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潇这下发现不对劲了,她刚刚是在跟谁说话啊?还有现在听到的这些声音又是?
她僵硬着身体一点点将自己的脑袋侧到了一边,打算去看看最初找她说话,她还回应了的那道声音。
程潇潇的动作极其缓慢,因为她真的不想突然看到哪张放大的鬼脸。
是真的鬼脸,‘鬼魂’的‘鬼’。
程潇潇现在确实不怕鬼了,但是这东西怎么说呢。
不怕某样东西,和突然某样可怕的东西出现在眼前被吓到,这是两码事。
这种突如其来的‘心理伤害’,任凭哪个正常人都想能免则免吧。
至于另外一方面,程潇潇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
她都这样给这些鬼机会了,这些鬼要是不想让她发现,现在肯定应该撒开了拔腿就跑。
好,事实证明,是程潇潇多想了这些。
这些天杀的,终究还是令她错付了信任。
程潇潇终于看向了侧面,与此同时一张满是皱纹的龟脸撞进了她的视线。
绿色的肌肤在昏黄灯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芒,绿豆大的眯眯眼闪着一丝精光,正有意无意的扫视着。
注意到程潇潇的眼神,他眯眯眼和程潇潇对视着,一时之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不光他们如此,其他声音也短暂的没了动静。
程潇潇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尽可能的在找应对措施。
眼前的龟脸实在是太分散她的注意力,她的思想总是在不经意间便会迅速偏离。
“老头和这姑娘在干噶?难不成两个人已经用传音术唠起来了?”
又是刚才的东北口音,他的声音比刚才要大许多,震得程潇潇脑袋瓜子都有些疼。
“嘘…你这样会吵到人家的啦,超没礼貌诶。”
年轻的男子先是发出一声气音,随后压低了嗓子小声提醒道。
讲道理,这两道声音实在是太具有代表性,导致程潇潇分分钟就会出戏。
“就你能耐。你咋不跟窜天猴一样上天呢?一天到晚娘们唧唧的,莫挨老子,看着就烦。”
东北口音好似一下子脾气就上来了,骂骂咧咧的一顿怼。
程潇潇听他声音逐渐减小,倒像是离开了她的头顶去了别处。
走了好,走了强,走了顶呱呱。
刚才那一声‘老子’,可是把程潇潇吓得虎躯一震,足以见得东北口音的威力有多大。
这跟炮仗一样的脾气,要是真一直待在她身边,她怕是没一会就被吓得一愣一愣心脏病得犯。
说来道去,还是要怪那个东北口音,不是她程潇潇还能多端着架子一会。
唉,天意弄人啊。
程潇潇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心里默默叹息着。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拿出她以前面对外面那些冤魂时,那副从容的‘猫妖奶奶’的姿态。
“那个啥,哈喽everybody,你们好哇哈哈哈哈!”
程潇潇举起自己的手对着龟脸一个劲摆动着,她主动笑得极为灿烂,还转过身子向着刚才没敢看的其他鬼也打了招呼,连头顶上的也没有忘记。
“哈……哈。”随着程潇潇看清几只鬼的真面目,她的笑声也越来越尴尬,最后连手都都停了下来。
她停下动作完是因为一点,就是这几只鬼只呆呆看着她,完没有人理会她的示好。
这就尴尬了是不是。
程潇潇表示当时自己害怕极了,害怕她自己的尴尬症待会要犯。
“不大好笑啊,嘿嘿。”
她悻悻的放下了自己的手,只好自嘲的又嘀咕了这么一句,并且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就在程潇潇低头沉默的这段时间内,面面相觑的几只鬼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原来你看得见我们?”
“你们超机车欸!没听到人家小姑娘刚才跟我们说话吗?能听到我们声音肯定也能看到我们啊。”
“那我们赶紧和她打个招呼啊!”
“都起开,让俺先整一句。”
……
程潇潇瞪大了眼睛抬起头看着围过来的几只鬼,这次又换她呆若木鸡了。
这几只鬼在搞什么啊,怎么突然这么兴奋。
还有还有,你怎么又凑过来了?
程潇潇盯着又凑过来的东北口音,难免有些头大。
她倒是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东北口音应该是一个彪形大汉,最不济也得是虎背熊腰才是。
没想到最先落入她眼中的是一张虎脸,再往下则是瘦得跟排骨似的竹竿身材。
东,东北虎啊?
东北虎大哥已经挤到了最前端,豪迈的伸出他的手递到程潇潇面前,看得程潇潇一愣一愣的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府大哥,你这样吓到人家小姑娘啦,你得委婉点。”
有点台湾腔的那个年轻男声又‘勇敢’的在东北虎大哥后面响起,不过这次程潇潇没有为这位哥担心。
废话,她刚才有多怕东北虎,现在就有多怕这位哥。
这哥们程潇潇直到现在才看清,这真是一位猛人啊。不对,是猛男啊。
一米八几的个子,一身的腱子肉,那胳膊上的肌肉都快比程潇潇整条胳膊粗了。
这位哥长得有点像白鹤,又有点像鹳,后来经过一番交谈程潇潇才知道,这位哥是白琵鹭。
白琵鹭主要还是身材优势,他也没怎么用力就轻轻松松挤开了东北虎大哥,当然换来的则是东北虎一连串的大声嚷嚷:
“干啥玩意,咋回事?莫挨老子啊,老子现在又有点膈应你了。”
程潇潇看着这两鬼身材和声音的反差有些跳戏,她被这两鬼逗得甚至隐约有些想发笑。
最终这两人的也没能停下来拌嘴,还是龟脸老人见缝插针跟程潇潇来了一番自我介绍。
从他嘴里程潇潇知道了他们都是被关在尼卢都的动物亡灵们,而她刚才碰到的血迹则是尼卢都内很寻常的开关,有点类似于现代的门铃。
“所以就算我不叫唤那一声,你们也会飞出来是吗?”
程潇潇蹲下身子看着眼前就快和周遭场景融为一体的棍形开关,几只鬼则和她一样默契的围成一个圈。
几只鬼中唯一一只女鬼娇羞的点了点头,她不好意思的向程潇潇福了福身:“这个机关上抹了我的血,所以我能最快感应到这边的情况,并且通知大家。”
程潇潇了然的点了点头,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机关后来她认真找半天都找不到的原因了。
这位姐姐顶着一颗变色龙的头,她的血抹过机关,程潇潇要是能找到机关,那也是奇了踏马了的怪了。
搞不过你们,果然我还是太年轻。
程潇潇称叹的咂了咂舌,想到她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是有些心急的点明了来意。
本以为众鬼如此热情,就算不答应放人也不会多加阻挠。
令程潇潇没有想到的是,这几只鬼居然异口同声的拒绝了程潇潇的请求,并且迅速换上了另外一副严肃的神情。
程潇潇望着众鬼这避讳如深的模样,思前想后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你们怎么突然不说话?这些残魄地府不是也很头疼吗?我把他们带走岂不是一举两得?”
“大妹砸,那些个娘们虽说每天烦银的很,但你这说带走就带走,确实不大可能啊。”
几只鬼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又是用眼神又是用手推搡着,将东北虎大哥推出来作为代表。
东北虎一边挠着头,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着:“当然绝对不是说俺们喜欢这尼卢都热热闹闹的啊,就是单说这事吧,它就不好整。”
程潇潇半信半疑的打量着东北虎,怎么都不大相信东北虎刚才说的那前半句话。
你们这么一群看到有生人进来就激动到围观的鬼,听起来也像是在这里住了好些年的元老。
就给人一种空巢老人的既视感,感觉时刻都需要别人的关爱和注意。
你跟我说什么其实你们也不是想留下残魄,我真的很难信啊。
东北虎很明显不像是那种会撒谎的人,他在程潇潇的注视下心虚的再度挠了挠头,并且自觉的闪到了白琵鹭身后。
其他几只鬼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东北虎,白琵鹭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居然还幽幽的对着东北虎叹了一口气。
气得东北虎又羞又怒,想到刚才他的无用,终是愤愤的没有再言语。
白琵鹭自告奋勇的想要上前跟程潇潇沟通一番,只可惜他还没开口就被变色龙拽到了另一边,只留下龟脸老人跟程潇潇独自站在原地。
“那啥,小姑娘啊,事情当真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我也就不跟你多解释了,待会我们带你去看看你便知道了。”
龟脸老人老态龙钟的架势倒是有几分说服力,主要还是他后面很诚恳的解释道:
“我们这几个人确实如你所见,在这尼卢都被关押了多年。我们也不能离开这里,这些残魄的存在我们也习惯了,所以你要说把她们带走,我们一时之间心里确实感觉怪空落的。”
程潇潇表示理解的笑了笑,倒是没有跟在后面接着说些什么。
她又不是那种傻到极致的铁憨憨,这时候要是表现出一丁点的同情换来的绝对是龟脸老人的继续诉苦。
最终程潇潇还能说啥,还不是只能乖乖说她不带残魄走了,然后这件事就此结束,不了了之。
还是闭嘴当我的臭妹妹吧,说多说少都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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