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茹栓了房门,对着镜子卸起头饰:“仙儿,你今晚是和我睡,还是去锦绣那儿?”
“仙儿在房顶。”穆悠说着,已跃上房梁,掀开瓦片,没了踪迹。只留柳婉茹满脸慌乱。
“来,我有话问你。”穆仙儿见李殷过来,忙朝他招手道。
李殷笑着在她身边坐下:“今日柳絮没给我洗脚,就给我熬了个汤。”
“哦,换了个花样。”
“嗯。哦,对了,欧阳前辈和穆兄已向你汇报了,我要不要向你说说县城及周边的情况?”
“不用,你也是县令,自己处理就好。”穆仙儿将头枕在他肩头:“听说你今天和那帮划手在黄柏河练习了半天,还和他们一起在河里洗了澡?”
“嗯,如此一来,就没人怀疑穆悠的身份了。”李殷总算安心了,想到穆仙儿喜欢听奉承话,又接着夸道:“你不是下乡去了么,不愧是半仙,无所不知啊。”
穆仙儿洋洋得意:“那是,我可是夷陵县令,整个夷陵,什么事能逃的出我的眼睛。”
“呵呵,你去喜鹊岭收获如何?不会就只两个鸡蛋吧?”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喜鹊岭?”
李殷也摇头晃脑道:“因为……我也是夷陵县令啊!”
“呵呵,哎,我问你:如果一个男人已有了妻儿,他还会真心对待另一个女人吗?”
李殷冥思一会儿:“或许会,但他绝不是一个好男人。”
“为什么?”
“因为一个好男人,首先就要有责任感,既然已有了妻儿,为什么还要与别的女子再有瓜葛呢?你怎么问这个?”
“今早在县城转悠了几圈,想着就喜鹊岭还没去看看,刚好听赛华佗提到一个女子,就去拜访了一下……”穆仙儿便将大致经过都给李殷讲了一遍。
李殷听着,脸上泛起了红晕,他用手松了松领口,皱起了眉:“那个丁书简直就是个混蛋,他对邵娘子只是虚情假意,只为得到她的身子而已。这样做既对不起自己的妻子,更是对邵娘子不公。”
“没错,我也看他不爽,可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出手的时候,邵娘子却顺从了他。”
“或许她也是一时冲动,甚至只是为了报恩,毕竟一个寡妇,从未得到过任何关心,丁书对她的一点好,就让她深受感动。怕是事后也必然会后悔吧。”李殷说着,又不自觉地松了松领子,额上也冒出细汗来。
“哎,不知道邵娘子是怎么想的。我若是她,就算再喜欢一个男人,如果那人已有了妻室,我也不会再去纠缠,顶多只能做个朋友罢了。要我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给人做妾,想都别想,天涯何处无芳草,对吧?”
穆仙儿讲的义愤填膺,一回头,只见李殷已是坐立不安,满脸通红,连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了。
“你觉得……热吗?”李殷问道,一手拉扯着胸前的衣裳,另只手当作扇子不停地扇着。
“还好吧,还没到夏至呢,这几天中午倒是有些热了,一早一晚还是有些凉,哪儿有这么夸张?”穆仙儿笑道,突然又感觉李殷不像是装的,不禁伸手朝他额头探去:“你怎么了?”
“我……”李殷情不自禁地抓过穆仙儿的手,喘息道:“我……我想……”
穆仙儿茫然地凝视着他:“想什么?”
“我……鸡汤……鸡汤有问题。”李殷咽了口唾沫,甩开穆仙儿的手,飞身而去。
“哎。”穆仙儿也跟着纵身落地,犹豫了一下,朝正屋去了。
没走几步,果然见柳絮正扒在窗下偷听着什么,她太专注了,以至于都没觉察到李殷他们的动静。
“听什么呢?”穆仙儿也蹲下身来,在她耳边问道。
“啊?”柳絮拍着胸口:“仙儿姐姐,你还没睡啊?吓死我了。”
“这么心虚,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柳絮紧张地朝四处望望,拉着穆仙儿往饭厅方向挪了几步,终于长长松了口气:“仙儿姐姐,瞧你说的,哪儿有什么事。”
“我见你端了两碗汤进屋了,里面还加了点东西。是什么?”穆仙儿朝她身上嗅嗅,零碎的画面全都拼凑了起来:“我鼻子很灵的,你用的就是我送你的脂粉吧?你临近午时去过赛华佗的医馆,买了什么?该不会是壮阳药吧?一两银子?”
“啊,仙儿姐姐,你……你怎么知道?”柳絮诧异地看着穆仙儿。
“说!你是不是把药下到鸡汤里了?”
“嗯。”柳絮点点头。
穆仙儿只觉得背后发凉:“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仙儿姐姐,娘子本来是不让我说的,我……哎,那我给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柳絮脸一红,咬咬牙,朝她附耳道:“阿郎身子有点毛病,他……他不能行房的,我就去帮他买了药。我真的是为了阿郎好,阿郎对我们恩重如山,娘子也想给他生个孩子。仙儿姐姐,这件事你可得替阿郎保密啊。他堂堂县令,要是让人知道他有这种病,会很没面子的。”
穆仙儿愣愣地听柳絮说着,哭笑不得:“你……你是怎么就判定我……哦,怎么就觉得明府不能……”
“娘子亲口对我说的,说阿郎不是男人,生不了孩子。”柳絮肯定地说,又左顾右盼一番:“仙儿姐姐,你可千万不可说出去啊!”
“好,我答应你,一定保密。但你也不要在这儿听墙角了,回房睡去吧。”
“哦。”
眼见柳絮回房了,穆仙儿终于无奈地松了口气,李殷,对,李殷吃了药,他……还好吧?
李殷将一桶井水迎头淋下,试图压制住全身的燥热,可有个地方明显有些蠢蠢欲动,渴望着爆发……他深深地呼吸几次,又抛桶入井,借着井水的清凉冷却那莫名而来的欲火。
鸡汤,鸡汤有问题,有人下了药,不是毒药,应该是催情药之类。都怪自己大意了。谁干的?是柳絮吗?目的何在?
“你还好吧?”穆仙儿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李殷心头一颤,整颗心又狂跳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没事儿。”
“柳絮那丫头太可怕了,偷偷在赛华佗那里花大价钱买了男子壮阳的药,希望能助穆悠和柳婉茹好孕哩。”
“原来如此。我是多次告诫过钱管家,所购的食材一定要仔细检验,没想到还是有所遗漏,幸好不是毒药,药效过了就好。”
李殷说着,仍背着身,他不敢回头,因为身后就是自己深爱的女子。她是个大胆的女子,一个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的女子。可自己却有所顾虑,怕自己不能给她安稳的生活,怕自己不能给她应有的名分,怕自己看到她后把持不住,违背了对穆兄的承诺。
承诺。
穆兄虽然冷漠,可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却是千依百顺。虽然两人隔三差五的就要较量一番,可是凡是仙儿要干的事,只要她说出口了,他就会毫无原则的去做。
是的,毫无原则!哪管是去花萼楼撒花,还是护送暖心返乡,亦或是委身成一名捕快到处跑腿。
可他对仙儿就一个要求,不,是对我的要求,他不许我们无媒苟合,做出有违规制礼仪的事来。我也对他承诺过,一定要将仙儿明媒正娶,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
李殷想着,尽量分散注意力,等待药效消退,可身后那抹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儿却依然传来无形的诱惑。
为了穆悠这个人物更真实,来了夷陵,仙儿都基本不用香料了,可今晚,那唇上却涂了口脂,栀子花香的,我喜欢的味道,让人无法抗拒的味道。
李殷能感受到这醉人的味道越来越近,不,不用闻味道了,她的气息就在耳边。
李殷屏住了呼吸,心跳却越发剧烈,全身的血脉如万马奔腾。
“你如果实在难受,回房去,我给你解药。”穆仙儿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低语着,双臂已从他身后将他环绕起来。
“不,不用,”李殷迅速抓住她试图下滑的手:“你先睡去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那只乌鸦的话,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我的事,轮不到他做主。我愿意做你的女人,不要名分。”
李殷狠狠地咬了下嘴唇,疼痛又激起了他的理智:“等夷陵的事理顺了,我带你回天圣宫去,我一定有办法让师父接受你,我要和你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穆仙儿嘴角勾起欣慰的笑,缓缓松开他,上前一步,抛桶入井,又打起一桶水来。
“再来一桶?”
李殷闭眼:“好。”
话音刚落,一桶凉水便从头顶直击下来,穆仙儿比他矮,要浇他全身,这桶水便带了些力道,李殷毫无防备,一个趔趄,向前两步,冷得一哆嗦。
“好些了吗?”
“呵呵,好多了。”李殷回过身来,头发和衣裳早就湿的不能再湿了,晚风阵阵,身上的燥热也渐渐随风消逝,想要爆发的地方也总算被浇灭了。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睡?”穆君逸拉开房门,黑着脸喊道。
“哦,穆兄。”李殷尴尬地笑笑:“刚冲了个澡,马上就睡了。”
穆仙儿将眼一斜:“真不愧是乌鸦,到点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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