露慌乱。
“走!”
许长青轻吐一字,他毫不犹豫,纵身林木间。
这等人物忽然到来,绝非偶然之事,无论如何,还是不与其打交道的好。
“李兄。”
薛十三跟了上来。
他想说些什么,话语却还未脱口,便被许长青打断。
“往别处去,莫与我同行。”
“那我身上的毒”
“放心回临安,你们身上的毒,还有五日才会爆发,在此之前,我会来寻你们。”
“”
薛十三目露犹豫。
虽说先前在陵墓中,这神秘刀客向自己多次施以援手,出陵墓后,凭他的本事,他也大可以直接离去,将祸水东流。
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但
罢了,且信他这一遭!
薛十三目光一凝,他咬咬牙,脚步一错,向右方林木纵身。
皎洁明月高悬,林间微光斑驳。
两道人影分道扬镳,慢慢化作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此间,重归寂静。
不过,这寂静并未持续多久,两道人影出现。
这是两名老者。
面容布满沟壑,看着和蔼可亲,可目光却像是鹰狼般的锐利,他们扫视一眼这遍地尸身,眉宇间隐隐漫着怒意。
“我们来晚了。”
脚步缓缓向前,有位老者蹲下身。
触目惊心的伤口映入眼帘,却也不为之惊神,他伸出手,将已然冰冷的尸身翻面。
声音漫起些惊讶。
“甄文志?”
“还有汪霖。”
刘温韬目光落向不远处那面色苍白,且隐隐泛着乌青的尸身,眉头紧皱,“他们为何会来此?还皆被人所杀。”
“谁杀的?”
“我又怎会知晓?”
刘温韬眉头一皱,他有些不太确定,道,“此人将青龙帮门众皆腰斩,似是只出了一招。”
“有几人我曾见过,皆为一品。”
身旁老者站起来,他忍不住称赞,“此人不凡!”
“但他们,今夜为何会”
“报——”
嘹亮的通报声远远传来,有道身影飞奔着来到近前。
这是游龙山庄的护卫。
刘温韬眉眼轻抬,问道:“发现什么了?”
“家主!祖陵,被人挖了!”
“”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两名老者目光深沉,他们的面容皆漫起愤怒。
“他们安敢如此!”
“此人为掘坟而来,青龙帮亦是如此,他们怎敢对我游龙山庄的祖陵起心思?”
“这般羞辱我游龙山庄!我定要将其挫骨扬灰!”
刘温韬紧咬牙关,心中杀意弥漫。
多少年了?
自游龙山庄创立,在江湖中屹立,打下赫赫威名,走上辉煌,这祖陵存在已有多少年了?
他已经记不清。
可,他知晓
游龙山庄如今子嗣是英魂后裔,先祖曾杀的胡蛮羌笛多年不敢进犯中原,得前朝圣上所重用,甚至连当今圣上,都会给游龙山庄几分薄面!
这般,试问江湖,谁人敢如此羞辱游龙山庄?!
谁?!
“这青龙帮江南分舵二舵主在此,还如此做足准备,率高手前来,他们必定知晓详情!”
身旁老者按捺着心中的怒意,他沉声道,“我们应当,找他们一遭!”
“今晚动身,讨一个说法!”
苏州,惊鸿园。
喧嚣嘈杂。
许长青漫步在石板路上,远远遥望那道静静坐在石桌旁的倩丽身影。
他有些犹豫。
距离最初设想的半个时辰,已经远远超出。
该怎么与娘子解释?
上个茅房,怎用上这般久?
可,若是不回去,那又不行,时间只会越拖越久,亦是只会越来越无法解释。
“随机应变?”
许长青皱眉,他想了想,蹲下身。
往鞋履以及裤腿上弄了些泥土,再用石子剐蹭掉,留下些许痕迹。
他找了找状态,神情表现的满是复杂,像是做了坏事害怕被人发现般的担忧,又像是不想被人看穿的坚强。
他硬着头皮,来到石桌旁。
轻声唤道:
“娘子,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