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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diàn)中,内室突然传来几道欢声细语,楚云深眉毛微皱。
苏贵妃跟弘毅也在?
走进内室,果然见到楚弘毅正伏在父皇书案上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父皇拿着毛笔站在他的(shēn)旁为他纠正着什么。
“这里,还有这里。”
楚鸿祯拿着毛笔在宣纸上面圈了几下,然后轻轻拍了拍楚弘毅脑袋笑呵呵道“明白没?”
“呀!会了!”
楚弘毅开心地高叫一声,“父皇好厉害。”
“是朕的皇儿聪明,一点就通!”楚鸿祯自豪地道。
苏贵妃则立在一旁,一边为他们父子两个研墨,一边嘴角含笑地看着他们。
这一幕还真是母慈子孝。
楚云深冷笑一声,看来是他打扰到了他们一家三口。
“呀!四哥!”
听到脚步声,楚弘毅猛地抬起头,看见楚云深惊讶一声后,赶紧扔下笔跑到楚云深面前,弯腰行了一礼道,“你怎么来了?”
他来给父皇请安,倒像是他来这里做客。
楚云深黑眸闪过一抹(qg)绪,很快又压了下去,他向前一步朝着楚鸿祯行跪拜之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行完礼又起(shēn)朝苏贵妃躬(shēn)拱手道“见过贵妃娘娘。”
“哪个狗奴才放你进来的!滚出去!”
楚鸿祯冷冷看了楚云深一眼,便提笔继续在弘毅刚刚的宣纸上画着什么,“弘毅,这里还需要再多加练习。”
“父皇!”
楚弘毅看了一眼楚云深,然后耸拉着脑袋走回楚鸿祯面前,低头看着父皇将几个大字的偏旁给他圈了出来。
“弘毅,你看你又毛毛躁躁的,以后要多向你四哥学习。”
苏贵妃边说边将楚弘毅扔在桌上的毛笔挂上桌前的笔架上。
“好。”楚弘毅刚抬头应了声。
耳边立刻传来父皇暴怒的声音“他有什么好学的!”
楚鸿祯冷哼一声,然后将手中的笔拍在桌子上,“弘毅比他强了不止百倍。这个逆子除了会气朕,他还会干什么!”
“皇上您又说气话了。”
苏贵妃走近楚鸿祯(shēn)旁,抬手为楚鸿祯顺了顺气道“弘毅哪里比得上靖王,靖王也才比弘毅大三岁,但您看他骁勇善战,手下名将皆都倚重于他,如今又破获一起大案。民间百姓无不对他称赞有加。”
“什么骁勇善战!他那分明是黩武穷兵!”说着楚鸿祯指着楚云深好一通痛批“若不是朕早把他叫回京来!边疆百姓早被他害得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朕维护了二十年的邦交都要毁在这个逆子手中!”
楚云深黑眸闪过一抹痛色,但仍面无表(qg)地立在那里。
“还不快走,站在那里做什么!”
楚鸿祯瞪了楚云深一眼。
楚云深掩去眸中(qg)绪,朝楚鸿祯弯腰抱拳,平淡地道“儿臣告退。”
而早已跳入(diàn)内的程潇潇,看着眼前的一幕,肺都快要气出来了。
刚才她趁人不注意时,便从大开着的窗户跳了进来。
进来后,她便一直缩在竖立在墙角的一人高的花瓶后,观察(diàn)里的(qg)形。
当时一道屏风挡住了她的视线,那道屏风正好将房间一分两半。
她悄悄来到屏风后,只见一个(shēn)着龙袍的男人旁边站着一个黄衣女人。
那个女人(shēn)着五色金丝绣着五彩凤凰的黄色烟罗纱,此时正朝着皇上夸赞楚云深。
她肤若凝脂,眉似墨描,满头珠翠明铛。
只是程潇潇越听越觉得她那夸奖听上去怪怪的,总感觉像是话中有话。
程潇潇跳出(diàn)时,又看了眼那个背对着她磨墨的黄衣女人一眼,这个女人还真是煽风点火的高手。
一句话出口,便让原本平静的皇帝突然朝楚云深发了这么大的火。
出了麟德(diàn),楚云深便一直没有说话。
小五看出了王爷不开心,但没敢说什么,而是一直紧追在王爷(shēn)后。
楚云深朝着那个梦中梦过很多次的宫(diàn)走去。
等小五看出王爷这是去他母妃沈妃的怡和宫时,他不(j)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楚云深一眼。
那里有着王爷所有沉痛的记忆。
他清楚的记得当年主上母妃还活着时,因为善解人意,总能摸透皇上的心。
皇上有时会连续夜宿在怡和宫两晚。
这个事(qg)一旦被那两位娘娘知道了,主上的母妃就会被她们惩治。
她们总是找一些无中生有的理由,罚主上母妃跪在外面,一跪就是一天。
而那会(shēn)为皇子的王爷因为心疼自己的母妃,也会跟着沈妃一起跪。
每每当他母妃跪昏了过去,那两位娘娘怕事(qg)闹大,才放他母妃回(diàn)。
皇后跟苏贵妃的母家氏族权力都大,皇后的爷爷是先帝太傅,皇后的父亲又是当朝圣上的太傅,有可能将来还会是太子太傅。
而苏贵妃虽然母家氏族权力没有皇后大,但她好就好在有一个当护国大将军的哥哥苏飞鹰。
当年先帝病重,召圣上进宫,(yu)将帝位传于圣上,谁知八王爷竟派兵将皇宫围了起来,(yu)(bi)宫先帝将帝位传于他。
就在最关键时刻,苏贵妃的哥哥苏飞鹰带着两万精兵杀入皇宫,浴血奋战几个时辰,救了先帝跟当时守在先帝爷旁边的圣上。
圣上登基后,将八王爷永久关于宗人府,并封苏贵妃的哥哥苏飞鹰为一品护国大将军。
同时苏贵妃也被晋升为皇贵妃,在一众妃嫔里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但主上的母妃父亲只是一个六品侍御史。
圣上怎么会因为他们母子二人开罪皇后跟苏贵妃。
可想而知,主上母子二人在宫里的生活有多艰难。
程潇潇一路上一直跟在他们(shēn)后,越走越荒凉,连个丫鬟侍卫的人影都见不到。
楚云深这是想要去哪儿?
正当程潇潇疑惑时,楚云深突然停在了一处荒凉的宫(diàn)门口。
她抬头看着那宫(diàn)上的匾额,恰恰写着‘怡和宫’三个字。
匾额上到处都是灰尘跟蜘蛛网,一看就是很多年没有人居住跟打扫的了。
吱呀一声,楚云深推开了那沉重的(diàn)门。
“主上小心!”刷刷地灰尘落了下来,小五赶忙脱下外袍护在楚云深(shēn)前,“宫里的这些奴才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久也没人来打扫一下!”
话音一落,小五便知自己又说错了话,立刻噤声。
楚云深没有理会他,抬步走进(diàn)内,眼睛看了一圈,(diàn)中的一切陈设跟母妃还在时一样。
他轻轻推开那扇结满蜘蛛网的门,视线落到桌上一个琉璃瓶上时,眼眶微微发红。
耳边隐隐响起一个孩童天真的声音。
“母妃,母妃,你看这是孩儿为你捉的萤火虫,可好看了。孩儿将它们放在琉璃瓶中,你看是不是很亮?”
“深儿,你是不是又偷溜出宫了!”
“孩儿没、没有,母妃你快看,把它们摆在桌上,整个房间都亮了。这样我们就再不用看那些狗奴才眼色问他们要蜡烛了!”
“丢了!”
“为什么?母妃!孩儿不要!刚刚弘毅想要,孩儿都没有给他!”
“什么!弘毅知道你出宫了?”
“没事的,母妃,弘毅比其他皇子好多了。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傻深儿,你答应母妃,以后再不要偷偷出宫了!而且不可再与弘毅亲近。”
“为什么母妃!”
“答应母妃!”
“好。”
楚云深抬步走进房内,然后拿起琉璃瓶,当时少年天真,以为萤火虫可以一直活着,可以为母亲沉闷的(ri)子带来一些乐趣。
谁知第二(ri)这些萤火虫就死了大半,第三(ri)便死了,一点光亮都没有。
他一气之下(yu)把琉璃瓶摔了,母妃却拦住了他,说琉璃瓶摆在桌上(tg)好看,自那后,琉璃瓶便一直摆放在此处。
他当时为什么会为母妃捉萤火虫呢?
他记得好像是有一(ri)听到母妃(shēn)边的奴婢聊天,说母妃为了省蜡烛,晚上竟摸黑为他缝制新衣,眼睛都熬红了。
他这才得知内务府的那群狗奴才,得了苏贵妃的命令,一直在克扣母妃的份例,他原本想向圣上告状,母妃却拦着他,不让他去。
她一直告诉他,不争便是争。
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一直不争的母妃,前一天还好端端的,怎的第二天就会得了重疾。
“主上!”
小五见楚云深一直盯着手里的琉璃瓶发呆,有些担忧地喊了声,“属下让人来打扫下这里。”
“不必了。”
楚云深将琉璃瓶放在桌上原处,然后环视了下整个房间,冷冷道“打盆水来。”
“啊?”
小五怔了下。
楚云深转(shēn)看了他一眼,小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躬(shēn)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话音刚落,小五已端着贺礼走出宫(diàn)。
等小五将贺礼放在马车上,端着放着一块抹布的水盆出现时,楚云深已用扫帚将(diàn)中的蜘蛛网扫了个遍。
“主上!还是让属下来吧。”
小五立刻将盆子放在桌上,自然而然地从楚云深手中接过扫帚。
楚云深松开扫帚,走向小五放在桌上的水盆,两手将抹布水分拧干,然后动手擦起桌子来。
“主上!”
小五看到后,心都快要被吓出来了,“您怎能做这些事!”
说着便又来抢楚云深手中的抹布,楚云深手未松,抬眼看了小五一眼,小五吓得立刻将手松开。
“本王(shēn)为儿子,给自己母妃打扫房间,有什么能不能?”
楚云深拿着抹布仔仔细细将母妃以前用的梳妆桌擦了个干净。
“属下逾越了。”小五退下,赶紧拿起扫帚帮楚云深打扫起来。
楚云深指尖滑过母妃以前用的铜镜,里面倒映着楚云深微红的眼眶。
“母妃,为什么!父皇为什么不肯相信孩儿!他是不是只喜欢苏贵妃!不喜欢孩儿!”
“深儿乖,你父皇怎么不喜欢你?你忘了上次他还赏赐了你一根毛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