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德的行动是很快的,张一平上午去了一趟0团的驻地,回来之后就到了胡惟德,另外还有一直负责与中**团联络的法国人---让米歇尔中将。
这个时候,圣心堂上面刚好传来三声炮响,时间是下午的三点钟。
张一平到旁边刚好有一家咖啡馆,于是请胡惟德和让米歇尔中将进去喝两杯。
这家咖啡室在指挥部所在的街道上,原来的主人已经被驱赶了出去,现在由参谋部接管,专门供下了班的军官享用。
胡惟德就皱着眉头说道:“张老弟,你的指挥部也就在对面不远,咱们多走两步也不嫌累,这咖啡馆始终不太严肃。”
“你错了,胡先生,法国人就喜欢在这样的场合,而且是我的指挥部门是军事部门,接待自己人可以,但是像米歇尔这样的军人,还是要守一点机密的好。”
听张一平这么解释,胡惟德也不再说什么,竟然带头走进了这家不算宽敞的咖啡馆。
张一平走进去的时候,咖啡馆里只有少数的几个军官,在靠近窗户边的几张桌子上,还有七个人,其中两个是穿着西装的少年,另外五个穿着各色盛装的女子,其中也有早上见到的那个方十二妹。
方十二妹一见张一平就急忙站起来,快步走过来,叫道:“张兄,我们又面了,胡先生也在?”
张一平方十二妹的眼光,就知道方十二妹是在叫自己。
不过,警卫连长张柳河伸手拦住了方十二妹,方十二妹脸上马上显出不快,张一平连忙说道:“是自己人!”
方十二妹道:“官架子好大!”
张一平没有理会她,用不流利的法语对米歇尔说道:“米歇尔将军,请你尝一下我们中国士兵冲的咖啡!”
米歇尔皱着眉头说道:“上校先生,这家咖啡室是私人财产,你们不能够据为已有!”
张一平道:“米歇尔将军,难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讨论这个咖啡室的事情吗?”
米歇尔却严肃地说道:“张先生,这对于民主的法国来说,这是一件大事,绝对不是小事,政府有责任保护人民的财产不受任何人的侵害,张先生,对于你们损坏的财产,我方有权利要求你们做出赔偿。”
张一平却意外地笑道:“行,我们赔!”
米歇尔大喜,难得这个中国人这么爽快,这是一个好兆头!
不料张一平随即把脸一绷,“不过,我代表中国人民,要求你们先赔了被英法联军烧掉的圆明园再说。”
米歇尔马上尴尬地假装咳了一声,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张先生,那已经成为历史了,我们说的是现在。”
“昨天的事也已经成为历史,按这个定义来说,一秒钟前发生的事也是历史。”张一平严肃地说道。“明天做的事情,在后天也会成了历史,明天我们会做什么事,米歇尔将军知道吗?”
米歇尔耸耸肩,表示无法理解。
张一平说道:“明天我们会一把火烧掉整个巴黎,因为到了后天这件事情就会成为历史,再也不被追究!”
米歇尔叫道:“噢!不!上校先生,你不能这样做!”
方十二妹在一旁听了张一平和米歇尔针锋相对的话,赞叹道:“张兄不卑不亢,据理力争,十二妹心里佩服得紧!”
“你用词不当!”张一平摇着手指说道:“这明明是‘强词夺理’嘛。”
方十二妹说道:“对!是法国人强词夺理,张兄不卑不亢,据理力争!”
“错了,错了,什么不卑不亢?我从来都是很亢的,我现在砸了他们的房子抢了他们的东西,我一毛钱也不愿赔,这也叫做‘据理力争’吗?你应该回去好好学习一下中国文学!”张一平说道。
方十二妹脸上有一些尴尬,但是想到张一平是个当兵的,文学水平低,也就释然了。
方十二妹不知道,在西方人的眼中,中国人眼中的美德---谦虚,在他们来就等于懦弱。特别是两国利益之间,谦虚、谦和这些词汇就跟白痴这两个字一样,最是要不得的。
方十二妹说道,“张兄,你的法语不太流畅,不如请我做你的翻译,我的法语还算行!”
张一平摆摆手,说道:“还算行?这么没自信?我才不要你这样的翻译!一旁呆着喝你的咖啡去吧,走的时候不要忘记给钱就行了。”
方十二妹给吃了一个闭门羹,心中有气却不敢发泄,这时从座位上站起了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子,穿着黑色的盛装,脸色丰满红润,仪态雍容华贵,款款而来。
胡惟德却是先做出了反应,皱着眉头躲了开去,先行进入了一间包间。
方十二妹挽住来人的手臂,介绍道:“这位是我二姐,是一个革命党,我张兄也是一个革命党吧。你认识我二姐吗?她在国内很出名的。”
来人伸出手来,大方地自我介绍信道:“张先生,在下方君英。”
张一平伸出手礼貌地握了一下,不过在记忆里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于是说道:“在下还有事,失赔了!”说完对米歇尔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包间里去了。
方十二妹对方君英说道:“二姐,来他好像没有听过你的大名,不过也有可能听过,只不过他跟胡先生一样是支持北洋政府的。”
方君英也有一点不解,按说听到她的大名之后,应该说一声‘久仰大名’之类的话,但是这个姓张的一眼的平淡,完全就像没有听过她的名字一样。莫非他只是一个出自低层的劳工?但是劳工又怎么能懂得法语?
跟米歇尔的谈判是非常顺利的,谈判两方都非常务实地去掉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因而很快达成共识。
其实所谓的共识也只有一点,就是法国同意将在法的华工全部归张一平管理,张一平同意组建中**团,代表中国参与欧洲的战事。
但是在执行的时候却有出现很多团难,发生了很大的分歧。
法国人米歇尔要求中**队先撤出巴黎,但是张一平却无论如何不同意,反而要法国政府先将所有的华工集中到巴黎,交到张一平手上的时候才考虑撤出。请记住!是考虑,不是一定!
米歇尔又要求中**队帮助防御德国人的进攻,因为根据协议,中**队代表中国政府参战,而中国政府已经向德国宣战,因此,张一平的部队就应该打击德国人。
但是张一平只保证德国人不会从他防守的阵地进入巴黎,其他的地方,应该由英法联军负责。他没有责任。
米歇尔又提出,要求张一平对巴黎炮击造成的损害进行赔偿,但是张一平又拿出圆明圆的历史事件来,说要法国人先赔了圆明园再说。
这样子争执下去,所达成的共识也成了一句空话,胡惟德暗暗着急,但是张一平在这方面一步也不肯放松,胡惟德就是再着急也没有办法。
张一平似乎吵得有一些累了,他喝了一口咖啡之后,掏出了怀表,这时差不多是下午四点钟,胡惟德知道,圣心堂上面的大炮又要开始轰鸣,报时了。
果然四点一到,“轰,轰,轰,轰”响起了四声炮响,地底上传来微微的震动。
米歇尔说道:“张上校,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这炮击是不是马上停止呢?”
张一平摇摇头,说道:“这所谓达成一致的共识,如果没有落实到实处,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因此,在没有接收华工之前,我们的炮击不会停止,何况我们只炮击爱丽舍宫,又不打其它,普通市民并没有受到我大的影响,你们的损失也不算大。”
“何况,以炮声代替钟声,我觉得非常的好,非常的有意义,它不仅比钟声宏亮,而且告诫人们:战争时刻就在我们身边。”
胡惟德劝说道:“老弟,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自己人了,我们应该先拿出一点诚意,我就先停了这个炮击吧!”
“胡先生!”张一平实在是有一点火了,“诚意!诚意!你只要求我们中国人诚意,你为什么不叫法国人也拿出一点诚意出来呢?你是中间人,怎么能够这样明显地偏向法国人?如果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那我只好请你出去,不让你再参与我们双方的谈判了,我们不需要像你这样有失偏颇的中间人,除非你是代表法国的。”
胡惟德连忙解释道:“老弟,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又何必太过执着?”
张一平霍地站起来,一拍桌子,叫道:“放屁!打洋人,我张一平什么时候退缩过?姓胡的,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你现在就给我滚吧!“
胡惟德还想要解释,但是张一平怒目而瞪,“你是不是要我送你一程才肯走?“
“送你一程”在中文里还有另外的一个意思:就是送你去见阎罗王。胡惟德打了一个冷颤,连忙跑了出去。
米歇尔一连窜地用法语问“为什么,为什么?”
张一平严厉地说道:“米歇尔先生,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也很正当,我们只不过想把我们的同胞从受压迫和受歧视的工厂中解救出来,我们只不过要求最基本的人身权利和自由,如果连这基本的权利都得不到满足的话,我们将为此血战到底。”
“我限你们在七天内,将在全法国的受压迫的华工安全地送到这里,记住,是安全地!否则我们将采取行动!一个让你们后悔终生的行动。”
张一平说完摔门而去,口中自言自语地说道:“跟你们这些野蛮人谈判,我是不是被门缝挤坏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