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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病还没好吗?”
弗拉米宁眉头紧锁,因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大西庇阿面色晦暗,双颊偏又红晕异常,而且喘气声也格外的沉重。
大西庇阿一脸郑重:“我已经杀羊祭祀过神灵,神灵会保佑我的。”
弗拉米宁愣了一下,点头说道:“但愿吧,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多向别的神献祭一下。”
毕竟罗马是多神信仰,弗拉米宁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大西庇阿逢庙就拜,遇佛烧香,广撒网之下,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病就好了……
大西庇阿深以为然,他就是淋了一次雨,没想到就病了,然后这么多天过去了,不仅时常觉得头有些晕,动不动就一身汗,重要的是咳嗽、恶心以及为特别怕冷!
尤其是那几个自称是希波克拉底学生的雅典人,说他是体液失衡,只不过一番灌肠、催吐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病似乎越发重了……
于是没等那几个骗子给他放血,他就先一步让护卫将他们拖出去放血了……
又感到一阵恶寒之后,大西庇阿赶忙让人去拿过来一条纹饰精美的丝绸被子披在身上:“这汉国的东西就是好,摸起来滑熘熘,如同少女的肌肤……”
弗拉米宁摇头说道:
“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有两个雅典商人说,安提柯城中出现了好多汉人,而且还有传言,说是安条克三世从汉人那里买了好多武器铠甲,如今正在快速运来的路上!”
大西庇阿仰起头,打着摆子问道:“然后呢?”
弗拉米宁正色说道:“汉人不容小觑,他们能击败自己北方的蛮族,仰赖的就是他们那些坚不可摧的铠甲……”
“哈哈哈。”大西庇阿笑了出声:
“汉人的甲胃又能强到哪里去?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商人从东方贩运来的汉人铠甲,据说是牛皮做的,又薄又短,而且连手臂都遮挡不住,还马其顿人的铠甲!”
“要我看,要么是安条克三世被几个汉人奸商骗了,要么就是你被那群商人骗了!”
“小心一些总归无错。”弗拉米宁摇了摇头:“我觉得……”
“别你觉得了。”大西庇阿再度打断他的话,冷冷说道:“莫非你想要劝我退兵?还真被他们说中了,你就是收了安条克三世的钱,所以从一开始就在帮他说话!”
“记住,只有面对狗的时候才能安退后,而面对狼的时候,退后就只会被它咬死!”
“安条克三世无疑就是一头狼,只有等我把他打成狗,罗马军团才会撤出小亚细亚!”
“而且,汉尼拔这个罗马人的大敌至今还活着!”
“我问你,你睡得着吗?”
弗拉米宁平复了一下心情,再度摇头说:
“其实我不是来劝你撤退,我是想说绝对不可轻敌大意,要尽快趁着汉人没有来的更多,他们的武器铠甲没有运来更多之前,和塞琉古决战,让安条克三世退出小亚细亚半岛,让那些被他占领的希腊城邦早日独立!”
大西庇阿愣了一下,咳了几声后说道:
“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好了,不说那些了。”
“今年的雨格外的多,前一场雨刚停,不到半日就又开始下雨,如今安条克三世当起了缩头乌龟,他的军队都藏在城里,从不出来和军团作战,而这种天气下又如何能进行攻城战?”
“所以,只能等,等到不下雨了,地面干了之后再说!”
弗拉米宁点了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他也算是带兵打过仗的人,自然知道野战和攻城战有所不同。
不过罗马军团中以公民兵为主,这些家伙从事各行各当,尤其擅长土木营造,既然拥有大量骑兵的塞琉古人不愿意出城和军团野战,也正合了他们的意。
罗马军团在欧洲打仗的时候,面对藏在城市或是要塞中的敌人,甚至能绕着敌人的城墙再修建一道城墙,不仅将敌人彻底困死在城里,还能站在高处对敌人发动攻击!
所以,重步兵结阵攻城,才是罗马军团最擅长的东西!
于是弗拉米宁看着打着摆子,咳嗽不断的大西庇阿说道:“你要尽快把病治好了,军团离不开你!”
大西庇阿笑着说道:“西庇阿家族又不止我一人能打仗,我的弟弟,卢基乌斯·科尔内利乌斯·西庇阿也同样很能打仗,如今他代替我在小亚细亚半岛统领军团。”
弗拉米宁回忆了一下,点点头,他对于卢基乌斯的印象不深,知道对方有些死板,但做事严谨一丝不苟。
塞琉古以骑兵为主,主要的打法就是出其不意,在运动中寻找战机,而卢基乌斯那种结阵打硬仗的战法,正好克制塞琉古人的战术!
“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弗拉米宁说完,转身就走。
不过等到弗拉米宁转身之后,大西庇阿却一反常态的叫住了他:
“先别急着走,我这里也有雅典商人送来好东西,据说是他们千里迢迢从汉国运来的白糖,可是花了我不少钱,咱俩一人吃一罐!”
…………………………
长安城。
夜幕降临,长安城中央大街两侧的电灯陆续点亮。
不过最亮眼的,还是不知道里坊中的哪个大户炸响的烟花。
五彩多姿,绚烂非凡。
但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也仅仅只是驻足观看几眼,并没有过多停留。
今天是大年三十,按照惯例,官府都会在长安城中举办赏灯大会,还会在凌晨举办焰火晚会!
所以,他们要先去抢一个好位置!
只不过现在才涌入城中,大多都是外地人,或者说不是长安城本地的百姓。
毕竟好位置就那么多,很多长安城的百姓都是天一亮就开始去占位置,现在才赶过去观看花灯、焰火的百姓,最多就是凑个热闹。
于是,对这一切很熟稔的刘盈顿时埋怨了起来:
“爹啊,你一个大男人有啥好打扮的?左一件右一件的试穿衣服,这也不行那也不好,现在好了吧,逛灯会变成了看人家后脑勺,而且还不一定能挤进去!”
刘邦有些心虚的挪开视线,但站在他身边的卢绾却跳了出来,挥舞着拳头:“臭小子没大没小!刘季你揍不揍他,你不揍我可揍他了!”
毕竟今天跟着刘邦一同微服出游的,不仅有吕雉刘乐张不疑,还有卢绾一家子,以及刘盈那一后三夫人……
所以,卢绾就等着这个机会了!
听到卢绾的话,卢虞顿时抢上两步,正色说道:“父亲虽是当朝太尉,但皇帝哥哥却是天子,你敢对天子大打出手,这就是大不敬的罪过!”
什么是黑心小棉袄啊……刘盈愣住,但悄悄伸手环住卢虞纤细的腰肢。
嫁出去的女儿果然是泼出去的水……刘邦看向卢绾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同情和物伤其类的悲凉。
毕竟,他家那个黑心小棉袄也不遑多让!
卢绾也愣住,耳边隐约传来了几声心碎的声音,默然良久,如金发败犬般慢慢退到虞姬身旁,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嗯,只是他单方面的泪千行,虞姬则是一脸笑嘻嘻的表情。
该,就该这么治他,几个月过去了还没缓过来呢……虞姬笑归笑,但还是悄悄瞪了卢虞一眼,示意她今日是微服私访,不能直呼大家的名讳和官位。
卢虞吐了吐舌头,在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探头探脑的时候,慢慢从刘盈身边离开,和窦漪房等人站在了一起。
其实她们完多虑,刘盈素来爱惜自己,从不做白龙鱼服的事情。
因此在他们周围的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似是游玩的百姓,但其实是他精挑细选的六郡良家子,以及脸上擦粉,穿着女人衣服的内侍……
又向前挤了一会,在一片骂骂咧咧中,他们终究没有挤过真正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于是因为臭美而耽误了大家出来玩的刘邦,再一次成了众失之的。
这一次对他抢先开炮的,则是他自己的黑心小棉袄。
刘乐单手插腰,如大茶壶状:“这么大的岁数了,还打扮什么?怎么,还准备给我和刘盈再找几个小妈?”
今日的灯会上据说有手工现做的棉花糖卖,她惦记好久了,如今肯定是吃不上了!
所以,都是那老头的错!
但很明显,吕雉不会惯着她:“没大没小成何体统?今日回去把你弟弟的诗集抄上二十遍,什么时候写完了什么时候回你自己的家!”
吕雉的恼怒,在于刘乐将张澹和张无忌送到了张良那里,只是和张不疑两人一同前来这次家庭出游!
难道她的大怨种女儿不知道,她有多么想念她那两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外孙和外孙女?
嗯,张无忌就是给刘乐那个儿子起的名字。
张良取的。
那时候刘盈不在关中,等到知道了才追悔莫及。
毕竟张无忌这个名字被金大爷搞得太过响亮,完可以称得上是家喻户晓……
但问题的关键是,这时候的汉朝人不知道。
无忌这个名字,自从刘邦将自己的偶像信陵君魏无忌捧上神坛之后,立刻成了毫不逊色于民间惯有的不疑、去病、去疾,食其之类的常用名……
而在另一边,刘盈接收到刘乐发出的‘姐弟情深、救苦救难’的信号后,轻声咳嗽了一下,笑眯眯拉着吕雉说道:
“我阿姐那手指头粗的跟萝卜似的,娘让她抄我的诗集,那不得抄上个十几二十年?等到走出宫门的时候,人老珠黄满头白发,脸上褶子能夹死苍蝇……哎哟,谁打我?”
在他身后,刘乐双手插腰,怒目而视:“臭弟弟,你气死我好啦!”
我这是在帮你啊你这个睿智……刘盈捂着后脑勺,一脸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模样。
吕雉做出慈母状,在刘邦和卢绾两人的眉头紧皱中,踮起脚尖揉着刘盈的脑袋:“乖,娘给揉揉,不痛不痛……”
刘盈配合着吕雉演了一会,在刘邦卢绾以及刘乐嫌弃的眼神中,刷的竖起手指:“知道我为何总能成功吗?那就是在于我永远有备用计划!”
吕雉做惊讶状:“什么备用计划呀?”
娘你给我正经点……刘盈嘴角向下垮了一下:
“那就是我将灯会的广场设在了明光宫前!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从明宫光南门进,然后从宫墙绕到西门,再从角门走出去,正好进入到最佳观看花灯和焰火的地方!”
这时候的宫禁其实是堡垒,城墙下方是百姓禁区,若是有人擅自靠近,巡弋宫城的甲士可以直接开枪!
毕竟封建王朝。
听到刘盈的话,刘乐顿时竖起拇指:“奸诈!不愧是你啊臭弟弟!”
好吧,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刘盈默不作声的转过头,旋即看到一张白发苍苍,但怒气冲冲的脸。
刘邦的脸。
“所以,你这竖子明明有直接过去的路,却偏偏要乃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安的是什么心?”
“吔?乃公和你说话,你敢掉头就走?”
…………………………
未央宫,茞[]若殿。
这里灯火通明,但和外面的热闹不同,偌大的前殿之中仅有窃窃私语。
此处是戚姬所住的寝殿,今年大年三十,刚刚成婚就藩没两个月的刘如意从封地返回,准备在明天的大朝会上向刘盈恭贺新禧,顺便送上大约价值他今年一半收入的贺礼和酎金……
“哎,不离开长安城不知道,曾经的天下大都会邯郸,和长安城一比就如同乡野的小县城……”
刘如意左看右看,满脸感慨。
毕竟诸侯王的封国不发展工业,是汉朝上下的一个共识,因此别的不说,光是没有电和自来水,就让刘如意好一阵不适应。
戚姬闻言,有些心疼的说道:“那当初你还不听母亲的话,非要急匆匆的去就藩?你父皇不催着你走,谁还能把你从长安城赶走?”
刘如意摇了摇头:“我就是想过去看看,偌大的一个赵国,是不是每年只能收一百万钱都不到的赋税?”
戚姬问道:“结果呢?”
刘如意满心沮丧:“还真是……不过儿子觉得,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