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看守的脑袋聚在一起,正津津有味讲着昨晚他们各自从庙里面拉个娘们去小树林的事,“我跟你说,那小娘们别老长得不咋地,那俩奶可真白……”
“咳……”
正说的兴起,突然听到一声咳嗽,惊得人立马抬头。
原来是谭老六,众人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大杆子哪。
“呀,六哥,你回来了?”叫李哥的连忙起身哈腰,旁边几个也都跟着起来,“六哥回来了。”
谭老六扫一眼他们铁架子上烤的肉,滋滋的冒着油,他咽了一口唾沫,“兴致挺好啊,都在这烤肉吃了。”
几人见谭老六怀里抱着一个酒坛,高兴的给他拿了一个凳子,“六哥你也坐下吃。”正好他们的酒喝没了。
“六哥,你咋才回来哪?这一路可平安,信都送去了?有没有来赎人的?”其中一个大汉急不可耐的连续追问。
谭老六坐下来就拿起筷子夹起那块一早就瞅准的五花,顾不得烫,大口嚼着,肉汁从已经硬了的肉里渗出来,满口留香,他冲着大汉摆摆手,“哪那么快?你不得给人家筹备钱的时间。”
“是是,是得筹钱。”
吃完一块,他又夹起一块全肥的,刚进嘴里,肉汁就混着口水往下滑,没来得及嚼几口,就到了肚里。
青山远远看着他在那大快朵颐,又急又气,“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让他做事他倒吃上了!”
灼萝没吱声,继续盯着谭老六。
接连吃了几块,有点顶了,谭老六这才停下,想起还有事做。
“哥几个这几天看着人都挺辛苦,等过几天大杆子集到钱,一定少不了兄弟们的。”他在大杆子面前还算是个红人,寨子里的兄弟平时对他都挺恭敬的,这些话他说出来,也没毛病。
李哥几个道:“什么辛苦不辛苦,不都是为了寨子。六哥东奔西跑,不比我们辛苦?”
谭老六爽朗一笑,“这话说的好,为了这句话,咱也得干一杯。”
他提起酒坛,“砰”的一声打开瓶塞,酒香味扑面而来,“这可是我从城里带回来好酒,六哥我有好东西绝对不会忘记兄弟们的。你们闻闻,这酒多香。”
“香,香。”几个人舔着嘴唇。
青山侧头瞧了瞧灼萝,“你从哪给他弄的酒?”
灼萝目不斜视,“捡的。”
青山:“那回头你也给我捡一坛。”
众人闻着酒香味,肚子里的馋瘾都勾出来了,大汉眼睛一直盯着酒,“那当然了,我就说咱金沙寨最讲义气的就是咱六哥。六哥,你这是什么酒啊,这么香?”
“女儿红。”谭老六胡乱说了一个。
李哥趴过去又细细闻了闻,奇怪道:“我记得我喝过的女儿红不是这个味道啊。”
谭老六神色一晃,又马上镇定下来,“你都多少日子没进城了,这是城里新调制的新女儿红,当然和你以前喝的不一样,你闻闻这酒有多香。”
谭老六拿着坛子在众人面前绕了一圈,众人也跟着他闻了一圈,李哥嘿嘿一笑,“也是啊,我都一两年没去城里了,现在城里啥样我都不知道。”
“那就是了。”谭老六张罗起来,“来来,咱们都满上,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啊。”
一碗酒刚下去,几人就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这酒怎么劲这么大啊?”
话音刚落,谭老六的身影就渐渐模糊直到黑成一团。
见看守的人都晕倒了,众人立即冲出来,青山指挥人将这几个人绑了,谭老六激动地拉住青山的手,“大人,我是不是可以戴罪立功了?”
青山懒得应付他,不耐烦的挥开他的手,“是是,等之后我就和都尉大人说,你别耽误我救人。”
这些被绑的人,加上小孩,有百十来人。
元煦一家抱在一起痛哭,崔金枝倚在元煦胸口,嚎啕大哭,“娘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
“相公,我终于见到你了。”凤喜靠在他肩上,哭的泣不成声。
元宝抱着他的腿,抽抽搭搭,“爹,我好想你……”
灼萝看着他们骨肉团聚的画面,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转过身扶起旁边一个年轻媳妇,走出了寺庙。
慕容奕还是有两下子的,等灼萝等人带着被绑架的人走到前面,那些贼匪已经被慕容奕拿下。
那个金沙寨的大杆子,外号震南虎,此刻被穿了琵琶骨,脚下千斤铁链重负,狼狈不堪。
谭老六见到昔日的大杆子成了这副模样,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悲痛之情,大杆子平时对他不薄,但他却为了自己出卖了他。
他往前走几步,痛心喊道:“大杆子。”
“呸!”一见到谭老六,震南虎双眼冒火,一口老痰吐到他脸上,大骂道:“谭老六,你不是人,出卖兄弟,害死金沙寨这么多兄弟,你不得好死!”
谭老六膝盖硬生生磕在地上,对着他磕了三个响头,撕心裂肺道:“大杆子,我对不起你!”
下山途中,崔金枝跟元煦哭诉着这一路来的遭遇,她被骗到军营以后,就没日没夜的干活,倒夜香、捡马粪,什么脏活累活她都干,要是敢偷懒,就要遭一顿毒打。
跟她一起干活的虎子娘,就是因为来月事,肚子疼的厉害,休息了会儿,就被人活活打死了。
“娘,真是委屈你了,你放心,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元煦对天赌誓。
崔金枝老泪纵横,紧紧握着他的手,左看右看,一双眼睛都像是要贴在她儿子脸上,“好好,我的好煦儿,这下可好了,咱们娘俩团聚了。”
元煦使劲点点头,又道:“娘,不是咱们娘俩,是咱们一家。”又问起一旁的妻子,“凤喜,你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凤喜刚张开嘴巴要开口,崔金枝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响起,“她能有什么委屈?煦儿,你是不知道,这个贱人把我扔给人贩子就跑了!”
“不能吧?”元煦对他娘说的话不敢全信。
“什么不能,不信你问问她!”崔金枝一手指头指到凤喜脸上。
凤喜一躲,脸上闪现出心虚的表情。
元煦看了她一眼,没有深问,只问,“那你们怎么后来又一起落到贼匪手里?”
崔金枝恨恨的瞪着凤喜,啐口道:“那是人家人贩子看她跑了,就把他们娘俩给追回来了,不然,这会儿早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