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比之前好了不少,能够下床走动。
见沈惊蛰面庞憔悴,容行渊轻轻将她搂在怀中,哑声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想要将她抱得更紧,可却被沈惊蛰不着痕迹的推开。
沈惊蛰反应冷淡,心不在焉:“没关系,只要你醒来就好。”
她有意的把袖子,往下拉了一拉,和之前,宛如变了个人。
容行渊发现她的疏离,眸子一沉。
疫病已经解决,边疆也逐步稳定下来,京城传来消息,让七王府的人回京。
容行渊收拾着东西,瞥见沈惊蛰怔怔坐在旁边。
想到她刚才抗拒的动作,冷冷开口:“怎么不收拾,难道想一直留在这儿?”
沈惊蛰愣了下,起身默默地收拾起来,依旧不回答他的话。
她背对着容行渊,似乎很不愿意见到他。
容行渊看到她这不开口的模样,心底的怒火忽然烧起。
他走过去拽住她的手腕,想要问清楚,他晕倒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判若两人,对他如此冷淡!
刚碰到沈惊蛰的手腕,沈惊蛰脸色一白,疼的眼泪汪汪:“好痛!”
听到这声音,容行渊也顾不得要责怪她,立刻掀开她的衣袖。
才发现她的手腕延伸到小臂,甚至她的脖子连到后背,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沈惊蛰受惊的挣脱开他的手,抱紧自己往后退了几步:“你,你别靠近我!”
容行渊意识到,她对自己的冷淡和抗拒,仅仅是因为拥抱会磨痛她身上的伤口。
“对不起惊蛰,我不知道……”
听见沈惊蛰的痛呼声,季相寓冲了进来。
他看见气色不错的容行渊,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沈惊蛰,气不打一处来。
“七皇子,你贵为皇子,我没资格说你什么!可是你也太狼心狗肺了,如果不是师傅,你根本就醒不过来,醒了以后,居然还对她大打出手!”
“我没有打她。”
季相寓不听她的解释,捏紧拳头,两眼泛红。
“你可知道师傅为了让你醒过来,特地按照古书上的方子,从自己身上放血,才能够把你救醒,不然你以为你的病能够这么快就好起来?”
放血——
两个触目惊心的字,让容行渊瞳孔紧缩。
他扭头看向沈惊蛰,想抱一抱她,可害怕弄疼她,目光复杂:“为何要这么做?”
“只要你能醒来,我做什么都愿意。”沈惊蛰虚弱的说着,她小心翼翼的把衣袖拉下去。
可是衣服摩擦伤口,疼的她满头冷汗。
“来,本王帮你包扎。”容行渊心疼的托起她的手掌,用纱布小心翼翼的裹住她受伤的每一处伤口。
沈惊蛰仰头看着他,眼睛弯弯的笑。
“你醒过来,我真的很开心。”
“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知道吗?哪怕我活不下去,我也绝对不想让你受伤。”容行渊沉声。
沈惊蛰乖乖点头,心里却想,若是下次还遇到这种情况,她依然会这么做。
容行渊可是未来的明君,他若是登基,对天下百姓都是一件好事。
而她,为了天下百姓牺牲,她甘之如饴。
将身上的伤口养的差不多,回京的车队才启程。
军营的人和他们早就已如亲人一般,见他们要回,都依依不舍。
连风雨城的百姓们都夹道送别。
他们还送上自家的土特产,把马车堆的满满当当。
沈惊蛰刚坐上马车,另一道人影便窜了上来。
沈惊蛰瞪了他一眼:“沈春分,你又想干什么?这是七王府回京的马车,你立刻下去!”
“正好我也要回京城,反正我们俩是兄妹,用不着避嫌,我借你的马车坐一坐也没什么,你别那么小气。”
沈春分大喇喇的往软枕上一靠,手中折扇摇晃,好一派闲散公子模样。
沈惊蛰气的胸口疼。
但想到他在这次疫病中帮了不少忙,而且还给了她上古医书,才能救活容行渊。
那股气,也烟消云散。
“罢了,你要坐就做坐。”
沈春分看她同意,只觉奇怪,眨了眨眼。
他继续提要求:“我要吃刚出炉的点心。”
沈惊蛰无奈对思雨道:“思雨,麻烦你去买些点心回来,一定要刚出炉的。”
“我还要喝热茶!”沈春分继续刁难。
车队在行进,没法停下烧柴火。
要喝热水,就必定让整个车队都停止行进。
沈惊蛰沉默了一下,扭头吩咐车夫。
“停车吧,先烧一壶热水再启程。”
无论是多么苛刻的要求,沈惊蛰都尽量满足沈春分。
为的,便是报答他那本医书的恩情。
沈春分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一路上看到她因为颠簸而弄痛的伤口,还是默默的掏出最好的金疮药,丢进她怀里。
“这可是我花了好几万两银子弄来的药,保证你涂了以后三天就好,绝不留痕。”
沈惊蛰接过一愣,唇角缓缓扬起一抹笑痕。
“那就多谢四哥,我不客气了。”
半个月的路程,终于抵达京城。
根据京城探子的来报,容行渊已经死在军营中。
容行渊回来,也并未表露自己身份。
为了不被京城的人发现,他和沈惊蛰兵分两路,自己带着一队骑兵绕过山路,抵达京城。
刚到城门口,沈惊蛰便遇到一队御林军。
看样子,是皇帝派来的。
“皇上吩咐我等迎接七王妃,七王妃跟我们进宫吧。”
皇帝金口玉言,沈惊蛰不能抗旨。
她的心往下坠了一坠,从容下车,在沈春分担忧的目光中,上了御林军的车。
“儿媳宗旨。”
马车进入皇城,刚下车,沈惊蛰就被御林军一拥而上扣押在地,领进了御书房。
皇帝负手站在窗前,见她进来,脸色一沉,开口便是严厉的呵斥。
“你这毒妇,为何要杀害我儿?早知道你有这般心思,我就不该让他前往山河关!说,是不是你在杯中下了毒,还想嫁祸司徒将军,杀了老七的人就是你!”
皇帝一张口,便是逼供。
旁边慎刑司的太监阴恻恻的盯着沈惊蛰。
倘若沈惊蛰不肯认罪,便会有严刑拷打等着她。
沈惊蛰袖中的手缓缓捏紧。
她仰起头,坦然道:“没错,就是我杀了他!我本来就不愿意嫁给他,他一个病秧子,迟早是要死,我受够了和他一起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