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停渊竟然跟温家有亲戚关系,乔玉言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转念一想,从前徐家与温家并没有任何交集,所以她不知道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不管她怎么问,温停渊都只是笑笑不细说。
乔玉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办法,这个温叔叔向来都是如此,他不想说的话,撒泼打滚都没有用。
“今天可吃了粽子?”
他这一问,乔玉言才想起来,连忙从袖袋里摸出个石青色的荷包,笑眯眯地递给他,“喏,我如今可忙了,就这个还是挤时间出来给做的呢!”
温停渊伸手接过,正打量着那上头绣得一从翠竹,闻言皱了皱眉,“那丫头不中用?”
乔玉言一愣,“谁?”
问完就立即想起,“你说紫鸢啊!她才来呢!哪就那么快上手了?更何况,就算她能力再高,也不能都替我分担了吧!”
“能。”
温停渊将荷包收入怀里,然后起身自身后的高几上端过来一个小碟子,递到她面前。
碟子里盛着四只小巧精致的粽子,比寻常的看上去小了一半,棱角整齐,如眼前这个人似的。
她眼睛里忽然有些酸涩,却笑嘻嘻地掩饰了下去,“今年初到京城,应当很忙吧!怎么还有空做这个?”
这样的粽子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温停渊亲手包的,盖因他包出来的总与其他人的不一样,不但个头看起来分外小一些,且样式也显得更精致。
忘了是哪一年的端午,知味楼出了新口味的鲜菇牛肉粽子,外头人送了一盒,徐家人都还没尝过,乔玉言正好去找表妹玩,谁知就听到舅舅叫舅母送两个给自己。
一向爱吃咸粽子的表妹听了便不高兴,当即说出了些不好听的话,觉得乔玉言是寄居在徐家,吃喝都是徐家的,凭什么还要事事都紧着她。
气得舅舅当场就发了火,舅母也被连累,乔玉言吓得赶紧跑了,可想想心里头又觉得委屈,偏生外祖母派人来寻,她怕被瞧出自己哭过,就躲到温停渊那里去了。
温停渊便问她想吃什么,她气鼓鼓地说要吃粽子,哪里都买不到的那种粽子。
谁知道他想了想却点头道:“那我来做给你吃,除了你谁也吃不到。”
她到现在都记得,一直到傍晚回去,外祖母听到她说温停渊给她包了粽子吃时的表情,满脸的不可置信和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从那年以后,每逢端午,她便是没有去,温停渊也会打发人给自己送过来,每次都只有这样小小的四颗。
他说过除了她谁也吃不到,那便是连外祖母和舅舅那儿都是没有的。
前世回了京城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吃过这样的粽子了,今世算起来也就漏了一年,可实际上,却是隔了一世。
温停渊取了一颗,再拿一把精致的小剪子将细线剪开,碧绿的粽叶在他修长匀称的手指间被打开,露出里面晶莹剔透带着淡淡蜜色的糯米团来,可以看到里头有小小的红豆和蜜枣,外面还刷了桂花蜜,看着就很有食欲。
乔玉言接过粽子,小小地尝了一口,果然还是记忆深处的味道,甜而不腻,绵软弹牙却不黏糊,里头红豆的醇香蜜枣的甜腻与桂花的清香融合在一起,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恰如其分!
两只粽子吃完,再接过温停渊递过来的舟山银毫,一口下去,再多的不开心也要忘记了。
吃了两个粽子,也差不多饱了,温停渊将剩下的两个装在一个小食盒里,给她带回去晚上吃刚好。
拎着小食盒从里头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程风急匆匆而来。
“程大哥,端午安康!”
程风见到有人从里头出来,已经愣了一下,再一看是乔玉言笑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便又恢复了正常神色,连忙笑着行礼,“乔姑娘好。”
错身而过,程风才看到她手里拎着的小食盒时,越发对乔玉言多了两分恭敬。
按照计划,前几天主子就该出发了,可是询问了两次,都说要等一个人。
主子行事自来不见首尾,他只当是有别的重要安排,也不敢随意过问。
谁知昨天竟是让他去找了做粽子的材料来,一小份一小份的也就罢了,可那几样东西明明十分寻常,偏偏自家主子要求的却又与别人不同,非要指定是哪里产的,还需得要一颗一颗挑选最好的那一小茬儿。
等看到自家主子挽起袖子包粽子时,他才陡然反应过来,主子这又是要给乔姑娘做的了。
这会儿再看,什么等一个人,分明就是等乔姑娘!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便是再愚钝也该明白这个乔姑娘对于主子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
只是希望这个乔姑娘不要坏了主子的大计才行,不然这么多年的心血……
心里正想着事儿,就看到主子正站在廊下,看着影壁的方向,似乎在目送着什么。
心下登时一凛,连忙收起所有思绪,上前一步行礼,“主子,等不得了,按照脚程,咱们得快马加鞭才能赶上。”
“嗯!”温停渊淡淡地应了一句,随即目光转过来落在他身上,停顿了几息,“你找的那个人,似乎并不怎么得用。”
程风听到这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电光火石间想到方才出去的人,连忙道:“紫鸢姑娘原是沈家总账房的女儿,从小学习算账理事,区区乔家内务绝对能够胜任。”
沈家是江南大贾,各行各业哪一个没有他们的参与?
都说沈家富可敌国,到底家底几何确实没有人能探知的,如此人家的账房自是千挑万选的人才,紫鸢既是出身沈家,能力也就不消多说了。
温停渊便没有再说话,转身进了内室,“温家的人找上乔家了,大约是知道了我的动静,你留意一下乔谓升。”
“是!”程风想了想,“要不要先找人给他打声招呼?”
里头没有动静,好一会儿才看到穿着一身玄色窄袖长衫的温停渊走了出来,他似乎是略微思索了会儿才开口,“罢了,她还没说过她父亲的不好,便先如此吧!盯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