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突然有一束光照进来,只见随着大牢房门的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拐角的阶梯上走下来,狱卒见到来人,忙放下手里的事,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去,“都尉大人,有什么事还需要您亲自来一趟,跟小的吩咐一声就是。”
“本官要见一个犯人。”慕容奕径直往前走。
青山跟在身后,问他,“今天下午刚送进来的女犯人呢?”
“哦,大人是说一个漂亮的小娘子。”狱卒一下子就想起灼萝来,主要牢房这个地方,没进来过那么好看的女人,他记忆犹新。
青山盯了他一眼,他登时心中一抖,忙弓着腰走上前去,“小的带大人过去。”
“大人你怎么来了?”见到慕容奕,灼萝很是惊奇。
对于之前他在堂上的维护,灼萝记在心里。
慕容奕扫了眼灼萝的牢房,里面破烂不堪,连个小窗户都没有,草席上竟还有一两只小老鼠在里面穿行。
忍不住皱起眉,“还呆的惯吗?”
灼萝嘟起嘴巴,委屈巴巴道:“这地方能惯吗?大人,我真的没有杀余三金。”
慕容奕微微颔首,“本官也认为你没有。”
灼萝眼中一喜,“那大人就放我出去吧。”
对面熊老大熊老二趴在栅栏上,“大人,如果非要在我们三人中找个凶手出来,你就定我的罪吧。”
“不,人不是我大哥杀的,是我,大人就判我斩头枭首!”
“老二,你别瞎说……”
慕容奕抬起手,制止了他们的话,“你们以为当官的都是糊涂人吗?本官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熊老大熊老二郁郁垂头。
原本,他们当初用诈死的方法,一来是因为深受重伤,不死的话,余三金一定会趁机追杀他们兄弟。
二来,为了放松余三金的警惕,等他们伤好了,杀他一个措手不及,顺便端了飞鹰寨。
他们打听到昨夜余垚出门不在寨中,就趁夜偷袭进去,没想到事情有变,余三金不在,余垚还提前回来。
没办法,架打到一半,他们只能先撤回来。
但谁想,余三金在当夜真的死了,而他们却成了嫌疑犯。
灼萝眼睛停留在慕容奕脸上,难得这世道还有个如此睿智清明的官员。
慕容奕让狱卒把灼萝的牢房打开,灼萝从里面钻出来,欣喜道:“大人是要放我出去吗?”
“放你出去之前,先帮本官做件事。”
“什么事?”灼萝捂着肩膀往后跳了一大步,她卖艺不卖身!
瞧着她这个动作,慕容奕嘴角掠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验尸。”
“验尸?”灼萝一头雾水,“衙门不是有仵作吗?”
“仵作今天中午吃饭被噎死了,一时衙门找不到新仵作。”慕容奕转身边说边往前走。
吃饭噎死了?
这死法没亲眼看见,真是一损失。
灼萝跟着他的脚步,“但我只是大夫啊,我又不是法医,不对,仵作。”
慕容奕脚步一止,突然转过身,灼萝差点和他撞个满怀,“难道你不想为自己开脱罪责吗?”
余三金全身上下被人砍了十八刀,大小深浅不一,致命伤有两处,心脏一刀,腹部一刀。
此外还有一处重伤,在下身隐蔽之处,被人连根割掉。
小腹下至大腿小腿上都是血迹,由此可以判断他是生前被人割掉。
他脸上有伤,嘴角带血,手关节处也有轻伤,可能是之前和人打斗过。
缭绕的酒气还没有消散,显然是生前喝了很多酒,一出了青楼,就被人袭击。
“咦,他指甲里有东西。”灼萝检查他的手指,发现指甲里有带血的近乎透明的东西。
慕容奕看了眼青山,青山把镊子递给了灼萝。
“是肉屑,应该是在打斗中从凶手身上带下来的。”
青山看着灼萝用镊子从陆三金指甲里夹出四块肉屑,胃里翻涌了下,道:“凶手身上应该有被人抓伤的痕迹。”
慕容奕点点头,“你去牢里看看熊氏兄弟身上有没有。”
“是,属下这就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灼萝正在给陆三金开膛破肚,他一个没忍住,扶着墙边,哇哇一顿吐,连早饭带午饭,吐了个精光。
“你就算再恨他,也不用用这种方法泄愤吧?”青山转过头,再一看,又干呕几声,“大人,你也不拦着她,由着她瞎闹。”
慕容奕还是第一次看见青山在旁人面前这般失态,不由笑出一声,转而问道:“怎么样?”
“他们身上虽然有伤,但都是拳伤刀伤,并没有抓伤的痕迹。”青山若有所思,“看来真凶真的不是他们。”
这边灼萝已经检查完,她抬起头来,对慕容奕道:“死者虽然身上多处刀伤,但令他致死的是心脏这一刀,几乎整个心脏都被穿透。
照这样计算,凶器应该大约是一把长一尺、宽一点五寸的长刀。
凶手这一刀很利索,可以说是一击致命。”
她拿起一旁的帕子,边想边道:“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凶手的每一刀都是由右至左,而刀口都是右宽左窄。”
“凶手是个左撇子。”灼萝和慕容奕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笑了笑。
青山却疑惑,“为什么是左撇子?”
“凶手若起杀心,一定是用尽全力,必然是用正手行凶,出于惯性……”
灼萝手握镊子比划了下,青山一点既透,“死者身上的伤大多集中在左侧,所以凶手一定是个左撇子。”
灼萝和慕容奕齐齐点头,慕容奕又问灼萝,“还有其他发现吗?”
灼萝耸了耸肩,“现在根据尸体知道的就这么多,不过有一点……”
“什么?”
“这小子看着挺瘦,肚子里肥油倒是不少。”
“哇……”青山胃里汹涌,酸水都吐出来了。
灼萝给余三金缝合好,就和慕容奕一同走了出来,验完尸还要把她带回牢房。
快到大牢门口的时候,灼萝实在憋不住要问,“大人,余三金缺失的部分哪去了?”
这问题出自一个女人之嘴,实在让人难以往下接,慕容奕用清咳缓以尴尬。
灼萝却仍旧直勾勾的看着他,就好像他不说,她就不回牢房了。
青山见大人耳垂都红了,便替他回答,“他被人发现的时候,有人看见他旁边有条狗,嘴里叼着个血淋淋的东西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