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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老鼠搬家可是好笑(1 / 1)

春耕结束的四月天,祖母友打卦也从外面云游回来。母亲做的鞋一一派上了用场。

祖母回家,进屋,放下包袱,立马就在屋檐下,床底下,门弯里,末角里,厨房里,柜子里寻寻啊寻,找找啊找!将家里的桌椅板凳,柜子等弄得乒乒乓乓地响。翻箱倒柜的折腾了几天,寻啊寻找啊找啊找。不知什么宝贝丢失了?

母亲,小姑,二叔,姐们望着祖母敢怒不敢言,找啥呢?翻啥呢?谁动了她的金银财宝呢?又有啥金银财宝呢?每天家里好端端的静悄悄的一派和气,她一回来,倒好,充满火药味,要爆炸似,真是出怪,不知不见了啥稀罕物?

大家都不知道祖母不见了啥稀罕物?殊不知,那可是祖母的心头肉,活宝贝。

奇了怪了,出了活鬼,竹篮不好好在屋檐下挂着么,里面的东西咋长腿跑掉了呢?那只长竹篮在祖母家很多年,还好好的,没坏一根竹片,装啥东西啥东西靠实。祖母寻啊寻,找啊找,找啊找找,心底急得什么似的,怎么也就寻不着,找不到了!是出贼了?咋地不见了?

祖母私下嘀嘀咕咕地,心里十万火急。一时又无法表达得出。只顾在那屋檐下走来走去,走来又走去。突然,祖母满脸狐疑地盯着祖父,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糟老头之所以绰号陈千岁。千岁爷,就因走不动,哪有力气爬上屋檐去偷我的活宝贝?谅他也没这个胆,今时比不得昨日,老天爷还是比较吝惜我,让他成了个不得动的千岁爷,要不然的话,每天跑出去打牌赌博,这家的孩子们还不早饿死,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更别说这么自由地每年里外出神游呵呵,可我的宝贝儿到底哪里去了?

祖母实在纳闷,闷闷地坐在门前,望着屋檐下的竹篮发呆。竹篮一直就那样挂在屋檐下,没什么反常,祖母盯着那只竹篮子发个啥子呆?

大家都不知道乍回事,倒是祖父陈千岁冷不丁地问了声:“友打卦,你的啥啥啥,呵呵呵,不见了吧?”

敢情祖父还会对祖母笑?好多年没见祖父对祖母笑,准没好事。祖父已经好久不叫祖母友姐了,直呼其绰号友打卦!也许时光可以追溯到大丘叔烧噶死后,就不叫友姐了!

友打卦冷不丁地听到陈千岁这一句话,惊了一大跳,忙掉过头来,双目直盯祖父,大喊大叫:“你,你你个死老头,把我的啥啥啥子藏哪里去了,快快快给我拿出来?”

陈千岁:“我……就……不告诉你!我我就不拿出来!”

友打卦:“你个死老头,快告诉我。都把我的啥啥啥弄到哪里去了”

友打卦焦急地嚷嚷。祖父自从成了千岁爷后,就不再是祖母的对手,吵架吵不过,打架更不用说,更不是对手。

陈千岁稳当地说:“我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急死你个烂婆娘。”

友打卦:“你这死老头……快告诉我,快……要不,看我的……”

眼看祖父与祖母两人将动手大闹起来,大家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个啥啥啥到底是啥。大家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打什么哑谜,啥啥啥的啥不见了啊?啥啥啥的就不告诉你,貌似祖父真知道个啥什么似的?

大家赶紧围拢祖父与祖母,听他们两东一句西一句地吵,吵得是不可开交。祖父有气喘,哪里吵得过祖母。祖母长七短八的,新账旧账的说骂了一百句,祖父还一句啥啥啥的啥东西的啥不出来,真是急人。

听了半天,大家才算知道了,原来是祖母晒干的红尖干辣椒不见了。祖父呢,明明知道祖母的尖辣椒去了哪里,就是不告诉她。眼看两个本就像仇人的人,更似刻骨仇恨的要打起来,大家这才前来劝祖父陈千岁,说出友打卦的红干尖辣椒去哪里算了。

陈千岁这下安静,呵呵地轻笑了下,也不啥啥啥的说不出,而是漫不经心地,一字一眼地说:“友打卦,你太凶狠,连辣椒都怕你,它们乘你不在家里,自长腿逃跑了呗。”

陈千岁可真有得一狠,这话说了不等于没说?都说辣椒到底逃跑到哪里去了?大家都为陈千岁捏一把汗,生怕祖母友打卦一卦打到他脸上去。好在友打卦还分得清形式,耐住了性子对陈千岁说:“拜托你个好人,千岁爷,都说说我的宝贝儿到底在哪里呀?”

祖父陈千岁更为不紧不慢,缓缓地咳嗽了下,清晰了嗓子,才说:“……”

友打卦听了,大为吃惊,一下跳将起来,大声地叫喊:“好个陈千岁,你糊弄我还是戏弄我,你说俺的辣椒,辣椒,长长长腿逃跑,跑到蚊帐顶上去了?希奇不希奇?你们信不信,信不信?未必不是你陈千岁……?”祖母的意思是说,干尖辣椒根本不会自己长腿跑到蚊帐顶上去,定是陈千岁的杰作!

陈千岁:“友打卦,我道你凶狠,你还不服气,你只说,家里的老鼠都怕你,谁不怕你,我道门前怎么每天咔哒咔哒咔哒地响,原是老鼠搬家……”

“老鼠搬家”,大家听到,喷地一笑,还道是祖父的杜撰,故意要气祖母。

友打卦听罢,更是气不信:“我在家时,怎没见老鼠搬家,乍地我一出去,老鼠就搬家,还把我的干辣椒搬到蚊帐顶上去,你们信不信,信不信?”

不是老鼠也是老鼠了,你说这个家里,除了老鼠还有谁?友打卦仔细思量了下,不得不信,暗自嘀咕:这个家谁不怕我,谁敢动我的东西,真是骨头长紧了欠揍。莫非真是老鼠搬家?祖母边在内心嘀咕,边跑到床顶蚊帐上一看,天,蚊帐顶上睡满了辣椒!

祖母见到她的宝贝尖辣椒,喜极而泣:“老鼠乍跟我过不去,幸好都还在,要卖得几十块钱呢。”

陈千岁回过话来:“友打卦,可怪不得我,你在家,老鼠都不敢出来,你一不在家,老鼠都自在,本来我还跟你赶过几回,可怎么赶也赶不走,咔哒咔哒的开始我还不知是啥声响?后来我仔细观察才发现,哈哈,老鼠在搬家,老鼠搬家看见我就如没看见一样,照常搬。老鼠都不怕我,只怕你,这世上,老鼠都怕你,你说你凶不凶,你还说你不凶我凶…”

听祖父这一说,大家都一边去,不当祖母的面笑。免得祖母气急败坏,听到了,一准与祖父又要吵起来。祖父呢,说这一气话,业已累得不行。更不是友打卦的对手,吵不赢事小,把气喘搞恶化了事大。说不定一口气没接上,一包痰堵住了喉咙,一下搞克活筋了(故河口土话,见阎王爷的意思)咋办?大家还盼着祖父多活几年,没哪个盼他早死!

祖母没跟祖父陈千岁争辩,一个人暗暗收拾辣椒去了,祖母精心精意地将辣椒一个个拣起来,然后用一个蛇皮袋子装好,收藏起来。等到某日时机一来,劳籽拾完,就出去做她的友打卦,湖南湖北的串乡卖辣椒去,这样一卖就是几十年!

小时候,我还随祖母去到故河口北对岸的沙河镇卖过一次尖辣椒。尖辣椒晒干了,价格不错,卖得一块二角钱一斤。一包干尖辣椒二十来斤,串乡两天就卖完。然后选一个晴好的天,又背一包裹去卖,这样循环,直到卖完为止。

三四十块钱在那个时候,可做大用。

河那边的沙河镇人有钱,开着大小店铺馆子,与横市沙市离得近,经济条件都不错,他们买了干尖辣椒香菜吃。开馆子。

卖完干尖辣椒之后,祖母就带我到沙河镇的包面店吃包面。包面里面包着肉馅,外包面呢,嫩嫩的白白的可好看,包面汤也不错,真是又香又好吃!边吃边期待着来年还与祖母一起去沙河镇乡下街上卖辣椒,再进包面馆里吃包面。

这样平凡的日子虽携带点不和,却无比温馨。平常的农家生活不如此又怎样?祖母每次卖完辣椒后回家,都会带回好吃的东西。糖果,发饼等。那可是姐们的节日。

那段岁月于祖母,祖父,母亲,父亲,还有叔叔,小姑姐们,都是宁静温馨而美好的。起码不为吃喝住发愁。

家有母亲与祖母这两个主力的良好配合及努力拼搏,一家子一时还成了地方上标杆,模范家庭。可这样的时光并不长久,往后发生的事,就让这个家几欲倾覆——毁灭。

后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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