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舞池，陆之言一手握着她四根水葱似的指尖，一手放在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上，轻声问她：“在笑什么？”
“不知道。”苏染抬头看着他，回答得很诚恳，“就是觉得很开心。”
她这样的回答其实很模糊，让人根本弄不懂她的意思。
但是陆之言的心里却偏偏生出一点期待来。
他期待着，苏染是因为他的邀请而开心，是因为……
可他还在想着，就听见苏染说：“这是我第一次演戏，真不敢想相信，居然就拍完了。你知道吗？我其实很怕打戏，拍打戏的时候总希望时间能够早点过去，可是现在时间真的过了，又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她是真的很开心，眉眼都挂着笑，就好像陶醉在那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
即便是自己的期待被打破了，她所开心的事跟自己并没有直接关系，但是陆之言既不觉得失落，更不觉得生气。
他也觉得开心。
开心于苏染总是能够这样，毫无芥蒂的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有什么事都能告诉他，把他当成最好的倾听者，毫不设防。
“我问过宇承，这部戏很可能会爆。”陆之言告诉苏染，“到时候，你就是当红女星了。待会儿回去，提前给我签个名吧，我先收藏起来。”
明明知道他说的是哄自己开心的玩笑话，但苏染还是觉得很高兴。
《成仙》是她努力了几个月才完成的作品，是她作为演员的处女作，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份工作。
她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够得到回报，希望自己能拿到一份满意的成绩单。
如果能有所成就，那就更好了。
静了一会儿，陆之言又说：“《青丘传》也快拍完了，你想不想跟苏清颜一决高下？”
苏染愣了愣，看着陆之言的眼神有些呆滞，两秒钟以后才问：“什么？”
“打擂台。”陆之言直言道，“当初让你演沉轲，我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只要你想，我就安排《成仙》和《青丘传》同时开播，不管是上星还是网上的播出时间，我都安排成一样。”
这些事对于陆之言来说不算难。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办法，是最好的比较方法，哪部剧的成绩好，苏清颜和苏染谁的表现更突出，哪边更加优秀更加完善，都是能高下立判的事。
怕苏染误会，陆之言又补充：“不过，如果你不想那么做的话，我会错开时间。”
《成仙》先杀青，拍摄的时候就在做后期，整体也会在《青丘传》之前完成，如果要比《青丘传》先播出，也并不难。
苏染垂下睫毛想了想。
她当然想跟苏清颜比，她还想把苏清颜踩在脚下，想狠狠地羞辱冉君辞。
但是一想到周新杰，她又犹豫了。
她在《青丘传》剧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周新杰对她却很关照，要是她这么做，那不是有点儿对不起周新杰吗？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成仙》先播出了，有《成仙》珠玉在前，《青丘传》反而更容易落下风。
这倒不是苏染对自己过于自信，实在是在拍摄这段时间，她见识到了剧组的导演和工作人员们的努力，秦攸和姜池的要求都特别高，每一个组别又都很认真……
每一部剧都不只台前的人在努力，还有幕后很多人在默默付出。
见苏染不说话，陆之言很快猜到了缘由，“你是在担心周新杰？”
她查过，周新杰和林书瑶是亲戚，而林书瑶是苏染为数不多的好友。
苏染掀起睫毛看着面前俊美无铸的男人，“也不完是……不过仔细想想，也差不多，周导以前对我挺关照的。”
她接了沉轲这个角色以后，有一次遇见周新杰，想跟周新杰打招呼，却被周新杰制止了。
她当初以为是周新杰在生自己的气，可是后来才知道，周新杰那是在避嫌。
“算了。”苏染摇了摇头，把那些事都抛到了脑后，又对着陆之言笑了笑，“一起播吧，我想看看那时候苏清颜和冉君辞的表情。”
至于周新杰……她找个机会，请周新杰吃顿饭，跟周新杰好好道个歉应该就可以了，按照她对周新杰的了解，周新杰应该不会介意。
而且，林书瑶还能经常到剧组来看望她，想必周新杰也是个大度的人。
“你放心，那部剧拍摄的时候出过很多问题，就算成绩不好，也怪不到周新杰的头上。”
苏染点点头，表示赞同。
导演听起来是一个很高大上的职业，可是对于资方来讲，也不过就是个技术工人，他们有自己的才华，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技巧，可是很多时候，却要按照资方的要求来做，要受制。
那对于自己的水平，或许就会大打折扣。
当初因为冉君辞的经济出了问题，周新杰差点儿撂挑子的事苏染也听说过。
“都挺不容易的。”苏染叹道。
一曲舞毕，二人获得掌声无数，陆之言牵着苏染的手出了舞池，告诉她：“这就是现实。”
电视剧总是那么美好，因为那寄托着人们的感情和希望。
可现实，有时候会把希望摔得粉碎。
秦攸端着一杯酒过来，拿陆之言打趣：“这宴会都开始好一会儿了，你不来跟我说说话，反倒去跟清虞跳舞。我为了你这部戏掉了多少头发你知道吗？”
一边说话，他一边想把自己的帽子拿下来，让陆之言看看自己还有多少青丝健在。
陆之言却毫不在意道：“等剧开播了，我盈利，你得名，亏不了你。”
秦攸就笑了，“你就这么有信心这部戏能拿奖？”
“我相信你。”陆之言跟秦攸碰了一杯，抿了一口酒。
这话听得秦攸舒服了不少，点点头道：“这倒是，你放心，我手里出来的片子，不说都是精品，但是也不会太差，只不过……”
他又摇了摇头，像是有点惋惜，“这部剧时间太赶了，有些地方还不够完善。”
到了最后，他甚至跟陆之言抱怨起来：“下次再有这种事儿你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作为导演，我得琢磨很多东西的，时间卡得那么紧，很影响我发挥的！”
听到这儿，苏染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之前拍戏的时候，秦攸总是很严肃，要是出了什么错，哪怕是傅齐生，他也一样骂得狗血淋头。
可是等从工作状态一出来，秦攸还是挺可爱的。
居然还跟陆之言抱怨？
秦攸没想到苏染会笑，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笑得毫不遮掩，一时间有些尴尬。
陆之言却不介意，反而觉得能让苏染笑，那就是赚了，便也懒得跟秦攸逞口舌之快，便点点头，从善如流道：“好，下次一定提前通知你。”
这次的项目本来就是临时敲定的，也确实没给秦攸太多时间做准备，所以对于秦攸的埋怨，他倒是也能理解。
三人这边正说着话，宴会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接着，不少人都往那边看去。
人都有好奇心，苏染也不例外，所以见那些人看过去的时候，她也就往那边看。
结果这一看，居然就看到了……影后李雪辰。
“那是……是李雪辰啊！”苏染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的食指伸出来，戳了戳陆之言的胳膊，“是影后啊！那可是我偶像！”
她很激动，脸都红了，可陆之言却几乎面无表情。
李雪辰脸上洋溢着阳光灿烂的微笑，对那些叫着自己名字的人挥手致意，最后脚步在陆之言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之言。”她开口，直接喊了陆之言的名字，脸上是盈盈笑意，“你也在这儿啊？”
听着语气，他们似乎认识，而且还很熟。
苏染本来想跟李雪辰打招呼的，可张了张嘴，却还是忍住了。
陆之言转动着手里的高脚杯，语气不冷不热：“你怎么在这儿？”
“我跟人约了在这边谈事情，听说秦导的剧组在这儿办杀青宴，就过来打个招呼。”李雪辰对于陆之言的态度并不介意，她说着话，眼波自然流转，落到了秦攸的身上，“秦导，好久不见，恭喜啊，又出佳作了。”
秦攸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雪辰，你这可就太高看我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合作。”
“好啊，我随时等秦导的电话。”
李雪辰跟秦攸有过合作，双方的印象都比较好，说起话来也并不尴尬。
陆之言只是看着，并不搭腔。
苏染看了看李雪辰，又看了看陆之言。
刚才李雪辰一来就找了陆之言，目标很明确，可陆之言却很冷淡。
她还在想着，突然李雪辰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朵里：“你就是苏清虞吧？我看过你的花絮，对了，上次在尧山，我们是不是见过？”
苏染一瞬间回了神，正好对上李雪辰笑意盈盈的一张脸。
李雪辰是真的很漂亮，网上说她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女，也确实是真的，灯光下，她的皮肤好像白得在发光一样，她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和牛仔裤，披着头发，可光往那里一站，就好像是仙女一样。
而更让苏染惊喜的是，她们只不过见过一次，可李雪辰居然记得她，而且还主动跟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