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盏昏黄的路灯下,有一条暗巷。
此时那暗巷里十分安静,唯有一团隐隐约约的红光十分可疑。
红裙绝色美女,正拍着手在几个路人惊讶的眼神中走出来,跟着陆晓齐他们,继续向这夜色深处走去。
目送美人的身影走过去好远,回过头看见红光渐渐散去,路人这才发现,那地上躺着五六个人大声喊叫着妖怪妖怪,他们鼻青脸肿,个个挂了彩,手脚骨折起不了身,地上清晰散落有和着血的几颗牙齿,两三柄断了的手枪,甚至还有断了的手指。
路过的人怕惹麻烦,谁也不去管他们,反而加快脚步跑了。
陆晓齐开开心心拎着钱,不管不顾身后几个人铁青的脸色。特别是毛里,脚有点软,被白临和苏来时架着走。
陆晓齐在前头一边晃着走,一边兴兴头头地指导白临:“哎我说白临,我刚才突然就想到一个办法,你今后要是没钱,你就卖丁瑶,这仙人跳一准好使。”
白临不言语,提脚就踹他一屁股,陆晓齐一踉跄差点栽了出去。
他捂着屁股转身哇哇大叫:“人家丁瑶自己都不介意,你瞅瞅她那张无辜的脸!哪像是刚打残了六个人的?”
白临沉着一张脸:“那也不行!再有下次,我揍你俩!”
苏来时委屈道:“关我什么事……”
白临气汹汹喷口水:“不阻拦就是帮凶!”巴拉巴拉一堆开始了指责,什么大丈夫就算饿死也不能卖老婆,何况还敢卖朋友的老婆……
陆晓齐实在被他口水喷得无处可躲,忍无可忍说了一句:“丁瑶你管管他!”
下一秒,白临就被丁瑶捂住了嘴,悦耳的声音轻轻说了两个字:“闭嘴!”
白临被一只如软手掌捂住嘴唇,又听见美人跟自己说话,声音还那么好听,眼睛里霎那间能迸出两个粉红爱心来,立刻点头笑容满面。
他一不留神松开手,本来被拖拽着的毛里软倒在地,指着一个小门说道:
“就是这里了,开解原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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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晓齐上前敲敲门,没有人开门,毛里上前用缅语喊了一句,这才听到开门声。
一个高瘦的男人打开了门,看着他们一行人,眼神飘到了毛里身上,立刻就笑起来,侧身让他们进去。
这是一处开在家中的小作坊,老板在一楼放了两台机器,老婆孩子们一看到有人来,立刻上楼去了。
陆晓齐不欲多话,把麻袋中的七块毛料咚咚倒在地上。
那老板见了,对陆晓齐竖了个大拇指,又用缅语跟毛里说笑了两句,陆晓齐问他们说什么,毛里告诉他,老板说很多中国人已经不敢买毛料了,全都是买开窗料或者明料,大多数一劈两半的料子来这里切。陆晓齐还敢闭着眼睛买蒙包料,不是有钱就是有勇气。
而毛里肯定陆晓齐是后者,典型的冤大头,他看待这几块没有特征的料子都十分消极,因为他是见识过陆晓齐买料子的风范了,那简直是什么砸锅买什么,就他白送给自己那几块料子,全都卖出也就拢共卖了800块钱人民币。
老板手脚利索,打开机器开关,就准备把手里的原石开盖子。
陆晓齐一看及时叫住了他,问他有没有笔。
他接过老板给他的油漆笔,在原石上画了几个斜切的线条,告诉他依次切开的顺序和深度。
老板和毛里非常奇怪,因为根据解石的经验来说,开解原石之前,那都是用电筒查看皮壳上颜色或者水路以及纹裂的走向,来确定如何切割才能取优保优。
可像陆晓齐拿来这几块,皮壳太厚,没有蟒带色点,也没有大裂走向,什么都看不出来,针对这样的原石,就是一劈两半,或者开个盖子慢慢切比较保险。
但是客户既然提出要求还画了线,老板就知道按照客户要求来,毕竟如果他没有必要帮客户出主意承担风险,毛里看着陆晓齐画的歪七扭八的钱,毫无章法,心中直摇头。
机器大切盘开启,老板拿着那石头小心翼翼沿着画的线切一点,再掉个头再切一点,一步都没有错,陆晓齐给毛里竖了个大拇指:
“你找的人不错!”
等到第一片皮壳掉下来的时候,玉肉上白蒙蒙一片粉末,啥也看不清楚。老板习惯性地将原石放进手边装了清水的塑料盆里涮一涮,再拿出来一看,眼睛就瞪直了。
他张大嘴招呼毛里喊他去看,毛里过去一看也傻了。
“龙紫!”“两百万人民币吧……大涨了!”
老板啧啧不停,开始伸手跟陆晓齐比划。
毛里告诉陆晓齐,他开石料如果切涨,就要跟客户要小费;如果一般,他就只要工钱;如果客户看走了眼,切崩了,他不仅不要钱,还留人家吃一顿饭抽一包烟,鼓励他好好生活。因此在这里人缘也不错,虽然只有两台机器,可很多人都愿意来这儿。
陆晓齐让毛里翻译:“既然这样,不着急,等到剩下的一起出来,一起给。”
毛里看进陆晓齐眼睛里,见他虽然笑嘻嘻,但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迟疑地翻译给了老板,老板“哦?”了一声,很干脆地点点头继续切,干劲更大了。
第一块完成切割的时候,大家一起围了上去,看水盆里洗出来的那块只剩下拳头大小的毛胚原石。
电筒一照,紫光满屋,春色浓紫,完美无瑕。
毛里实在想不通,怔怔去问:“这切割线画得一丝不多,一丝不少,你是不是传说中的X光眼,什么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陆晓齐嘿嘿一笑不答话,只把原石放到自己的钱袋里。
接下来几块,无一例外地高涨,分别是高冰纯色、黄加绿双彩,春彩,晴水色高冰,福禄寿三彩,金丝绿冰种。价值总和预计四千多万人民币。
老板问毛里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毛里掐了他一把,他嗷嗷叫。
陆晓齐把缴获的那一包美元,倒出一大半来给老板:“都是你的,大概五千美元,今天的事情要保密,否则……”
见他作势把手往脖子上一横,高瘦的老板立即抱紧了钱,抿紧了嘴,使劲点头:“嗯嗯嗯!”
那么多钱,够他们家吃一年的饭了!什么秘密都比不上一顿饭,他什么都不会说。
毛里见了钱,把一切可疑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凑上来道:“那我的呢?”
陆晓齐转脸诧异:“你不是说好了一天3000,一周2万嘛?”
毛里哭丧着脸狠狠一拍手追悔莫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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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石切割好了,陆晓齐那出一张纸来递给毛里,毛里接过一看,是刚才陆晓齐拿铅笔画出的一幅人物肖像,只听陆晓齐问他:
“认识她吗?”
毛里拿着摇摇头,表示完全没有印象,老板扫了一眼过来,变了神色,他赶紧朝着陆晓齐摆手摇头,毛里翻译了告诉他:
“这个老太婆不是一般人,想要顺利做生意,千万不要跟她有任何关系。”
陆晓齐想要进一步问问为什么,可是老板扁着嘴讳莫如深,打扫着工作台,不敢多说了。
他越是闭紧了嘴巴一个字不说,陆晓齐他们,越觉得问题很大。
在回宾馆的路上,陆晓齐交给毛里一个任务,帮他们请一位律师,对合同方面特别有经验的律师,经常跟阴险小人打交道的那种,最好律师本人就是阴险小人。
陆晓齐摸出两张美元给他:“小费,好好挑人。”
毛里接过钱,立正一个,行了个四不像的军礼:“一定完成任务!”
第二天一早,陆晓齐还在刷牙,手机就响起来了,毛里在电话里说,他和律师已经在门外的一家面条店里,正好大家一边吃早饭一边聊,这位律师很忙,没时间多等。
陆晓齐答应一声,趿拉着拖鞋就往外跑,下了楼,大厅的服务生把他盯了两眼,打了个招呼,陆晓齐面脸堆笑:“早啊,我去帮我们老板买早饭,他要是问起来,就帮我告诉她一声在房间等我就可以。”
服务生客气地点点头,陆晓齐从他看向自己身后目光捕捉到,他应该是在盯着苏来时。
到了面馆,陆晓齐见到那位小眼睛的律师,确实一眼看起上去就如同非常阴险的老鼠一样,感觉特别精明的家伙,陆晓齐很满意,说先谈谈帮看合同的价格。
那律师一点都不客气,开口就是5000人民币,陆晓齐直呼好家伙,在国内请律师起草一份合同不过是一千元左右,这只是让他鉴别一下,就敢要这么多,陆晓齐叹口气,点点头,答应了他,并且拿出一千美元放在桌子上让他看见。
那个律师见了钱,就说自己还没吃早餐,他说自己一边吃饭一边看东西的时候,是最聪明细致的。陆晓齐哈哈一笑,心里骂这个龟孙子够无赖,但又觉得他这样会算计的人绝不会看错合同,于是帮他点了一大份豪华浇头的面条让他慢慢吃,也帮毛里点了一碗。
律师呼噜呼噜开吃之后,陆晓齐左右看看确实没什么人,就拿出昨天那份杜玛吉打印好的合同出来,放在他眼前。
这人果然是一边咀嚼一边看,像是看那样,有滋有味。
翻到最后一眼看完,他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终于吃饱了打了个嗝,律师就把那一千美元揣到自己公文包里,说了一句:
“这是你的合同吗?如果是的,那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