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早饭，陆之言原本是要跟陆廷一起去公司的，却让司机先送陆廷走了。
楚香凝一看陆之言这样，就知道他是有事要跟自己说。
果然了，陆廷的车一走远，陆之言就问：“妈，您是不是对小染有什么误会？”
楚香凝最见不得陆之言帮着苏染护着苏染，现在听陆之言这么一问，立刻挑了挑眉，反问回去：“怎么，苏染没告诉你她做了什么？”
“小染能做什么？”陆之言想来想去，觉得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了苏染的是非，“您是不是又听谁胡说了些什么？小染前段时间跟我在意国，回来以后又立刻进组了，什么都没做。”
“那以前呢？”只有母子两人，楚香凝丝毫没有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儿，“之言，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软了，苏染她……”
看陆之言轻轻叹气的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楚香凝忍了忍，忍住了，没有把后面的话直接说出来。
她拍了拍陆之言的肩，换了个委婉一点儿的说法：“之言，你现在还年轻，也不着急这么快订婚，等你跟苏染再接触一段时间再说，毕竟你现在也不了解她。”
陆之言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事。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跟楚香凝问，而是等楚香凝回房间以后，把佣人叫到了自己面前：“夫人最近除了李小姐，跟谁接触得比较多？”
佣人回忆了一下，答道：“也没有跟谁，您和先生在意国的时候，李小姐经常过来陪夫人，有时候出去逛街打牌……”
说了一般，佣人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对了，你们去意国当天，李小姐来找过夫人，不知道跟夫人说了些什么，还哭了。”
不仅哭了，而且还哭得很伤心。
那天李雪辰走了以后，楚香凝就很生气，也不说话，一个人阴沉着脸待在房间里，连饭都没有吃。
“行，我知道了。”陆之言看了一眼佣人，“我今天问过你的事，别让夫人知道。”
他是逼于无奈，所以才会跟家里的佣人问起来，并不是想监视楚香凝。
可如果被楚香凝知道了，说不定她会误会。
陆之言不想让她误会，所以宁可假装自己不知道。
至于苏染……
他有点儿后悔了。
昨天晚上在镜头前被苏染聊得火起，头脑一发热就跟苏染说了订婚的话，可是现在……
他应该等先说服了楚香凝，再跟苏染提这件事的。
得找个时间跟苏染道个歉才行。
这么想着，陆之言去了公司，不过因为一直在忙，他好几天也没有找到机会跟苏染吃饭道歉。
而苏染也因为忙着工作，暂时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今天上午苏染没戏，因为有点事，她就和林书瑶回公司去了，她跟秦杳杳说了些工作上的事，林书瑶则是去找了沐承泽。
上次一整天都没有跟沐承泽联系上，她见电话打不通，又给沐承泽发了信息，后来沐承泽看到了那些消息，给她回了一条，也只是说有事在忙，就没有别的了。
林书瑶觉得，自己做为一个女孩子，要懂事一点，不能给沐承泽造成困扰，也不能耽误沐承泽的工作，她要善解人意。
所以后面她几乎没怎么主动找沐承泽，一直都在等沐承泽忙完。
可是谁知道，沐承泽就好像忘了她这个人似的，之前欠下来的饭和约会一次都没有还，还连个信息都没有。
林书瑶觉得这么下去不行，正好今天她回了公司，就想趁着这个机会，跟沐承泽把事情问清楚。
她希望沐承泽给她一个说法，哪怕是对她腻了，没意思了，也当面告诉她，而不是就这么晾着她，让她像个傻子似的等着。
林书瑶去到沐承泽办公室的时候，沐承泽在看文件，他戴着眼镜，眼镜眯着，似乎有些疲惫，工作又繁忙。
可也因为这样，他反而整个人都添上了一股禁欲的气息。
有一瞬间，林书瑶怂了。
她觉得沐承泽都这么忙了，她还因为那些儿女私情跟沐承泽闹别扭，好像很不懂事。
她想回去了，想当成今天自己没有来过这一趟，等沐承泽忙完了，应该就会找她了。
可惜，林书瑶还没来得及走，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就听见沐承泽的手机响了。
她看着沐承泽拿起了手机讲电话，因为是站在办公室外面的，隔着一层玻璃，林书瑶听不见沐承泽说话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是在接谁的电话。
但是她看得出来，沐承泽讲电话的时候那么温柔，嘴角眉眼都带着笑，说话似乎轻声细语，好像很开心。
这样的沐承泽，是林书瑶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林书瑶的心猛地一沉，以前只是猜测，现在却好像突然找到了证据似的……
也许沐承泽真的……有了别人了，所以准备跟她分开。
林书瑶觉得很难堪，她觉得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也应该假装不知道这一切，一走了之，从此以后跟沐承泽断绝工作之外的一切来往。
可是她又觉得，就算这段感情就这么死了，也不能死得糊里糊涂，她应该跟陆之言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样，林书瑶的思路被拉扯着，她犹豫着，纠结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推开了沐承泽办公室的门。
原本正低眉浅笑讲电话的沐承泽听见动静，抬起头，看到满脸委屈站在门口的林书瑶，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眉心都微微地蹙了起来。
“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晚点我过去找你。”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沐承泽却并没有先挂断电话，而是等周婷那边把电话挂断了，他才放下了手机。
端端正正地坐在老板椅上，沐承泽看着林书瑶问：“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过来的？有事？”
一连三个问题，没有一个问题表现出他见到林书瑶是喜悦的，甚至还有些冷漠。
他没有问林书瑶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每一个问题扔下来，都是冰冷的。
林书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可还是希望能亲口听沐承泽说。
她走到沐承泽的办公桌前，盯着那个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又过了好久才鼓足勇气，问出来的话，却一点儿底气都没有：“你最近怎么都不找我？”
沐承泽微微低头，没看林书瑶，“我最近在忙。”
原本是要兴师问罪的，可是现在林书瑶突然怂了，她想假装不知道这些事，不知道一切事。
于是她点了点头，“哦”了一声，“那好，我先回去了，等你忙完了再找我。”
说完这句话，林书瑶想走的。
只要她走得快，就能把今天的事都甩在身后。
她是这么想的。
可是沐承泽却叫住了她：“书瑶，等一下，我有事想跟你说。”
林书瑶的一双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似的，怎么都迈不出去了。
沐承泽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林书瑶身后。
他对这个女孩有愧，周婷刚醒，他花了很多时间去陪周婷，没有顾上林书瑶。
可是既然现在林书瑶都找过来了，那他怎么说，也该给林书瑶一个交代。
“对不起。”沐承泽说。
林书瑶垂在身侧的手用力地攥成拳头，指甲用力地抠进了掌心。
好疼。
明明知道沐承泽在说什么，可是林书瑶却自己骗自己，假装听不出来那话里的意思。
她说：“没关系，我知道你工作忙，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再……”
“不是。”沐承泽不想继续骗林书瑶了，也不希望林书瑶自己骗自己，“前段时间是我不好，可能我的做法让你产生了一些误会，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在一起。”
林书瑶的指甲掐得更深了。
从来没想过会在一起？
那沐承泽跟她约会跟她吃饭是想干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书瑶转过身来，一双眼睛里带着水汽，等着沐承泽问，“沐承泽，你跟我说这些话，把我当成什么了？”
沐承泽心里有愧，没有看林书瑶的眼睛，脸上的表情也很冷漠，“我知道是我不好，你要怪我要恨我都可以理解。但是林小姐，希望你不要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林小姐。
他喊她林小姐。
他以前也是叫她“林小姐”，后来成了“书瑶”，现在又恢复成了以前的称呼，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为什么？”林书瑶倔强地问，“是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如果是，那我可以改，我……”
沐承泽却摇摇头道：“不是，跟你没关系，是我不好。”
他当初本来就是抱着利用林书瑶的心态跟林书瑶接触的，怎么能算是林书瑶的错？
只不过，他不认同赵芝颖的做法，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跟林书瑶这么接触下去。
林书瑶是个好姑娘，他总不能因为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毁了一个女孩儿。
“你很好，不用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沐承泽最后说。
林书瑶原本一直在忍，她不希望自己在沐承泽面前哭出来，她甚至想卑微地挽留住这一段感情。
可是当沐承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知道，他们之间完了，彻底完了，再也没有以后了。
于是眼泪也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沐承泽拿出了自己的手帕，却没有给林书瑶擦眼泪，只是递到了她的面前，“你这么出去不好看，擦擦吧。”
这俨然已经是在下逐客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