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百多人竟然一个不漏地签了名按了手印,就连那个最没有骨头的英语翻译成思良也都咬牙咬破手指按下自己的血印。这出乎张一平的意料之外。
轮到最后的三十位士兵按下血印之后,已经到了半夜,张一平行鞠躬礼都行得腰麻了。
但是他必须坚持住,因为这是一个仪式,虽然这前没有约定,但是当五个监工按下血印向他鞠躬的时候,变已经成为一种神圣的仪式了。是按手印的人将生命托付给他的一个仪式,他们签下的是一份契约、一个誓死追随的誓言。
而张一平的回礼就是表明他也将遵守这份契约、承诺和誓言。
全部人按完血印之后,五个监工不约而同地留在了屋内,加上张昶和张一平,一共七个人,算是这一帮华工中的最高领导了。
这五个监工之中,相貌都普通之极,没有像张昶这样霸气外露的人,只不过有一个人镇定得出乎张一平的意料之外,张一平到他的时候就开始注意他了。
之前,张昶也跟张一平说过这个人。只不过现在坐在眼前,对他的认识更加直观了一点。
这人叫做盛烜,外号盛掌柜,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相貌平常,他的两个眼睛彼此隔开略远了一些,他一般都是低垂着眼皮的,而且就算抬起眼来,他的眼光也是平和的,一点不凌厉。
此外,盛掌柜还有一个烟斗,里面虽然没有烟丝,但是有事没事总是叨在嘴里。他坐在墙角处,像一个普通的小贩,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可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人,在其余的四个监工之中,起码有三个是他的眼色行事的,另外一个有时一下盛掌柜,有时一下张昶。
张昶本来是华工营里最大的帮派首领,但是他的拥护者现在大都跑了,往下廖廖无已的几个人。
而现在的一千两百多人之中,大部分都是盛掌柜的人。他们听盛掌柜的话,据说就因为盛掌柜是他们的老乡。是山东省某县的人,而盛掌柜又做过掌柜、做过洋人的买办,懂一点洋文。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见世面的人。
中国人的乡土之情不可谓不厚,在海外的一堆山东人之中,竟然还以县为单位划分老乡,县里面又以村镇定为单位又划分老乡。
但是,张一平觉得这个盛掌柜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能够控制这么多人,不仅仅是老乡这么简单。
一个人低调成这样子,也能够有这么小弟追随,会是简单的人吗?
另外四个总监都是有一点文化的人,分别叫做魏子凯,邵展民,林大四,区大福
互相认识过之后,张一平也不多啰嗦,直接说道:“各位老乡,大家的都是中国人,虽然来自不同的省、县、市,但是到了法国就全部都是老乡,再也不分省,更不能分县,全部都是中国人,既然大家都签了生死状,以后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了。”
张一平扫了一眼盛掌柜,盛掌柜放下他手中的烟斗,眼光一闪,说道:“长官请放心,我们之前之所以忍让,那是因为我们家里有老有小,担心自己出了事,家里没有人照顾,如今签了生死状,解除了的后顾之忧,我们就会一心一意,不拿回属于自己的工钱誓不罢休。
我们这些乡下人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但是我们说一是一,以后定会追随长官不死不休,不离不弃。”
其余四个监工也都以坚定的目光望向张一平。
到盛掌柜这些人眼中的目光,张一平对他们这群“软蛋”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他们任由英国人欺凌和压榨而选择默默地承受,这本身比选择反抗更加需要毅力。就像是石块底下的小草,虽然没有反抗,但是生命力却无比的顽强。
他们之所以逆来顺受,那是因为他们有牵挂,家里人没人照顾,双亲没有人奉养,幼儿没有人抚养,所以他们忍耐。
有时候,忍耐更加需要勇气。这群人也许全身都是缺点,但是有一点优点,就是坚韧,无论怎样的风吹雨打,都能够坚韧地支持。
张一平说道:“好,我张一平也不会让你们失望。”
“我们虽然是讨薪,但是英国人是不会因为我们喊叫几声就把工钱还给我们的,他们首先想到的一定是镇压。所以我们首先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只有有能力保护自己,才有资格跟英国人计价还价。”
“因此我们必须有枪,人人有枪,而且人人会打枪。”
接下来,张一平宣布“中国讨薪团”正式成立,张一平担任团长,团下设营,一营长为盛掌柜,下属四个连,四个监工魏子凯,邵展民,林大四,季武(由于盛掌柜担任营长,由盛掌柜推荐)担任连长,连下设四个班,班长由现在的班头担任。
二营长为张昶,下属暂时为一个连,连长为区大福。
团部设置警卫连,连长暂由张柳河担任。
从明天开始,将枪支发放下去进行军事训练,由于只有六百多条枪,张一平决定分出几百人继续清理废墟,但是主要以收集枪械弹药为主。另外的一半的人进行射击训练。
让人继续清理废墟是为了掩饰他们进行的射击训练。
华工一向都是半军事化管理的,现在转为全军事化管理,其实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少了劳作而已,
第二天一早,出过早操之后,射击训练就正式开始了。
依然采用的是快速培训法,目的是为了让有枪的人尽快掌握最基本的射击要领,成为一个菜鸟枪手。
这一次,张一平先将四十个班头进行集中培训,都会他们基本的方法,然后让他们却教班里的人。
射击的速成法动作要领其实是比较简单的,重要的是坚持。几个小时不停地重复训练,直到养成习惯为止。为此,张一平让自己警卫连的三十个人也下到班里进行监督。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由于小镇外面有华工在工作,镇里的法国人也不出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