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橘和楚夜渊才刚进屋就看见如此香艳的画面(只有清橘觉得)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沉香木阔床榻上的美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她一扬纱帐,翻身下来了。
一双玉足踏在深色的织皮上,却好似是踩在了观者身上,连她的一呼一吸似乎都能从她脚踩在身上的起起落落感受到。水色的衣摆滚雪般滑落下来,轻轻搭在地上。
她一身素雪绢云形千水斜裙,云云袅袅,似从仙境走来这万丈红尘。一路走来,光洁饱满的小腿在裙边斜开的空隙中若隐若现。
女子的上身却不似寻常姑娘一般穿着齐整,宽大的梅红衣领从一边肩角滑落,松松垮垮地停在臂弯,另一边也随意地夹在手臂间,似乎只要轻轻扯动袖口,就能看见那藕段似的手臂,随性又魅惑。
胸前的肚兜盈盈裹住酥胸,而向上蔓延到锁骨的位置却刺着一朵怒放的红莲,随着走路的动作若开若合。她头上梳着灵蛇髻,几缕发丝搭落在脸庞,妖艳又圣洁。身段曼妙,若仙若妖。
清橘的视线终于移到了那人的脸上,女子的面容艳丽凌厉,艳丽是自身五官所呈现出的,但她的气质却是凌然的。一路过来时的目光是散的,但是焦点却又是定在楚夜渊身上。没有什么东西能真正地吸引到她的注意,只是恰巧她的眼里能装下一个人。等她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就会落在眼下粼粼闪光的几点红妆上。
清橘还从未见过这般将妩媚和高冷这两种完全不相搭的气质融合得如此协调的女子,要她说这位女子是这采环阁的花魁也不为过。虽然她没怎么见过其他的姑娘,但真的已经很难想象还会有比眼前这位女子更出色的容貌了。
正当清橘畅想着,那名女子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她一只手上还拿着笔,但似乎只有一只长杆烟斗才能配得上她的气质。清橘和楚夜渊站的不算近,那个女子便盯着楚夜渊的看了很久,视线一直从他的脸上扫到肩膀手臂再到腿脚环。
楚夜渊也像是例行检查般乖乖站好,一语不发,等着她看完。
这个场面实在是太像自己家的傻弟弟在外面皮了一天,回来时姐姐堵在了家门口要求检查他有没有受伤。这样想着想着,清橘倒是先给自己逗笑了。
她不小心笑出了声来,一下子就吸引了另外两个人的注意。也是这会,“四儿”姑娘的眼神才分了一点给一旁的清橘。
“四儿”身量高挑,浑身的气场更是直逼一米八几的楚夜渊,那双狭长有神的丹凤眼注视着矮了半个头的清橘时,清橘都能感受到里面的寒若冰霜和冷漠。
啊,我哪里惹到她了吗?但是,咳,姐姐好美,姐姐在看我诶!
“如果我记得没错,她身上这套是阿浅的吧。当初叫她穿上还抱怨了好几天。穿在这姑娘身上倒是不错。”她的咬字很清晰,冷冷地看着清橘,语气中也带着懒散和疏离,说不上来是不在意还是有意点出。
不过清橘总觉得她刚才说的“不错”两个字实际意义上应该少一个,才表达出了这位姐姐的意思。
不会吧,不会吧。这位姐姐不会是吃醋了吧,淦,谁有这样的资格?楚夜渊吗?
“哦,这是我一位朋友,我和她今天也才刚认识。她掉进了咸菜缸里,我就带她过来换一件衣服,反正浅浅也不喜欢这套,给谁都一样。”
清橘:......掉进咸菜缸里。
为什么她连和别的男人回去,撞见了那个男人的女朋友都没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
果然那位女子看向清橘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意味深长,很快眼底的寒意就消失了,不知道是相信了楚夜渊说的只是单纯的朋友这样的渣男发言,还是觉得清橘沾上一声咸菜味这件事已经让清橘丧失了竞争的权利。
姐姐,其实吧,你用回刚才那个眼神看我,我也不会介意的。
“那你把她带到前院来做什么,这里臭男人多,也不怕污了这小姑娘的眼睛?”四儿抬眸看向大厅中喧闹的场面,这间屋子的视角真的是极好,楼下楼上的各处地方都能顾及的到。
“这不是为了来看看你嘛,四儿姑娘,你在京城里谁人不知啊!”
楚夜渊在四儿面前时总是收敛着的,小少爷的邪性和傲气都压得死死的,笑起来也是带着阳光般的爽朗,就像是一只被驯服了的阿拉斯加犬,一点点讨好着四儿,但四儿也很乐意给他一些甜头以示嘉奖。
虽然这家伙平时看上去更像是一只二哈。清橘嘴角翘起来一点弧度,但在两人面前也不敢太明显。
绝色美人和二哈在一起,怎么想都有些,噗——
“我是姒钰,敢问姑娘的名字?”
等等,什么,姒钰?不是那个名满京城的娰花魁的名字吗?四儿,姒钰?我靠!楚夜渊,你老婆居然是花魁的吗?你是怎么勾搭上的!
清橘目瞪口呆,机械地转头看向楚夜渊,满脸写着不敢相信。
楚夜渊:?
“呵呵,看来在这京城里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嘛。”姒钰这句话是对楚夜渊说的,她抬起袖子捂着嘴轻笑一声,看着清橘的眼里多了一份暖意。
“啊,那个,我叫清橘,是墨家的人。”清橘连忙红着脸回头,着急地摆摆手,回答她,“我知道您的,只是没想到您会和楚夜渊有关系。”
“不是,什么叫做会和我有关系?和我有关系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楚夜渊琢磨出了一丝不对劲,忍不住开口问道。
“哦,我知道了。也是,夜渊他喊我都是唤作四儿的。那你现在看见我了,觉得,我担得起这个花魁吗?”姒钰温柔地拍了一掌在楚夜渊的嘴上,示意他别说话,而她自己则是笑吟吟的看向清橘。
唔,一种邻居家温柔的漂亮小姐姐拿着一颗糖在哄她的既视感。
“姐姐岂止是能担得起花魁,整个京城都找不出比您还漂亮的了。”
“呵呵,嘴很甜,就是夸得有些老套了。看在你眼神还算真挚的份上,我就接受了吧。”
啊哈哈,原谅我词浅啊姐姐。
“我今儿还被沈姨押在这算账呢,也不能招待你了。”
“不用不用,我早该走了的,现在还麻烦了你们。”面对这样气场强大的绝色美人,清橘不自觉地就恭敬了起来。
“等会就是阁里夜演了,今日是阿浅登台,清橘姑娘不如留下来观赏观赏我们采环阁最出名的节目?”
“是鼓面舞吗?”清橘睁大了眼睛。
姒钰拢了拢衣裳,含笑点头,清橘自然是一脸欢喜地答应下来。
楚夜渊也琢磨了过来,突然一拍大腿,道:
“是哦,晚上是浅浅。我回来的时候还碰上了沈姨,沈姨还说她在接客。鼓面舞这么耗费体力的事,她不早点回来休息,一会儿哪来的时间准备啊!”
“今日来了一位贵客,一早就定好了屋子。沈妈妈特意把这次机会给了浅浅,她自然珍惜。浅浅现在多去见见这类人,也是为她的以后着想。”
姒钰莲步将他们引向桌子,邀他们坐下,又为他俩倒上了茶水。
“你也别想太多,她现在多积累一些人脉,以后也都用得上。不然就你这败家子的劲儿,想把她气成黄脸婆啊。”
“知道了,但她也不能连抽转都不休息吧。昨日我辰时回来的时候就看她在练舞了,今早我还没出门呢,她又不见人影了,一天见不着几回。”
楚夜渊撇撇嘴,相当不满地说道。
“我是想把你们三个都接回楚府好好疼你们的,可你们一个个倒好,一个不想管家,一个野心比我都大,还有一个被沈姨扣着说年纪还小。小爷我一个暖被窝的都没有了。”
“不行,我得给她拽回来休息休息,等着吧!”
说完,楚夜渊就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额,他这是......”清橘老老实实地坐在桌边,端着茶杯像个一年级的小孩子乖乖坐好。
浅浅,应该也只是楚夜渊对那位姑娘的别称吧,听刚才楚夜渊和娰钰姑娘的对话,以及能在采环阁登台跳鼓面舞的一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姑娘。
楚夜渊这个男人,真是深藏不露啊。
“呵。”姒钰并没有对楚夜渊的离去发表什么意见甚至连身体动作没有变过,似乎是在等楚夜渊回来。
“那什么?”很快,楚夜渊就噼里啪啦地跑了回来,扒着门框向里探头问道,“她今儿,是在哪间屋里?”
“天字号三号屋。自己去找个干活的换身衣服再进去。要是惹恼了什么客人,今晚上你送清橘姑娘回去的时候就别回来了。明天我直接给你卷卷蒲子,扔街上吧。”
楚夜渊的狗头嗖的缩了回去,他站在门边上仔细思考了一会急不可耐地挠挠头,但很快又迈着铿锵的步伐远去了,好像是要和谁去大战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