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潇对楚云深这种眼力劲很喜欢,她像女王倚在美人榻上一样靠在她的‘男宠’楚云深身上。
那副欠揍的样子实在太贱了,小雏鸟都看不下去自己回了笼子。
程潇潇记着刚刚自己的诺言,抓紧连呸三下。
呸呸呸!
老天爷,刚刚我那是无心之举。
可不能作数的啊!
让我给楚云深端茶送水,不如让我不再为人好了。
程潇潇这边想着想着案子就睡着了,真是好不随性。
小五那边就没这么随心所欲了。
小五换好一身破旧布衣,更是将自己改头换面才放心出了靖王府。
原本幼稚的圆脸易容后变成了正正方方的国字脸,浓浓的两道粗眉好似毛毛虫,蒜头鼻厚嘴唇,
只有那双眼睛还是清澈锐利。
程潇潇要是看到他现在的装扮,可能会捧腹大笑他好几天。
小五乔装打扮后要去的地方是这些乱葬岗埋尸人的负责人家里,他手下那么多人出了事,他肯定最清楚具体情况。
“大娘,请问李根发家在哪啊?”
小五连自己的声音都伪装了,此时他的嗓音变得粗犷低沉。
“李根发?不认识不认识。我要去卖菜了,你快松开我!”
骤然被拦住的大娘被易容过的小五五大三粗的样子吓了一跳,见鬼似的挣脱了小五的手赶紧逃走了。
我看起来有那么吓人吗?
小五摸着自己‘假’脸上的络腮胡,有点云里雾里。
“请问您知道李根发家在哪儿啊?”
小五听报案人描述的大概位置在附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小湘胡同,只好停下来又拦住一个人问路。
“你问李根发干嘛?你不能去,你会死的哈哈哈哈哈哈……”
被拦住的是个年轻妇人,身上穿得干干净净的,就是现在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好像还有些癫狂。
小五被她突然的怪笑唬得一愣一愣的,在原地摸着鼻子半天都没再迈步子。
“小伙子,你找根叔?”
突然从街头拐角处那个破被絮下传出一道声音。
“问你呢小伙子,是不是你在找根叔。”见小五没接他的话,他以为小五没反应过来,又解释了一番:
“根叔就是李根发,只是大家都叫他根叔叫习惯了。”
“啊。对。我找根叔,您知道他住哪儿吗?”
小五对这个突然搭话的人感到有点好奇,好像自从刚刚来到这一片就有些不对劲。
先是那位大娘好像很抗拒自己提那个什么根叔,又有那个装神弄鬼的妇人,现在再来一个神神秘秘的指路人。
这个地方好像很诡异啊。
“根叔就住在这条街拐角进去后走到底的那家。他家门口贴了很多符咒,还挂着一枚照妖镜,你一过去就能认出来。”
听起来还挺近。
“谢谢您,那刚刚那位大姐……”
小五多嘴问了一句破被絮下躺着的那个男人。
“她家男人不见了,她人后来也疯了。”
“小伙子,不该你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少看少听,才能活得长久。”
他嘱咐完之后就再也不肯开口了。
任凭小五怎么问,破被絮下就是再无动静。
那边安静得像是没有人,只有那被絮下传来微弱的呼吸感才让人知道有那么真实的一个存在。
果然神叨叨的。
小五眼看实在打探不出什么消息了,只好顺着那个人的指引往巷子里走去。
路过那破被絮摆放的位置时,他似乎听到了下面传来闷闷的一声叹息。
真是个怪人。
小五越走近那怪人说的位置,警惕性就越高。
巷子很快就走到了底,再往前就是一堵石墙了。
那巷子右侧开了一个隐蔽的小门。
门上应该是被上好的木漆漆过,只是因为年代久远现在斑驳得只剩下暗色的红,从远处看竟有些像干涸的血迹。
那门果然如同刚刚那个男人所言,门头上挂着一枚老旧的八卦镜。
那镜子也不知道被挂了多少年,镜面周围的花纹都已经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出原本的二十四节气和天干地支。
凸出的镜面倒是磨得锃光瓦亮,虽未有光映在上面,却诡异得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还是门上那些个看起来乱七八糟的符咒。
说是毫无章法,又好似规律在其中有迹可循。
层层叠叠,有的黄纸已经皱得折痕复折痕,仿佛只要有风,轻轻那么一用力,那黄纸就能支离破碎。
有的黄纸倒像是近日才加上去的,平整且服帖的粘在门上。
怪就怪在,无论这些符纸是新是旧,那上面鬼画符似的墨迹皆是刺眼的鲜红。
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写上的,好像永不褪色一样。
小五堪堪靠近那扇门,就感觉到一股不正常的阴冷之气从里面传来。
这鬼地方,应该是背阳处吧。
竟一点阳光都照射不到。
小五的手停在空中顿了很久,想想还是避开了那些符纸,只是铿锵有力的叩了叩门环。
‘叩叩’,‘叩叩’。
沉闷的门环声在这逼仄的小巷里作响,竟令人心里无端发虚。
小五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门后面有动静。
除了他自己匀称的呼吸声,只有一声又一声的门环敲打木门声。
小五等得实在无聊,居然不自觉将手伸向门上的符纸,想揭下一张专心检查下。
几乎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那黄色的纸符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年久失修的木门打开时发出的声音刺耳尖锐,竟将专心去看纸符的小五也吓了一跳。
门后面站着一个干瘪身材的小老头,他的脸像是被刻刀刻画过一般,看起来如同饱经了这世间的沧桑。
那双浑浊的双眼目光如炬,只是盯着小五也不转动。
鹰钩鼻最为瞩目,显得他这整张脸都更加阴森。
“呃……您是李根发,根叔吗?”
小五被主人家抓包难免有些心虚,但心里更多的则讶异。
自己的功夫虽比起主上来还差了一截,但要与其他人相比,那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怎么刚刚这个老人家来开门,自己对他的脚步声却浑然无感?
难道说他的武功比自己还高深?
不可能!
小五从面前这个老头身上没发现任何内力气息,他的呼吸也不似习武之人那般吐纳有道。
那只有一个可能……
刚刚这个人一直在门后面!
他在门后面干嘛?观察自己吗?
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会来这里,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到的。
小五还没进这个房子里开始调查李根发,就发觉事情应该很是棘手。
而他这时再打量这个小地方,整个人汗毛树立起来。
“我是。进来吧。”
根叔打断了小五发散的思维,退了一步好方便小五进屋。
小五到现在才算是看到了这个屋子的完整面貌,里面的院子和门口一样昏暗无光,墙壁上也密密麻麻贴着符纸。
屋子的窗户也有符纸,只不过比起门上的符纸,这些符纸显得更错落有致。
“刚刚睡着了,你找我有事吗?”
根叔驮着背蹒跚走在小五前面,引着他穿过院子就要进入他那更加暗无天日的房屋里。
“不,不用了。俺就是来跟您打听点事。”
小五盯着那半敞开的房门,看不清里面什么光景。
那门倒如同怪物一样,做好了随时吞噬乱闯之人的性命。
“做工要到晚上,你子时再来找我。”
根叔听到小五不进去也不强求,就站在屋子前的台阶上同小五说话。
看到他见怪不怪的态度,小五有些晃神:“最近很缺人手吗?”
根叔听到这话,一改刚刚的随性,那双眼睛似钩子般将小五上下打量了遍:“你不是来做工的。”
他这肯定的语气让小五心头大骇,没想到自己大意了,这么快就被他识破了。
是了,葬尸人频繁失踪的事情除了衙门和家属,目前还没其他人知道,自己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啊!
小五知道此时自己不能再多作盘问,只好顺水推舟赔笑着跟根叔开始套近乎:
“嗐!俺这不是急着想上工,就怕人满了您不收。”
边说着小五边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塞到了根叔怀里。
根叔将信将疑用他鸡爪般的手将那串铜钱举到自己眼前,飞速的点了一遍,这才慢悠悠开了口:
“不该问的别多问,你只需要到时候过来找我就行了。”
小五看到根叔满意地将铜钱收到自己怀里,就开始赶人:
“切记!今晚子时,别迟到!”
小五被推搡着出了门,身后是根叔最后对他的嘱咐。
一阵风般,那木门又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在他身后被重重关起。
小五恍恍惚惚走在巷子里,被头顶的阳光照得晃眼,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哪里不对劲。
这条小巷并无遮掩物,其他地方也是日头高照,怎的偏偏根叔的院子就没有阳光呢。
小五清晰记得根叔的院子里也没有任何植物遮挡,这么仔细一想,那院子更加反常了。
他还在努力回想刚刚见到根叔的过程,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只是再怎么回忆,也不过是刚刚那几个场景被翻来覆去。
小五知道此事急不得,现下也只有等到子时过来才能一探究竟了。
他走出巷子时,拐角处的破被絮还像他来时一样,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找到根叔了?”
那个男声又突兀响起。
“嗯,谢谢您啊。”
小五看他同自己说话,想着能够多问出些信息,便热情与他攀谈起来。
只是被絮下的男人并没有配合小五,他自顾自问完又没了动静。
小五半蹲在那散发着阵阵恶臭味的被絮旁,也不再开口,但也没有着急离去。
既然这个男人有心给自己透露消息,那他一定知道什么。
也没让小五白等,夕阳斜沉的时候,被絮下终于又传来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