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确定,剧组马上开始筹备,孔雪还是兼任制片,经过看不见的客人洗礼,这种事无所畏惧。
主要还是自家买卖自己操心,这次预计投资两千万,算是金泽出道以来最大手笔。
苏泽是男一号,赵阳男二号,田小杰男三号,女主角戏份很少,随随便便找一个就行。
演员全部片酬两三百万就能搞定,自己工作室投资苏泽肯定不能要钱,剩下全部用来拍摄,让忻钰坤兴奋不已。
接下来半个月导演各种招兵买马,手里有钱就是大气,无论设备还是团队比起看不见的客人直接鸟枪换炮,爽的不要不要的。
这些不用苏泽操心,又进入研究角色状态。故事很简单,一个有钱有势的矿业老板昌万年为躲避法律的制裁,买通律师徐文杰作伪证。
计划顺利完成给徐文杰50万作为酬谢,可此时昌万年无意射杀一个乡下小男孩,二人只能藏尸山洞,并将此事强力隐瞒,最终还是将二人绳之以法。
自己饰演张宝民,也是男孩父亲,最让苏泽惊喜的是……
他是个哑巴!
表演课演过哑巴和傻子,没想到竟然都能实现。
第二个期待还是忻钰坤最擅长讲故事的方法,跟心迷宫一样采用非线性方式叙述,充分利用蒙太奇手法,将三条线索通过找孩子这个故事,最后汇聚在一起。
无论演员演技还是剧情结构,剧本都给苏泽很大期待,如果说看不见的客人是玩烧脑反转的成功案例,那暴裂无声就是沉默的真相电影版。
不仅是一部悬疑片,还有对社会、人性、阶层等主题的探讨,解读空间巨大,甚至各种人物、道具、符号都具有丰富的象征意义。
算是留给观众解密乐趣之一。
昌万年、徐文杰、张保民分别代表着社会上层、社会中层、社会底层,实际上就是讲述三种阶层的碰撞。
作为一名在农村生活、在奉县挖煤的矿工,自己饰演的张保民是名副其实的社会底层。
之所以变成哑巴,表面上是因打架咬断舌头,其实是象征社会底层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管遭受什么都只能憋着。
田小杰饰演的律师徐文杰有车有房,已经过上小康生活,干一票就是50万,代表着社会中层。
有趣的是电影前半部分原本应该巧舌如簧的他几乎也没有台词?
在苏泽看来,张保民想要发声但没有话语权,徐文杰虽然有一定话语权却要通过少说话来保护自己,因为说错话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最后是赵阳饰演的昌万年,当地矿业集团董事长,社会上层的象征。
养打手、强迫同行卖公司、杀害张磊并抛尸、绑架媛媛……
十恶不赦却逍遥法外。
最有意思的设定是人狠话不多,社会地位比徐文杰高,也比徐文杰更有话语权,却很少说话?
原因在于当人拥有一言九鼎的地位,也就无需为自己的言行做过多的解释,只需要说结论,甚至二话不说直接付诸行动。
能动手,
别哔哔!
所以这部作品台词很少,少到很多情绪必须通过演技传达给观众,事到如今苏泽很庆幸把平康三杰拉到一起。
从某种角度来说,赵阳田小杰将要饰演的角色跟沉默的真相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昌万年的霸道凶狠,比如徐文杰的小心谨慎。
剧情虽然不同,但核心都是揭露黑暗,展现人性的丑恶。当然立意远远比不上沉默的真相,但更加深刻压抑。
男主角因为打架变成哑巴,但徐文杰和昌万年明明都不是哑巴,却胜似哑巴。
之所以喜欢这个剧本,因为忻钰坤很用心设计各种小细节,无论道具还是场景,让苏泽很舒服。
比如剧本有一场戏,昌万年跟徐文杰撕破脸,拿着弓箭追杀对方,最后却误伤张宝民?
作为代表社会中层的徐文杰和高层的昌万年,两方在非法追求的利益时,最后结果是把底层当做替罪羊。
尽管知道自己会给别人带来伤害,仍然选择沉默,仍然选择做一个哑巴。
金字塔上面的人打架,遭殃的往往是是金字塔最下面的人。第二层的打架,第一层的遭殃;第三层的打架,第二层的遭殃……
上层要对中层下手,如果中层躲开了,伤害就会转移到底层。比如抓贪污**、抓纵火犯、塌方事件的负责人等等,如果真正罪犯不承担责任,就会让临时工来背锅。
猴子放了火,森林之王老虎兴师问罪,最后交出耗子?
仔细分析下来,作为一部悬疑片甚至是犯罪片,忻钰坤还是没用一惊一乍来制造低级惊悚感,而是用剧本、表演、剪辑、配乐、摄影来营造冷厉、肃杀、紧张的气氛。
力求达到细思恐极、直击心灵的效果,特别是各种隐喻,如同解谜游戏,让观众回味无穷。
假如当初昌万年没有误杀放羊男孩,之后的故事将只是昌万年和徐文杰之间的矛盾,前者想要消除对自己不利证据,后者想要钱和父女平安,最后有可能达成和解。
正是因为误杀,一切如蝴蝶效应般发生改变,仿佛一辆脱轨的列车,沿着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最终导致昌万年、徐文杰双双落网,张保民也痛失爱子,每个人都是输家。
以寻子为线索,将张保民、徐文杰、昌万年、昌万年下属、屠夫、村长等关键人物串联起来,所有人又共同推进整个事件。
堪称最佳群戏之一。
毕竟是同一个导演,暴裂无声跟心迷宫有异曲同工之妙。环环相扣,互为因果,没有一个人脱得了关系,没有一个角色是多余的。
重新把目光放在暴裂无声这个名字上,苏泽瞬间理解导演,“暴”是电影的暴力,“裂”则是达到一定程度而产生撕裂。
自己将要饰演的张保民是哑巴,但从始至终没用过一次手语!
换句话说他已经彻底失声,同时将所有表达欲都付诸拳头。出场的时候似乎永远都在打架,就连开场时也是在和工友打架。
苏泽理解这种状态,因为这是他争取生存权利的方式,也是向世人证明存在的方式。
打架时很喜欢把人按到地上踩,明明一招一式都显得那么混乱,打起来毫无美感,野蛮血腥没有章法,但又如此大快人心。
在苏泽看来,张保民为表达拼尽全力,这才是一个失声者对待不公应有的控诉。
剧本选择一种将张力夸张放大的极端方式,也只有这样,张保民的形象才能立住。
以一种极其惨烈的画面在镜头前呈现,每一次拳头挥舞都用尽全力,也一次次受到重创……
张保民只是个弱小的挣扎者,无声才是一种最大的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