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被制片人这么骂了，也就灰溜溜的去老实干活了，总不能真的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得罪制片人，更何况，这事儿冯襄根本不占理。
但是冯襄不，他就跟长了根似的，立在原处一动不动，还指着苏染道：“我承认，我不像苏染那样有后台，但我们也是签了合同的，凭什么就这么让我走？”
剧组的工作人员现在也不急着开工了，都围过来吃瓜。
要知道，别看江雨承平时嘻嘻哈哈的，但其实脾气不算多好，敢这么跟江雨承呛声的人，那可是少数。
今天居然来了个冯襄，他们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凭什么？凭你在这儿造谣生事！”江雨承没好气道，“你还是不是个演员？基本素养懂不懂？我找你来是拍戏的，不是让你吵架的！”
秦攸这时候也过来了，喊道：“吵什么吵吵什么吵？”
看了看现场，他皱眉问：“不是让你们俩走戏吗？”
苏染都还没来得及说来龙去脉，冯襄就收了刚才那副泼妇神态，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对秦攸道：“导演，我知道苏染看不起我，要不然我走好了……”
秦攸看了她一眼。
虽然秦攸工作的时候很暴躁，对自己作品的要求也很高，但是！
他还是很护短的。
于是一指大门：“好，那你现在走吧！”
这么一来，冯襄懵了。
她本来还想着来一招以退为进，没想到秦攸居然不留她，而是让她直接走？
那她后面的戏还怎么唱？
“导演……”
“不是说要走吗？”秦攸盯着冯襄，脸色十分阴沉，“你是演员还是泼妇？这儿是剧组，在这儿吵什么吵？能演就演，不演就滚，别在这儿耽搁我时间，我剧组那么多人是在这儿看你们吵架的？！”
江雨承松了口气。
秦攸这脾气，简直比他还大。
不过，有秦攸这么来一出，他就可以不做恶人了。
“导演，我错了。”冯襄道了一句歉，瞥了苏染一眼，却又马上换了口气，“可我也不是故意要跟苏染吵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冯襄的话还没有说完，人群外面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冯襄呼吸微滞，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来人以后，愣了一会儿。
居然是……陆之言？
“陆总……”
冯襄还想说话，可陆之言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打断道：“冯小姐，我们这是小成本的电影，请不起你这样的演员。”
这话虽然说得含蓄，但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场的人又怎么会不明白？
苏染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赶紧道：“之言，冯小姐她就是……”
可她才刚开口，冯襄就已经开始质问陆之言了：“为什么？是因为我得罪了苏染吗？”
苏染还想说话，却被陆之言给拉到了自己身后，又对冯襄道：“冯小姐，就像刚才秦导说的，请你来是拍戏的，不是让你来这儿无事生非的。今天的事，让我很怀疑冯小姐的专业素养，所以，你请回吧。”
“可我们签了……”
“违约金我会全部赔给你，一分不会少。”陆之言打断了冯襄的话，眼神冷漠至极。
他说得那么果断，半点儿犹豫都没有。
冯襄的指甲掐了掐掌心，突然指着被陆之言藏在身后的苏染问：“你是为了她？你就是为了她，所以才这么对我的？”
“刚才的事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顿了顿，陆之言又道，“再说，就算我真的是为了小染，那又怎么样？”
护短的话，他说得理直气壮。
冯襄笑了。
果然了，只要是为了苏染，陆之言就好像做什么都愿意。
可苏染有什么好的？一把年纪了才入行，拿得出手的作品也没几个，更别提她还离过婚，以前在冉君辞家里，连个知道她存在的人都没有。
她凭什么能占有据陆之言？
咬了咬牙，冯襄道：“陆之言，你会后悔的！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
“我就事论事，冯小姐今天的表现，确实让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点儿专业演员的影子。”
事情的结局，是冯襄被赶出剧组，今天剧组提前收工，至于冯襄的那个角色，剧组会找别的人过来演。
江雨承趁着四周没人的时候，小声对陆之言道：“之言，你这样是不是也太招摇了？”
虽然陆之言和苏染的感情很好，但也实在不用弄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尤其还是今天这样的事。
万一传开了，谁知道事情会弄成什么样？键盘侠那么多，会不会把这件事闹大？
这对苏染不一定是好事。
陆之言却只是问：“如果换了你，你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你的女朋友，自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吗？”
江雨承条件反射似的反驳道：“我又没有女朋友！”
陆之言笑道：“总有一天你会有的，到时候，你恐怕会比我还偏激。”
他不承认自己今天的处理方法过火了，只要为了苏染，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当初是他让苏染进的这个剧组，也是他帮苏染在演艺圈开了一条路，现在要让他看着苏染受委屈受欺负，他做不到。
他想好好的护着苏染，什么都给苏染最好的，不让苏染看别人的脸色。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苏染靠在头枕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路灯透过玻璃打进车里来，照在苏染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恬静。
陆之言只当苏染是累了，所以只是安安静静地开着车，甚至还把音乐声都调小了一些。
可他刚刚把声音调小，苏染就说话了：“之言，你以后不要再去剧组找我了。”
她这话说得很认真，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陆之言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却没有说话。
苏染也没有睁眼。
她害怕，如果睁开眼睛，看着陆之言，那剩下的话，她就说不出来了。
但是她不能不说。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工作上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像今天冯襄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好的，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
陆之言把车靠在路边停了下来。
他不喜欢吵架，跟苏染更是如此。
所以即便是停了车，但是他说话的语气还是温柔的：“冯襄分明就是故意来找麻烦的，小染，你不会看不出来，我的处理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你让别人怎么看我？”或许是陆之言的话让苏染生气了，她睁开了眼睛，扭头看着身边的人，不满道，“上次你擅作主张去找沐总，这次又因为我把剧组定好的演员开除了，别人会怎么说？”
陆之言盯着苏染，有一瞬间，他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说？
难道苏染还会担心别人的说法？
“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说？小染，你是为了自己活的，不是为了别人……”
“那我也有自己的活法！”苏染截断了陆之言的话，语气微微加重了，“我跟冯襄虽然吵架，但是她也是专业演员，到了镜头前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你去插一脚干什么？难不成以后我在剧组跟人发生一点儿矛盾，你就要把别人赶走吗？”
苏染其实也觉得冯襄是无理取闹，但是今天陆之言的做法太过了。
人活在世上，不管在什么地方生活，不管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都一定会遇到跟自己不对付的人，难道只因为合不来就不合作了？就把对方从自己的领域清理出去？
这样的事，现在苏染还接受不了。
而且她也觉得，冯襄只是跟她吵了一架，没到非要被解约的地步。
可是这样的话在陆之言听来，就完全变了感觉。
“你的意思是，我多此一举？”陆之言问。
苏染抿着唇没说话。
陆之言道：“我是为了你好，冯襄她……”
“她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我只想说，请你以后不要再干涉我的工作！”苏染道，“之言，你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但是我是个成年人了，我可以自己处理，你这样一味的帮我，我自己没法提高，而且传出去对你也不好。”
“我在乎吗？”陆之言冷笑道，“我只希望你能开心，至于别人怎么看我，我从来就不放在心上！”
他应该也是生气了，扭头看着车窗外面，根本没有看苏染。
苏染也知道他是生气了。
陆之言做什么都是为了她，现在她说这些话，就好像不仅不领情，而且还在责怪陆之言一样。
可是她没有办法。
楚香凝对她已经有意见了，李雪辰又在背后想要拆散他们，如果陆之言继续这样一味地维护她，事情闹大了，楚香凝更加会觉得他们一个色令智昏，一个用美色上位。
那对他们谁都没有好处。
所以为了长远着想，还是先把事情跟陆之言说清楚的好。
陆之言缓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出了苏染的意思，扭过头来，盯着苏染问：“你是觉得，我耽误你了？”
苏染一时之间没有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懵了一瞬。
陆之言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是因为我，让你没办法提高自己？你刚才的话是这个意思？”
苏染：“……”
她刚刚说了这个话了吗？
遭了，可能是她情绪上来了没忍住，都说胡言乱语了些什么？
“之言……”
可陆之言现在不想听她解释，只问她：“苏染，你是觉得我挡了你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