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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鼓声隆隆。
汉军虽然解锁了电报机的科技,但在步话机没有解锁之前,鼓乐依旧是最高效的指挥手段。
一面面调动军队的令旗招展,一队队身披铁甲的士兵缓步上前。
此时如果贴近来看,会发现特别有趣的一幕。
眼前这两支剑拔弩张的军队,穿戴的甲胄和握持的兵器完一模一样……
这时,刘钊开始痛骂奸商。
嗯,就是尚贤堂。
那帮家伙钻钱眼里了,铁甲长戟给钱就卖!
但其实吧,罪魁祸首另有他人。
只不过刘钊不敢骂,甚至连想都不敢去往那方面想……
渐渐地,当太阳越升越高,把耀眼的光芒投向大地的时候,战争之神开始怒吼起来。
轰!轰!轰!
摆在大军两侧的十二磅步兵炮发出阵阵轰鸣。
刹那间,地动山摇。
但可惜的是,杀伤寥寥。
巽加王站在大象背上,顿时松了口气。
他从望远镜中看到,炮弹落在了巽加军队阵前,后续的弹跳也只是砸碎了几面盾牌,伤亡几乎可以忽略。
“汉军,不过如此!”
“汉国,纸老虎罢了!”
巽加王嗤笑一声,觉得自己弑父夺位,对汉国态度强硬,一直到现在和汉国开战是正确的!
毕竟只有退潮之时,才知道究竟是谁没有穿苦茶子!
他挥挥手,下达进攻的命令被层层传递到阵前。
此战巽加国的阵型厚而宽,十四个万人队沿恒河布阵,最前方的五万人是摩罗,也就是巽加国最精锐的士兵,那些人饱经战阵,是巽加国能够压服诸多附庸国,并且震慑敌人的王牌。
冷兵器时代,士气最为重要。
很多时候,伤亡并不发生在两军厮杀之时,而是一方败退,另一方乘胜追杀之时。
如果让杂兵在前,想着用那些人去消耗消耗敌人的体力,很大可能是杂兵被敌人迅速击败,逃跑的溃兵冲垮主力的阵线,最终引发军溃败……
所以,只能是王牌对王牌,胜者通吃!
旌旗招展间,一队队巽加步兵列阵前进。
他们手捧长戟强弩,背负铁盾,身穿上千片甲叶组成的铁甲,行进间如同一个个钢铁堡垒。
缓慢,但势不可挡!
而在他们中间,还混编着许多同样如同铁罐头一样的骑兵。
这些人是刹帝利,自小习练武艺,如今人马具甲,是往日巽加国和周边国家打仗时能决定战争胜负的底牌。
更后方,则是大象。
这是巽加国的传统兵种。
准确的说,是身毒诸邦国的传统兵种。
不过随着战争形式的变迁,尤其是披甲率越来越高,战象这种驯养起来格外费劲,且是一把双刃剑的兵种逐渐退出作战序列。
因此,那些大象身上站的并不是顶盔掼甲的士兵,而是身穿有黄金、玛瑙、珊瑚等物装饰衣服的婆罗门教僧侣。
他们正在高声念诵着经文。
祈祷他们的神灵赐予他们的士兵勇气和胜利,如果可能的话,顺便一雷劈死对面的汉军……
而在汉军之中,刘钊面色如常,但内心却满是焦虑。
之前的一轮试射,火炮并没有如同他预想的那般有天崩地裂之威。
这主要是因为战场的湿度、风速等会影响火炮的精准度。
此刻,那些炮兵正在按照回馈的数据调整装药量,以及火炮的仰角等诸多数据。
贾谊看了一会,只觉得头晕眼花。
那些组成公式的符号他都认识,但也仅此而已了……
毕竟,他文科生。
这一刻,贾谊终于明白周亚夫之前复述刘盈曾说过的一句话。
火炮应用在战争之前,军中一哥是骑兵,而在这之后,炮兵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等人!
无他,光是计算弹道、装药量之类的数据,此刻战场上近万骑兵的脑子凑到一起也比不过张类那一个四眼仔!
嗯,张类是张苍的孙子,如今在黑鸦骑士团做副团长,担任炮兵指挥官。
此战,张类调拨在刘钊麾下听命。
片刻之后,火炮调整完毕。
不过张类并没有下令立刻射击。
在贾谊的满脸迷惑中,一个热气球冉冉升起,两条粗麻绳系在石墩子上,让气球只升高了一丈多高就不再向上。
张类就坐在里面。
贾谊用手肘捅捅满脸艳羡的刘郢客,问道:“这是干嘛?”
刘郢客解释道:
“火炮开火时会有浓烟喷出,今日没什么风,因此开不了几炮这里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所以,需要有人站在高处指挥火炮射击。”
“从前都是临时做一台云车,让人坐在上面。”
“不过那太麻烦了,现在有了这种能腾空而起的热气球,要比那种云车好用多了!”
贾谊点头,不再言语。
与此同时,伴随着张类挥动令旗,尖锐的哨音顿时响个不停。
这是下达开炮的命令。
轰!轰!轰!
十二磅炮再度发出轰鸣。
毕竟汉军和巽加军队相隔一公里出头,在平原之上,四磅炮不足以在那种距离上保持精度和杀伤力。
而这一次,经过调整后的炮弹,很精准的落在了巽加人中。
炮弹所过之处沟壑道道,散发着阵阵热气,以及,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
很多巽加士兵站在原地不动,眼睛直勾勾,整个人都傻了。
在他们身上,洒满了同袍的血肉和肢体残片。
温热。
还有些黏糊。
更有甚者,一个士兵脸上糊着半截大肠,内里尚未彻底排除体外的食物残渣散发出阵阵刺鼻的酸腐气味。
但他们作为百战精锐,见过许多丝毫不逊色眼前这种恶心而惨烈的场面。
所以,他们只是短暂愣神过后,旋即在军官的口令中列阵前进。
然后,天空中再度响起阵阵尖锐的破空声。
轰!轰!轰!
每一个铁球落下,至少带走了十几二十条人命。
但这相比于前军五万之众来说,仅仅是沧海一粟。
然而问题的关键是,冷兵器时代作战最重要的是阵型。
阵中是指挥官,左右是生死与共的袍泽,如此大家才有勇气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因此,这就导致了步兵方阵的行动迟缓。
巽加军队和汉军之间相距两公里,按照方阵行军的速度,剩下的路程他们要走二十分钟才能到达用弓弩和汉军对射的距离,而在这二十分钟内,他们只有挨打这唯一一个选项!
于是,巽加国那些饱经战阵的将军,迅速做出调整。
骑兵出动。
他们此前从未见过汉国火炮长什么样子,但却从巽加王的口中了解过火炮是什么,会如何攻击。
因此,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毕竟汉军步兵也在严阵以待,即便他们的步兵悍不畏死,顶着这种超远程的攻击走到汉军战前,但他们的军阵必然被汉军火炮轰的七零八落。
一方阵型凌乱,一方组织严密,谁赢谁输不需多言。
但他们又不能散开行军以减少伤亡。
无他,当巽加步兵散开之时,就是汉军骑兵集群冲锋之刻!
到时候,死的更惨!
所以,让骑兵独自出击,虽然不符合他们一贯的战法,但也只能如此了!
毕竟他们的王从汉国偷来……
嗯,借来了一部兵书,里面有一段很有道理的文字。
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所以,步兵方阵裂开,一队队手持长戟的巽加铁甲骑兵开始冲锋。
一公里对于步兵来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但对于骑兵而言,不过是眨眼之间罢了!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隆隆。
铁罐头骑兵发动冲锋之时,真有排山倒海之势!
只可惜他们太慢了。
目睹这一切的刘钊笑的合不拢嘴。
周亚夫也是如此。
单不说炮兵旁边列阵的是装备着火枪的海军陆战队,仅仅是那些四磅炮,就足以应付那帮跑起来慢吞吞的铁甲骑兵了。
散弹。
那些携带着上万焦耳能量的铁片钢珠,将如热刀切黄油般撕碎骑兵身上的铁甲。
毕竟,他们太慢了。
战争的形式,早已悄无声息间变得和从前截然不同。
而在另一边,周亚夫立刻率领黑鸦骑士团的士兵开始冲锋。
他们的目标,自然是已经被炮兵撕开阵型的巽加重步兵。
尤其是,对方缺乏骑兵保护。
虽然汉军五千之众不足以马踏联营,但黑鸦骑士团的骑兵多次升级换代,早就不是从前那支手持长戟,人马合一的肉搏骑兵了。
此刻,他们手中握着一杆卡宾枪,腰上别着一柄马刀。
而在他们的右腿、马鞍旁还分别悬挂着六支大口径手枪……
虽然不伦不类,但足以在一波冲锋后就打崩上万人马具甲的重骑兵。
火枪之下众生平等。
无论是披甲单位还是无甲单位。
都是死!
尖锐的号角声中,黑色的洪流在赤色的大旗引领下狂卷而去。
巽加国的步兵方阵立刻停止前进。
而且,他们还开始向内收缩。
这是为了避免将方阵的弱点暴露出去。
与此同时,一支支强弩也开始上弦,只等汉军骑兵临近时密集射击。
强弩之极矢不能穿鲁缟。
即便是汉国出品的高品质弩箭,依旧不足以在远距离洞穿骑兵身上的甲胄。
周亚夫见状冷笑一声,高高举起手臂,在一阵‘哔哔’的哨音中,跟随他冲锋的骑兵停在距离巽加步兵一箭之地。
嗯,就是一百米。
然后,就是一阵炒豆子般密集的枪声。
强弩之极矢不能穿鲁缟。
但火枪可以,尤其是有膛线的卡宾燧发枪。
ps:推荐一部电影,《救国同盟》,讲的是沙俄时期的十二月当人,可以看看里面火炮对步兵的震慑和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