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星辉清冷!
月光洒落在秦岭中,偶尔听见几声虫鸣鸟叫,使整个寺庙更显寂静。
寺庙深处的隐秘院落,一个人影快速闪过,随即传来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片刻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随即外面的人走了进去。
烛光印照,这时才看清楚来人正是白天接见杨帆的中年僧人。
把门关好,中年僧人来到一名盘坐在蒲团的年轻僧人面前,恭敬的说道:“少主,属下已经派人确认,在咱们寺院里面的正是当今皇后,跟她一起的正是如日中天的忠义侯,哦,现在应该称他为万年县公。”
“哦?那可探知到们此来的目的?你说那狗皇帝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故意派人前来打探?”年轻僧人面色一变,闭着的眼睛突然张开,显然有些吓到了。
中年僧人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虽然皇帝这些年来一直派人暗中调查和清剿支持老主人的力量,但皇帝应该并不知道少主的存在。”
“玄武门之变,老主人被射杀,少主的几个哥哥都被狗皇帝残忍杀害,若不是当时老主人还未把少主和夫人接进宫,可能你们也惨遭毒手了。”
“况且,即使皇帝发现了什么,也不可能派当朝皇后前来送死,这岂不是羊入虎口么?”
年轻僧人偷偷松了一口气,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随即,又咬牙切齿地道:“狗皇帝想赶尽杀绝,实在太可恶了。”
“这些年他一直不遗余力追捕我们,若不是当年父留下了一帮忠义之士,可能我早就成了瓮中之鳖!”
“可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我过够了,什么时候我们可以有些作为?”
中年僧人微微一叹,说道:“少主,老主人已经去世十几年,人心都已经散了。”
“即使有些忠义之士,也不断死在皇帝的手中,想要光复,实在太难了。”
“当年,老夫人追随老主人仙去,特意交代属下要好好照顾少主,属下无能,未能给少主好的生活……哎!”
年轻僧人急忙安慰道:“舅舅不要自责,这些年若没有你的照顾,可能我早就不在了。”
“狗皇帝为了坐稳江山,总是以虚伪的面目诓骗百姓,如今已深得民心,想要为父王正名,难啊!”
“但不管有多难,我李承功既然作为父王留在世间的唯一血脉,那就一定要报这不共戴天之仇。”
“狗皇帝平时满口仁义道德,哪曾想是个猪狗不如之辈,猪狗尚知道亲情,可皇帝连亲哥哥亲侄子都杀,与禽兽何异。”
看着愤愤不平的李承功,这位前太子李建成留下的唯一血脉,中年僧人默然不语。
当年自己的妹妹与太子李承乾邂后,暗结朱胎。
当时李建成与李世民的争斗已进入白热化,李建成并没有机会纳自己的妹妹。
以至于只能在宫外生下李承功,导致李承功成了一个私生子。
也正因为如此,李建成失败以后,几个名正言顺的儿子都被李二杀光,反倒李承功这个私生子存活了下来。
而李建成所留下来的残存力量也理所当然由李承功继承。
由于李二陛下多年以来一直秘密清剿,李承功只能躲在深山老林中等待时机。
吃斋念佛只不过是他们的掩饰罢了。
随着民心逐渐安定,即使是李建成遗留下来的力量也逐渐失去了斗争之心。
想要与李二陛下争斗,显然是螳臂挡车。
想要推翻李二毕下的统治更是渺茫,可他们却不得不做。
因为李二陛下一直没有放弃清剿前太子的残余力量。
当然,作为前太子李建成的唯一血脉,李承功有着自己的使命,他不可能放弃这不共戴天之仇。
两人都没有说话,禅房内突然寂静了下来。
好半响,李承功才悠悠问道:“舅舅,你说咱们真的没有希望了吗?咱们就看着这狗皇帝好好的活着?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中年僧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少主,听说此次皇帝想用清河崔氏杀鸡儆猴,警告世家和门阀,这些千年世家可不是这么相与的,他们怎么会坐以待毙?要不咱们派人前去试探一下,看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只要让崔家把世家联合起来,再加上咱们在后面推波助澜,足够让皇帝头疼的,若计划的好,把那狗皇帝拉下台也是有可能的。”
李承功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不错,抬头望着中年僧人说道:“此事就劳烦舅舅前去联络,我倒想看看那狗皇帝是否真敢把崔家连根拔起。”
“请少主放心,此事我马上让人去办。”说着,中年僧人准备转身离去。
可还没踏出大门,李承功的声音又传来。
“舅舅且慢,你说这位万年县公咱们可否争取过来?听说这家伙还有些才华!”
“难!”中年僧人吐出了一个字,随即解释道:“杨帆年纪轻轻便被封为万年县公,可见其深受皇帝的宠幸,在没有足够的吸引力之前,根本不可能招揽到他!”
李承功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收杨帆为己所用的可能性很小,但还是不免有些遗憾。
若不是与李二陛下仇恨深似海,谁又能够与他同仇敌忾的对付这位狗皇帝。
李承功越想越气,总感觉世界都抛弃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怒声说道:“既然得不到,就是敌人,现在他们在做什么?你马上去安排一些人,把长孙无垢和杨帆那小子永远留在这里,我也要让那狗皇帝尝一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在他看来,也是向李二陛下收些利息的时候了!
“听说他们吃完晚膳,便出去赏月去了,请少主放心,属下一定让他们插翅难逃。”中年僧人本来还想在劝一番,可看到李承功愤怒的模样,只能领命而去。
……
山风徐徐,树影重重。
借着月光,杨帆陪同长孙无垢晃晃悠悠朝着山顶爬去。
秦岭的自然风景很好,盘根错结的古树甚是好看。
长孙无垢犹如一个刚出笼的兔子,蹦蹦跳跳高兴的不行。
但毕竟是夜行山路,杨帆一边掌着灯,一边注意着长孙无垢,生怕这位摔倒了!
虽然是陪着美女,但杨帆却徘愎不已,暗忖。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这女人还真有些作呀!
黑漆漆的,爬什么山,看什么风景?
躲在被窝里不是很自在吗?
若是窜出一头老虎来,那还不得废一番拳脚。
若是长孙无垢那张娇美的脸蛋被老虎一爪子破相,那他还不心疼死?
当然,这些话杨帆只敢在心里头转转。
两人沿着山路上山,且停且行,玩的不亦乐乎。
反倒让杨帆有一种与小情人逛森林公园的感觉。
快要到山顶的时候,没有树荫遮挡的小道,在月光映照下宛如白昼。
只是道路上不免有个坑洼,又有一些树影,有些乔不清低洼之处。
旁边有悬崖峭壁,稍有不慎就踩入路边的沟壑,摔个腿断筋折那是很有可能的。
在这种路段,杨帆只能在前面探路,不时回头交代:“这里有坑,这里有台阶,旁边是悬崖峭壁……”
总是那么的不厌其烦。
长孙无垢紧跟着杨帆的脚步,根本不觉得危险,反兴致勃勃道:“边上真是悬崖么,有多深?”
甚至踩过去边上看。
可能是不注意脚下有低洼之处,一踩,刚好踩到一个凹处,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摔下悬崖,顿时吓得长孙无垢哇哇尖叫。
幸好杨帆就在她身边,又时刻注意着。
见状,一把挽住长孙无垢那娇柔的身姿,微微一较劲,就把她软若柳絮的身子揽入怀里。
长孙无垢吐着舌尖,拍着高耸的胸脯说道:“吓死我了!悬崖真的好高呀!”
这次,倒没有再推开杨帆,好像受到了惊吓。
软香切玉在怀,杨帆当然不会反对,反而说道:“这段路比较险,还是微臣带着娘娘安些,手上也情不自禁的收了些利息。”
感觉到杨帆卡油的动作,长孙无垢妩媚的翻了一个白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一只手反而揽住了杨帆的脖颈。
在这种似暗似明的山间行走,速度当然提不起来。
为了缓解气氛,杨帆笑着说道:“娘娘,山路漫漫,要上到山顶还要一些时间,不如微臣为娘娘讲几个笑话吧。”
“好啊,我也正想听听呢!”长孙无垢轻声昵喃着,随即又有些不满的说道:“此地没有外人,就不用娘娘长,娘娘短了,你叫我无垢吧!”
“诺!”杨帆搞怪的笑了笑,随即说起了笑话。
“从前有只老鳖,它遇见了一河蚌……”
杨帆一边讲着笑话,一边揽着长孙无垢前行,两人笑语不断,最后的一段山路竟然走了快一个时辰。
两人慢慢攀登,到了一处悬崖陡坡,再往上已经辨不清山道。
而且山道一侧就是悬崖,杨帆向下看了看,说道:“咱们不能再上了,太危险,若滑下去肯定没命。”
此处只有山石,连树木都没有,反而没有什么景色。
不过,人站在高处,却能看到连绵的山峦,只是看并不真切。
见几乎已经瘫软在自己怀中的长孙无垢,眼神迷离,她哪里还有观看景色的兴致。
杨帆有些无语,这位也太敏感了!
刚刚只是无意间的触碰,就已经……果然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虽然杨帆不是那道貌岸然的君子,可也不是只会精虫上脑的动物。
苦笑的摇了摇怀中的长孙无垢,说道:“无垢,你看,若是白天,这定是一幅天然生成的水墨画,不过晚上也别有一丝趣味。”
长孙无垢却是轻轻咬着唇儿,大眼睛有些迷离,似是满腹纠结。
是乎也在为自己身体的反应而羞愧。
眼前这位可真是冤家,每次都是这么情不自禁。
就像白天时候,居然在朗朗乾坤,而且是在天空中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亲密接触。
难道自己真是一个淫荡的女人不成?
看着长孙无垢纠结的表情,杨帆当然能够猜到其心中所想,他自然是能够理解长孙无垢的。
对于发生关系杨帆并不感到愧疚,归根结底还是李二造成的。
谁让这位皇帝老婆太多,又只喜欢幼稚,居然放任这样一个尤物几年不碰,简直就是造孽。
长孙无垢才三十多岁,如狼似虎的年纪,谁能够忍得住?
想到这儿,杨帆安慰道:“无垢,你不必自责?即使有错也是我的错,若上天真要惩罚,就让他惩罚我吧?”
“你看,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你也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也该为自己活一回,放心吧,我一定创造机会把你从宫中接出来,时间不会太久的!”
“我相信你。”长孙无垢眼睛一闪一闪,深情的望着杨帆,轻声的昵喃着。
可她也知道这并不是那么的容易的事,困在宫中的她犹如笼中之鸟,哪能这么容易实现?
这一刻,她只想静静的依偎着。
杨帆当然也知道其中困难,心头纠结不已。
难道真的要与李二反目了么?
他不禁有些怀念后世,那个年代拔屌无情,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一时间,反而让他有些惆怅起来。
杨帆仰首望天,天上的月亮残缺如弦。
雨后的夜空无云,此时月色朗朗、光辉洒地。
月光洒落在群山,山色相映,竟让半空的那轮弯月澹然失色。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此处不是海上,但明月依旧在!
自己与前世的亲人即使在同一轮明月之下。
但他们相隔的,不是关山重重,而是那永不停息的千年时光。
杨帆愁绪心起,想起前世卲再无可能相见的亲人朋友,眼中充满雾气。
那一抹销魂蚀骨的思念,像一把尖锥狠狠的戳着他的心房,锥心刺骨的疼。
“天涯共此时么,真好,无垢会把此刻深藏在心底,可是,这里没有海,你怎么会吟出海上生明月呢?”
山夜寂静,杨帆的声音虽小,长孙无垢却是听清了杨帆的呢喃。
对于有了肌肤之亲的长孙无垢,杨帆完放下戒备,没有丝毫戒心,闻言后答道:“诗以言志,何来一定应景?再说,这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长孙无垢秀眸眨了眨,崇拜地道:“郎君真是太有才了!这样的诗句居然只是随口之作,难道你真是神圣转世不成,为何什么都懂?无垢何其幸也。”
随即悠悠一叹:“可惜无垢容颜将逝,不知能伴君多久!”
杨帆没有回答,只是把长孙无垢有些颤抖的身躯搂的更紧了。
山风凄凄,月光凌凌,夜更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