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悦然给康元晨满了一杯茶水,故作轻松地说道:“你想靠武功吃饭也未必非要去从军,明年码头建好后,你可以和牛大严合伙,做大车行的买卖。
我可以先借银子给你们把铺子开起来,牛大严在铺子里负责谈生意,你带着人去运送货物。”
康元晨眼睛一亮,“这样也行,大严哥是有本事的人,人品又好。悦然,我觉得行!”
他也不是非要去从军不可,他只是不想一直依附在康悦然身上,吃康悦然的、喝康悦然的。
“码头最起码得下半年才能建好,这段日子你就好好练功夫,和牛大严商量着先挑一批人手出来。”
叶氏和康元丰、康元昊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享受着她的照顾,心理负担很小,可康元晨三人毕竟隔了一层。
康悦然又道:“明日何家摆年宴,你跟我一起去吧。”
康元晨又立刻绷紧了神经,额头瞬间积聚了大量的汗水。“我、我听说大户人家的年宴都是男女分开坐的,我跟那些人也不认识,更没啥话可说,还是、还是不去了吧。”
古代的穷苦百姓见到富户或官员,多半会心虚,自觉矮人一等。
所以康悦然想带康元晨去接触富户和官员,接触多了,底气肯定会足一些。
可看到康元晨夸张的样子,康悦然心中实在不忍心勉强他,“既然你不想去,那就算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
康元晨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悦然,那你也早点歇着!”说完,疾步往外走,生怕康悦然再叫住他。
正月十五看完花灯,年假算是放完了,所有人都开始忙了起来。
首先是靠山村的灾民都回来了,有三成左右的人选择拿着遣散银子离开。
给完银子以后,毛强才宣布,领了遣散银子的人,青平庄以后不会再录用。
有很多人当场反悔,想退还银子继续留下干活,毛强拒绝了。
有几家人想闹事,也被毛强镇压住了。
人在饥饿的时候,心里只会想着如何填饱肚子这一件事,若能得到一个馒头就很满足。
可当人能吃饱饭以后,心里想的事就多了,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会想着如何才能以最少的成本,得到最多的好处。
毛强冷着一张脸,高声道:“遣散银子是白给的,不要白不要!今日拿了遣散银子,过上一段时日再回来继续上工。
别不承认,你们中有好些人都是这么想的。哼!真当大东家是傻的......”
王老爹站在人群里跟王大能吐槽,“那群人才真是傻子,大东家虽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可这个年纪就能当大东家,肯定是个极精明的。”
“大东家今年十六岁了。”
王老爹白了王大能一眼,“我知道大东家十六岁了,我现在跟你说的是那群人的事。”
王大能干笑两声,“嘿嘿,爹,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大东家玩了这么一手,就是要把那些心眼多的、不老实的都筛出去。
王老爹在王大能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得意地说道:“想明白了?还不赶紧谢谢你老子我,要不是我,你也得贪小便宜吃大亏。”
当初王大能也打过先拿银子走,回头再回来上工的算盘,被王老爹一巴掌制止了。
“爹,还是你老人家看得准啊。”
王老爹指了指不远处的王大力,对儿子说道:“大东家肯定最喜欢大力这样的人,想法少还踏实肯干。你以后也多跟大力学,别那么多花肠子。”
王大能受教,“是,儿子以后一定不再起歪心思。”
前头,毛强训完了话,吩咐人看着这三成人尽快离开。
那三成人没了办法,垂头丧气地回去收拾东西了。
原本的六百劳工只余下五百二十二人了,有人找到毛强,推荐起了自己村里的本家兄弟来上工。
毛强没有同意,七成的灾民也有一千五百多人,这些人完全够他们用了。
正月十八正式开工,毛强让人将之前烧好的青砖运往向善村和白头山,出了正月就开工盖房子、建窑。
和顺码头上,陆陆续续有人来报到,牛大严日日守在码头给人做登记、分配活计。
正月底,于家父子带着二十多人一起到了青平庄见康悦然。
见到这么多熟工,康悦然心情大好。
于红火挨个指着给康悦然介绍,有两个烧窑的老师傅,对把控窑里的温度很有经验。
有八个取瓷工,有些瓷器烧好后,必须得趁着窑里温度还高时,工人披着湿布进窑取瓷,所以如何取瓷,也是有技巧的。
有六个拉坯的匠人,对于常见的瓷器造型,基本上都可以一次成形。
其次,还有几个淘泥的工人,他们的工种不同,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是熟练工。
康悦然乐得都快找不着北了,“你们放心,来我白头山上工,只要有手艺、踏实肯干,我一定给你们最高的月钱。”
大家听到这话先是一喜,后又齐齐看向了于红火。
这是有事啊?康悦然问于红火,“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说,我尽量满足。”
于红火面带难色,“大东家误会了,我们不是想提要求,是我们现在还背着一个麻烦,得提前跟大东家说明白。”
“你尽管直说,咱们一起商量着解决。”这些人她一定要留下。
“大东家应该听过,猛虎帮灭了张山县汪家的事,我们这些人以前都在汪家的窑口上工。
汪老爷夫妻及几位成年的公子都没了,只有他家的总管事孙安带着汪家八岁的小少爷逃了出来。
汪家的亲戚欺负小儿年幼,勾结了张山县海县令把汪家的铺面、生意全都瓜分了。
汪家窑口就这样落到了汪老爷的堂哥汪全财手里,汪全财不懂烧窑却总是对我们指手划脚,导致经常有人受伤。
我看不惯,便一气之下带着儿子们辞工回了家。他们也都不想干了,可无奈当初和汪家窑口签的契约还不到期,若要走,就得赔好些银子。”
烧窑的宋老师傅补充道:“我们这多人一起辞工,那汪全财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找大东家的麻烦。”
康悦然摆摆手,“无妨,我这两日就会去张山县解决此事,你们放心留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