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十一站在悬崖边缘俯瞰着海底,海浪拍打着礁石,她闭上双眼纵身一跳,扎进那深不见底的海洋里,咸咸的海水灌进她的口鼻,啃噬她的肉身,夺取她的灵魂...
“喵。”
一声猫叫将蔚十一从臆想的画面中拉回,她低头看了一眼窝在自己腿上的白猫。
“...”
“十一。”
忽然楼下传来女人的喊声,蔚十一闻声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她抚了抚怀里的猫轻轻地说了一句,“她叫我了,我先下去一会。”
蔚十一打开门扶着楼梯,步履轻盈地朝楼下走去,下至客厅她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自己母亲蔚蓝身边的男人。
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身着一身浅灰色条纹西装,初有一种国民贵公子的感觉,笔挺的鼻梁上驾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衬的他气质更加温润如玉。
“十一,过来。”
蔚蓝抬起手招了招,蔚十一立刻走了上前。
“妈妈。”
“嗯,来,十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肖钦予,肖叔叔。”
蔚十一眸光偷偷偏移到男人和母亲十指紧扣的双手上,旋即乖巧喊道:“肖叔叔好。”
蔚十一对着肖钦予微微欠了欠身,很有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
肖钦予松开蔚蓝的手,他起身同样有礼貌地回了一个句:“你好,十一。”
蔚十一浅浅抬眼,羞涩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同样,肖钦予也在看着她,初一看,两人倒是颇有眉目传情的味道。
坐在一旁的蔚蓝不动声色的眸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刺探,过了一会,她像是宣示主权一般拉住肖钦予的手对蔚十一说道:“以后肖叔叔就是妈妈的男朋友了,他会经常来我们家,你要习惯。”
蔚十一垂眸含笑:“是,我知道了,妈妈。”
“好了,没什么事就上去学习吧。”
“好的,妈妈。”
蔚十一转身,从哪来回哪去。
吃晚饭的时候蔚蓝没有叫蔚十一只是让老妈子把饭菜端上楼。
“来,雪球。”
蔚十一用筷子夹了一块鳕鱼放在她的宠物猫嘴边,小东西很快就将那块鱼肉吞入腹中了。
将盘子里最好的东西喂了猫,蔚十一将剩下的饭菜部倒进马桶里冲走,然后将餐盘洗干净,老妈子来收的时候直夸她是个懂事的姑娘。
蔚十一本以为这个夜晚仍旧如寻常那般枯燥,没想到就在她准备入睡的时候,蔚蓝突然出现了。
她穿着薄如蝉翼的真丝睡衣,胸前春光乍泄,虽然四十岁,但看上去倒是像三十岁的少妇。
“妈妈,晚上好,还没睡...”
蔚十一话还没说出口,蔚蓝的巴掌就扇了过来,声音清脆响亮一听就是下了狠手。
很快,她的左脸就浮现了红印,接着便是火辣辣的疼在身蔓延。
蔚十一怔了片刻,她低着头让人瞧不见她眼里的波澜。
“蔚十一,你给我听好了,肖钦予是我的,他不是你可以碰的男人,收起你的那些勾人的狐媚,如果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蔚十一捂着脸泪眼汪汪地看着蔚蓝,“对不起,妈妈我...我知道错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肖叔叔很好,和妈妈你很相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不喜欢阿谀奉承的蔚十一现在说起这种违心之论倒是张口就来了。
蔚十一越是乖巧听话,蔚蓝就越生气,她从十八岁生下这个孩子好像就没有喜欢过一天。
“恶心!”
蔚蓝丢下这句话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大门走去,蔚十一追上去,毕恭毕敬地对着那道背影说道:“晚安,妈妈,好梦。”
“...”
她唇边挂着甜甜的笑容,随着蔚蓝的离开,这抹笑被另一种阴晦取而代之。
蔚十一转身走进浴室,淋浴头的水开着,水流缓缓地流着。
瓷白的浴缸已经快满了,她没有脱衣服,缓缓的坐了进去,水是温的。
水影中倒映出了银色的光,那是一把刀,寒光反射出了她的脸。
小巧苍白的脸,可眼中的光却比刀的寒光还要冷,就像一潭死水。
她轻车熟路地拿起刀,银色的利刃在嫩白的皮肤上行走,就像雕刻着一个神秘而又古老复杂的纹路。
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手缓缓的滴到了浴缸里,那团红色的烟雾,转瞬之间就在水中逐渐消逝了。
冷冽的疼痛和温暖的水,她就像是捧着一团火,又被圈进了一个温柔的怀抱。
眼角忽然流下了一滴泪。
蔚十一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缓缓地躺进了水中,手落入水的刹那之间,就仿佛在水中凭空开出了无数血色的花,那些花争先恐后地从她身体的伤口涌出来。
她漆黑的头发就像是海藻一样摇曳在水中,水轻轻冲刷着她的衣服,红色映衬的白色更加苍白,她躺在浴缸里,她好似开在一朵血肉之花中的妖艳女王,在冷峻中有着一股凌冽的直戳人心的美。
雪球站在浴缸旁边,叫声凄惨,蔚十一用满是鲜血的手臂揉了揉它柔顺的毛,“乖,雪球,姐姐没事,很快就好了,不这样,我活不下去,真的。”
雪球转头走向门外,一双犀利的猫眼正巧对上肖钦予的眸子,此时他正不露声色地透过门缝看着正在伤害自己的蔚十一,双手插在口袋里,泰然处之根本就没有上前要去阻止的意思。
他就这么透过镜片静静地看着她...看着...
只见她悠然自得地躺在被血染红的浴缸里,精致的脸庞上找不到一丝痛苦的表情,苍白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惹眼。
早上见蔚十一,肖钦予并没有多大印象,只觉得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除了长得漂亮一些,其他并无吸引他的地方。
然而却没想到这会再见,会是这样的让他惊艳。
门外雪球对着肖钦予不停叫唤,它的叫声引起了蔚十一的注意,她瞥了一眼,淡然地拿起毛巾将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后跨出浴缸将浴袍往身上一裹就这么走了出去。
拉开门,见门口站着的人,蔚十一怔了片刻,之后她脸上便露出甜甜的笑容,“晚上好,肖叔叔。”
“晚上好,十一。”
肖钦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没想到这个蔚十一竟然有如此好的心理素质,临危不乱,倒还真是有点意思。
蔚十一打量着肖钦予,“肖叔叔,你怎么在这,我妈呢?”
“随便走走,她睡了。”
“哦,知道了,肖叔叔。”
蔚十一咬着嘴唇,两颊绯红,眼里藏着几分羞涩,刚才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现在那些鲜血已经渗透出来浸湿了浴袍。
肖钦予垂眸看了一眼没有搭话。
蔚十一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咬着唇,有些委屈地说道:“刚才我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把手弄伤了,你可不可以替我包扎一下?”
肖钦予:“...”
看着蔚十一,他未言一词,过了一会之后他才开口:“好,药箱在哪?”
“在房间,肖叔叔,你跟我进来吧。”
蔚十一转身走进房间,肖钦予紧随其后,他边走边打量着她的卧室。
和寻常女孩子不一样,蔚十一的卧室都是由冷色调组成的,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冷。
“肖叔叔,你坐一下,我去拿药箱。”
“没事,你说在哪,我来。”肖钦予声音低沉平静听不出一点庞杂的情绪。
“在那个柜子上面,麻烦肖叔叔了。”
蔚十一温顺乖巧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把袖子挽起,触目惊心的疤痕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肖钦予抱着药箱来到她的面前,他从里面取出碘伏和棉签然后对着蔚十一说道:“可能会有点痛。”
说完马上又补了一句:“怕疼吗?”
蔚十一挤出一滴眼泪,颔首:“嗯,怕的。”
肖钦予薄唇紧闭,他盯着她看了一会,良久之后才说:“我尽量轻一点。”
“好的,谢谢肖叔叔。”
肖钦予将沾满碘伏入的棉签涂在伤口上,他动作很轻,但还是惹得她沉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