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卡佩珊表演的爱丽雅逐渐趋于冷静,她左手握着长笛,右手食指与拇指捏住下巴,开始陷入短暂而猛烈的头脑风暴中。
那家伙是独一无二能够将气氛点燃到如此高峰的人,整个舞台上没有一个人能做到,锋芒毕露是她的优势,但也会成为她最大的缺点。当然,选择的乐器不同与演奏曲目不同,我可能无法像她那样调动起如此火辣的氛围,只要我能尽力发挥出我的优势就好,想到这里,爱丽雅勾起自信的微笑。
等到卡佩珊表演完毕,她走下台时,看到了站在一角的爱丽雅,脸上随之展露出轻慢的笑容,朝她说:“哎呀,我差点忘记这还有初次参赛的人,一不小心太过火,就拼尽全力了。没关系,初次比赛输得太难看也不怪你,碰上我卡佩珊,也只能怪你时运不济。”
“真的是这样吗?在比赛还没彻底结束之前,千万不要占领第一顺位的头衔哦?可是会输得很惨的。”爱丽雅挑起一根眉毛,优哉游哉地反驳道。
“哼,嘴巴倒是利索,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吧,爱丽雅·杜善特!”卡佩珊放下小提琴,面带一丝傲慢,双手抱胸斜视爱丽雅一下后,便与她擦身而过。
等两位选手结束比赛后,主办人站在旁边开口说:“请下一位参赛者上场!”
到我了!爱丽雅双手握住长笛,不紧不慢地走向舞台中间,她听见了观众席上小声交流的声音,用眼角余光瞥向评选台时,看见帕西瓦尔正凝视着她,双眼中充盈明亮轻和的光辉。
“喂,你们看呐,爱丽雅一上去,伯修斯爵士好像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其他选手的窃窃私语,引起卡佩珊心里些许不悦,她双手握住裙角没有说话。
谢谢,帕西瓦尔,我也一定会尽我所能的!爱丽雅朝所有人微微鞠躬后,便举起长笛开始演奏。
银色长笛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白色光泽,悠扬活跃的清脆音符从长笛中飘出来,顺着空气飘向观众席的每一个角落,像是有看不见的小精灵接连不断散播轻快的花朵,令人感觉十分心情畅快,甚至让人从中返回童真的快乐,观众席上不少人都在跟随节拍摇摆脑袋,还有拍手打节拍的。
其中一段忽高忽低,时断时续的快活音律,不时让人听出一股顽皮女孩的俏皮感,惹得观众席上传来一小阵笑声,爱丽雅一边吹奏长笛,一边随着旋律轻轻摆动身体,头上的大蝴蝶结也上下扑扇着,双眼中也闪烁纯真的光点。
这是几百年前的长笛作曲家写给女儿的歌,名字叫《萨莉娜与玩具王国》,讲的是一个善良活泼的平民女孩萨莉娜,在玩具王国经历冒险的故事。
这首曲子非常看中气息和曲调的变换,对技巧的要求可谓是顶级,如果不是一个演奏老手的话,是根本无法掌握这首曲子的,而且她光通过音律,就传达出了萨莉娜的调皮天性。
不仅技巧令人惊叹,曲子也与她本人有极高的适应性,是我小看她了,卡佩珊皱紧眉头紧盯爱丽雅的背影,心中慢慢升起一缕缕不安的烟丝。
一曲结束,爱丽雅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提起裙边向所有人鞠躬的同时,脸上露出暖阳般的活泼笑容,在奶金色阳光的辉映下,那份笑容仿佛能融化坚冰,引得观众席上呼喊声连绵不绝。
“爱丽雅小姐您太可爱啦——!”
“我喜欢您!听说您参赛,我才来慕名前来观看!”
“就算是我一个女孩子,也想有您这样可爱的妹妹呀!”
排山倒海般的赞誉瞬间萦绕在爱丽雅周围,她不好意思地用手挠挠后脑勺,看见不少评选员都在跟托里斯和克莱儿说着什么,杜善特夫妇都露出微笑,她看见帕西瓦尔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正用一种亲和的目光看着她,点点头。
得到心爱之人的赞同,爱丽雅决心乘胜追击,她看了一眼卡佩珊,发现卡佩珊抿紧双唇,表情相当严峻。所以我说过了,不要小看我嘛,爱丽雅放下长笛后,坐到凳子上,将竖琴架在右肩。
等到掌声散去,爱丽雅双手叠放在膝头,面带微笑地说:“谢谢大家的喜欢!接下来我要用竖琴演奏《天神杰拉的战士》!当然,是变奏!”这句话即刻引得全场人四座惊起,帕西瓦尔没有丝毫犹豫,握拳在胸并站起身,神色肃穆地对她说:“请您奏曲吧,爱丽雅小姐,斐文特骑士团团长,帕西瓦尔·伯修斯将为天神杰拉献上忠诚与信仰!”
接收到他信号的瞬间,爱丽雅点点头,双手手指开始拨动琴弦。低沉空灵的声音轻柔却饱含庄严,令观众席所有人都默然噤声,用双耳去捕捉来自天神殿堂的神之音。
她居然能用竖琴弹这首曲子的变奏!?能用竖琴弹出骑士团团歌变奏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几乎没有人能够在此基础上衍生出变奏曲,她是竖琴天才吗?!卡佩珊终于站不住了,她难以置信地咬紧牙关,死盯着爱丽雅端庄的背影。
此曲结束后,爱丽雅站起来朝大家轻轻鞠躬,所有人从这醇厚的音乐中醒来,迸发出赞誉的掌声,帕西瓦尔也放下手,坐回位置上。
好险好险!幸好我和安妮特训过这首曲子!那几天除了睡觉吃饭之外,所有时间都是在练习这首曲子的变奏,哎哟,我的手指都要坏掉了!一想起好几天前的事情,爱丽雅心里就苦不堪言。
不过这个结果,看起来好像也不错!看到大家的惊呼和赞叹,爱丽雅这才松了一口气。
“请问,我可以选择加分项吗?”爱丽雅站在主办人面前问。
“当然,请您选择一位评选员吧。”主办人点点头。
“我选择帕西瓦尔·伯修斯爵士。”爱丽雅话音刚落,观众席瞬间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帕西瓦尔则愣了一下,随后他的表情变得放松下来,然后轻轻耸耸肩。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为伯修斯爵士说出什么情话,演奏出什么音乐,对于骑士而言,没有什么比团歌更能够成为动听的情话了!卡佩珊看到爱丽雅坐下后,双手抱臂靠在墙边,在心里决绝地下达判定。
指尖撩动琴弦的瞬间,舒缓空灵的曲调轻柔地随风飘散,像是谁在与天空,与大地慢慢倾吐淡淡忧伤,哀伤的白花在她指尖下绽放。
“我的爱人,月亮的骑士啊——”爱丽雅面容与说话语调,都带着典雅的忧郁,她双眼注视帕西瓦尔,犹如一位皇族的公主正弹奏着音乐,向眼前的爱人倾诉衷肠。
唔哦!观众席中发出一阵阵低压的嘘声,帕西瓦尔睁大双眼,淡蓝双瞳在止不住地颤动,心脏好像在刹那间,被什么无形的轻柔织物攫取。
“请您勿要把我遗忘,我将与满月和星辰同在,于黑夜女神的帷幕下拥抱您。”动人的音乐不断从指尖下流出,爱丽雅没有看过竖琴一眼,她的双眼一直都在帕西瓦尔身上,眉目流转的目光中,折射出让人垂爱的波光粼粼。
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他,我比任何人都要深知他的孤独与悲伤。伴随着音乐,充斥水光的双眼满含爱意,似乎能一眼看透那双蓝色眼睛中的寂寥,直达他的心房。
“啊,这个音乐是《遥远的月亮王》!外国传说里有一位骁勇善战,英武贤明的月亮王华莱斯,他的王国遭受外敌入侵,濒临毁灭时,他带领着自己的全部骑士出征之前,王后菲尔芙妮为他弹奏的这首曲子!”正当卡佩珊在猜测曲子的名字时,一位小姐激动地低声跟朋友讨论。
“华莱斯王既是王,也是骑士,不愧是爱丽雅,好厉害啊!”另一位小姐小声赞叹着。
透过寥寥几句话语,加上帕西瓦尔的表情,有什么东西在卡佩珊心里摔得四分五裂。
“王啊,看看我脚边纯白如雪的月光花吧,请让我用它们为您编织花的桂冠,以此驱散您的阴霾与不安,让您安心前往战场。”爱丽雅的仪态,此刻与那位担忧丈夫的王后融为一体,她的眼眶中聚积着晶莹的泪光。
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失去挚友的悲痛,我和他都明白这份痛楚,会在生命中刻下何等残酷的划痕。她看见了,帕西瓦尔微微泛红的双眼中,唯一的一次流露出万般怜爱与恻隐,正朝她聚拢而来。
“…愿您平安归来,我的骑士,我的王,华莱斯。”爱丽雅话音落下之间,动人心肠的音乐也戛然而止,她收回双手,从凳子上站起来,朝寂静的观众席深深鞠躬。一个,两个掌声,越来越多的掌声才慢慢响起,似乎不愿打破这用音乐构造的幻梦。
“谢谢大家!”爱丽雅俏皮地双手背后,立即展露快乐的笑容。
“啊啊,真不愧是爱丽雅!明明前一秒这么投入,结束之后立马就恢复到原来了!”
“天啊,我要是伯修斯爵士,听到这情话我都要涕泗横流啦!”
其他比赛过或者未比赛的小姐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爱丽雅走下比赛场的时候,得意地双手叉腰,朝卡佩珊说:“怎么样,还算不错吧!”结果换来的是对方更为凌厉的眼神,吓得她一个哆嗦。
“干,干嘛啦!用那种眼神瞪我!”爱丽雅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两步。
“算你厉害,剑术项目见!”卡佩珊愤恨说完,扭头就与她擦身而过。
哎哟,这是什么让人头痛的对手哦,爱丽雅双眼向上看着天空,脸上写满无奈。
这时,主办人走到舞台中间,高声宣布:“上午的比赛结束!进入休息时间!请剩下的选手做好充足准备,来应对下午的比赛!”
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一下了!爱丽雅走出比赛场,缓缓呼出一口气,忽然听见身后有跑步声朝自己这边接近,她扭头一看,是安妮和皮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