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潇好想凑过去问一问!
她总有种预感,楚云深似乎跟他们这些个凡夫俗子不一样,他应该是了解了一些只有他才能知道的事情。
下次还是装成楚云深的小宫女比较好,省得在楚弘毅身边,还要照顾楚弘毅这个大傻子。
呸呸呸!你在想些什么啊!
还下一次!
神特马下一次!
这种事情,类似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再出现了好吗!
程潇潇在心里疯狂道歉忏悔,为刚才她一时口误犯下的错感到抱歉。
殿上的楚鸿祯原本颤抖的胳膊突然放了下去,他颓然的往下坐去,祝容终是没能拉住他和他一起跌倒在了软垫上。
一起连带着打翻的还有那些个酒杯酒壶,声音之大惊得程潇潇赶紧提高了警惕,好好盯着眼前的一切。
“吴章,朕一直以来待你不薄。至于老八,朕自认为从未亏待过你。你们一个两个,竟然如此伤朕的心。”
楚鸿祯痛心疾首的拍打着眼前的酒案,祝容则在他身侧帮他擦拭刚才沾染到的酒渍。
“哈哈哈哈哈……”
楚鸿祯感激的看了祝容一眼,却被这放肆的笑容吸引了注意力。
同样朝着笑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的,还有殿内的其他人。
现在敢如此不给楚鸿祯面子的,也就只有楚景铄一人了。
楚景铄一手举着剑,一手自然垂于身侧,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站在那里痴痴的笑了好久都没停下。
等到终于笑够了,他才假意擦了擦眼角被笑出来的泪水,对着楚鸿祯冷言冷语道:
“父皇这话当真是可笑至极,父皇以为的‘从未亏待’是什么?”
他突然将手中的剑指向了楚云深,狭长的眼眸轻蔑的扫视着楚云深:
“是说像对待四哥那样,打压放逐吗?”
说完不等还在喝酒的楚云深反应,又一个转身将剑指向了刚才坐在他身侧的七皇子楚烨霖:
“还是恩威并至,永远只配打一巴掌再给块饴糖的七哥?”
“对了对了,当然不能忘了我们的小十四。”
楚景铄笑吟吟的猛地回过身子,用剑对着楚弘毅指了指。
他的剑摇摇晃晃的像是抓不稳的样子,看得程潇潇是一阵心颤。
“我们小十四最受欢迎了,不然父皇怎会让我替他挡刀子挡了这么多年呢?”
楚景铄居高临下的对着早就气得双目通红的楚弘毅笑着。
那张脸原本习惯了装作温润的模样,现在突然回归本性,在楚弘毅看来着实有些可怖。
眼看着楚弘毅愣了神,楚景铄嗤笑一声将剑放了下来。
楚弘毅已经反应了过来,他正欲张嘴重新组织语言,又被程潇潇一个动作给制止了。
哥哥你消停点吧!
这时候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你学学人家楚云深,敌不动我不动。
就应该学习下金庸老先生说的: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你不会九阳神功,就别出头当什么张无忌啦!
程潇潇用眼神示意了好久,楚弘毅才委屈的缩回了自己的位置。
似乎是感觉到了楚弘毅的动作,楚景铄抬头对着楚鸿祯质问道:
“就十四这个窝囊样,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他有什么好?父皇,你说他有哪里比儿臣强?”
楚鸿祯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楚景铄会这样问,他几乎是没有思考就不假思索的喃喃开口:
“毅儿他,还小。”
“好!好一句‘他还小’!”
楚景铄提着剑又是狂妄大笑,要是此时能看清楚他的眼,定能发现他眼底藏匿着的残忍又悲凉的光。
这下要炸!
楚景铄状若癫狂的样子着实令人害怕,程潇潇都想捂住眼睛不去看他。
楚鸿祯的这句话确实杀伤力太大,就像是刻意维护自家犯事的熊孩子,着实没有半分道理可言。
“这些确实都不重要!”
楚景铄软剑一挥,发出了‘唰’的一声响,铿锵有力,清脆瘆人。
“父皇偏心如何,毕竟都是举重若轻的家事。现在咱们所说的,是国事,是不可忽略的大事!”
楚景铄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又迅速严肃着一张脸高声喝道:
“来人啊,皇上沉迷女色,夜夜笙歌,纵容妖女祝如筠祸乱朝纲,亡国丧家,令人发指!”
楚景铄的剑已经指向了楚鸿祯,缓慢又坚定的说出每一个字:
“儿臣既为臣子,又是您亲儿,亦是这楚国的亲王!见父皇被妖女蛊惑至此,儿臣日日夜不能寐!”
保和殿外传来了整齐而统一的步伐声,身着铠甲的士兵们贯长而入,吓得殿内的宫人嫔妃们花容失色。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楚国如今深处水火,儿臣自不能坐视国家危亡!”
楚景铄一边说着话,一边示意那些士兵把所有人都给围起来。
“老八你这说得什么混账话?朕何时做过这些事?筠昭仪也不是你口中所言的那类人!”
楚鸿祯眼前的御前侍卫已经先那些士兵们一步保护着他,楚鸿祯顺势把祝容拉到了自己怀里。
“父皇不觉得这时候说这种话很不合时宜吗?”
有些好笑的盯着楚鸿祯,楚景铄嘲讽的看向楚鸿祯怀里的祝容:“都这时候了父皇还维护着这个妖女,果真是被迷惑得太深。”
“父皇昏庸无度,已然不辨是非。奏折不批,不理国事,不问百姓,还让妖女干预朝政。”
楚景铄掏出一块锦帕擦拭着自己手中的剑,慢条斯理的反问着楚鸿祯:
“父皇以为这些事,都没人知道吗?”
楚景铄手上的剑本就一尘不染,现在更是亮得逼人。
他将锦帕扔到了地上,提着那把软剑对着御前侍卫比划着。
眼见着侍卫们一脸紧张蓄势待发的模样,他笑得更加猖狂,那表情要多恶毒有多恶毒,就像是什么凶猛野兽:
“别这么紧张,你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如今本王带着吴章大将军,是为治国家,安百姓,震朝纲!你们怎么反而视我如仇敌?”
“铄儿这几年羽翼渐丰,为人处世与以前相比确实都大不相同啊。”
原本搂着祝容的楚鸿祯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手,他一改今日处处忍让的好脾气样,突然意味深长的感叹道。
楚景铄可能刚才确实喝酒喝得有点急,这会酒劲有些上头。
他迷瞪着狭长的眼,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楚鸿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父皇您既已年迈,是时候该歇着了,剩下的一切您安心交给儿臣便是。”
楚景铄的话是这般理所当然,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罢了。
楚鸿祯突然拍手叫绝,对着眼神有些发直的楚景铄喊道:
“朕想知道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其他人都有份?”
“父皇见笑了,此事乃是众心所向,朝中大臣极力推荐,儿臣也深觉压力山大呐。”
楚景铄谦虚的微微颔首,言语间的洋洋得意却抑制不住。
“可是这些人?”
楚鸿祯突然让元青掏出一张名册扔到了楚景铄面前。
这名册正是之前楚云深交于楚鸿祯的,上面写着的正是那些家中有胡姬的官员名字。
楚景铄疑惑的捡起那散开在地的名册,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所有人的名字,就听到楚鸿祯又端坐在上面如是道:
“至于朕与筠昭仪的事,老八你不是最清楚吗?还是说,爱妃你比较清楚?”
楚鸿祯说着侧着身子越过祝容去看赵贵妃。
他牢牢盯着赵贵妃低垂的脸,好似要将赵贵妃整个人看穿。
这时候众人都已经察觉到了楚鸿祯的不对劲,偏得当事人一个坐在楚鸿祯身边没有动弹,楚鸿祯另有所指的赵贵妃想去看楚景铄又不敢抬头。
只有楚景铄一个人呆在大殿中央,有些费解又有些迷茫的问道:
“父皇,这是何用意?”
你父皇这是要找你算账了啊!
程潇潇总算明白了楚鸿祯今日的反常是因为什么,敢情人家一直在那里扮猪吃老虎呢。
这会看到楚景铄都亮底牌了,刚好可以收线捞鱼。
只是渣龙你别激怒他啊,你一没人支持,二没兵抵抗……
程潇潇急得只想抓着殿内的楚云深等人直接跑路,至少能救出去几个算几个。
这不能怪程潇潇自私,而是大敌当前,她确实没本事抵抗。
但凡她有点出息,能够以一敌十,那她也就上去战斗了啊,又怎会想着当逃兵。
内心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她眼睛倒是一刻不落的盯着殿中央的楚景铄,随时提防着楚景铄突然暴走。
楚景铄倒是没有什么举动,但是祝容走到了楚景铄身侧跪在地上对着楚景铄就是磕头:
“奴婢有罪,奴婢知道殿下和贵妃娘娘待奴婢不薄。但是逼宫一事兹事体大,奴婢实在不敢对陛下有所隐瞒,已经对陛下坦白过所有事情了。”
祝容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哗然。
有些不怕事的宫人还对着楚景铄小声议论了起来。
楚景铄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握着剑的手紧了又松,微微颤抖着看着好生吓人。
容容你离他远点啊,要是他对你动手怎么办?
程潇潇内心在呼喊着,那边楚景铄将名册往地上一扔,指着祝容讥笑道:
“父皇,事到如今居然让筠昭仪出来顶罪?看来筠昭仪对父皇确实是用情至深呐!”
“砰”——
楚鸿祯怒不可遏的朝着楚景铄扔过来一个白瓷盒,那瓷盒精准无误的砸到了楚景铄的额头,并且迅速掉到了地面上。
地上都是羊绒地毯,瓷盒也没有被摔得四分五裂,而是盖子和盒身分离,分别朝着不同的地方滚去。
“这‘美人香’就是最好的证据!还有那些随你一起来的大臣们,你真当朕年老眼昏,什么事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