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年带着肖华飞等人,来到了花院一处观景小亭。
亭前的花草已微微吐绿,再过一个多月便可花香满园。
齐大年站在亭前,一脸的纠结,回头对肖华飞道:「事到如今,在下别无所求,只希望肖大人能话赴前言。」
肖华飞不耐烦的把脸扭向一边,根本不理睬齐大年。
吴苟道嬉笑着走到齐大年身边,一巴掌拍在齐大年身上,吓得齐大年颤抖了一下,「我说齐大人,咱就别抻着了,事到如今,你除了相信我们大人,还能信相谁。也许你们齐家曾经门生便朝野,可现在牵涉到逆王之事,谁还敢为你们家说话。」
吴苟道回头看了眼肖华飞,继续说道:「如今齐家是留是散,全在我家大人一念之间,你还是考虑,如何让我们家大人满意吧。否则,嘿嘿......」
齐大年苦涩的一叹,形势比人强,抬手一指小亭的基座,「全在下面,你们找人挖吧。」
马远从手下那里拿过锄头,用力朝小亭基座挥了过去。
影龙卫力士一拥而上,此时所有人心中都在猜测,齐家到底在小亭下面藏了什么宝贝。
半个时辰后,一名影龙卫力士手中的锄头一顿,锄尖处发出了木器破碎的声音。
「大人!下面有东西!」
齐大年脸色惨白,心中无限懊悔,早知道今日如此,就该把这些财宝运回老家去,何必让影龙卫的人一锅端了。
随着这名力士的喊声,影龙卫的力士们让开一条通道,请肖华飞从后面走到近前。
马远飞快的扫开箱子上的浮土,一口口和前面一样的箱子出现在土坑里。
肖华飞扫了眼土坑,发现还有许多箱子埋在泥土里,现在露出来的几口箱子,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马远在土坑中将其中一口箱子打开,肖华飞耳边顿时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黄的,黄金的黄!
密密麻麻的金元宝整齐的码放在箱子中,这一箱里到底有多少黄金,没有人能估算的清。
而且这只是其中的一口箱子,那坑里粗看不下几十口箱子,看得马远头皮发麻,嗓子眼发干,心跳快得就快从胸膛里蹦出来。
肖华飞不知道家中的地库里,藏有多少金银,但做正经生意挣的再多,相信也不比上两位齐尚书贪墨的多。
还是当官来钱快啊!
吴苟道回过神,朝着亭力所有力士命令道:「事关朝廷机密,所有人不得窥探!马上离开此地二十丈,脸冲外戒备,任何人不得偷看!违令者家法从事!」
此时影龙卫的力士们也都反应过来,有些东西不是他们该知道的。
所有人随着吴苟道的命令,有些不甘心的转身离开,跑出小亭二十丈,脸朝外警戒起来。
肖华飞此时脸色已恢复平静,看看天色,向齐大年问道:「齐大人,贵府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并交出来吧,本官还要回宫复命,没有时间和你玩猜迷游戏了。」
齐大年瘫坐在地上,木然的摇下头,没有再回答肖华飞的问话。
马远给齐大年的贴身随从暗中使了个眼色,让人把齐大年与齐小干找个空屋子看管起来。
齐大年离开后,吴苟道低声道:「大人要把这些全都交到宫里吗?要不要属下找人......」
肖华飞看了眼远处的那些力士,低声音道:「现在不比在前院的时候,知道底细的人太多了。」
吴苟道有些遗憾的说道:「这么多的金银,一下全填到朝廷那个无底洞当中,那就太可惜了。这不是属下贪心,大人就算把这些东西一文不少的交上去,最后还不知道会进到谁的腰包里,反正他
们不会给平民百姓分一文钱。要不咱们先少起出来几箱,送到宫里交差,剩下的先埋在这里,等天黑以后,属下再过来弄走?」
肖华飞也觉得吴苟道的话很有道理,以那几位尚书的人性,这些金银交上去也不会用到朝廷该用的地方。
马远见肖华飞有些犹豫,在旁劝说道:「大人有些多虑了,今天就算你不拿,他们依然会认为你拿了。再说咱们影龙卫从成立那天起,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抄家所得有三成要归卫里。这点上到皇帝,下到朝中大臣,谁都清楚,大人不必多虑。」
肖华飞叹了口气,他仿佛听到久远的未来,当影院大幕拉开,会有一句话外音响起,「大晋重熙未年,朝政昏聩,影龙卫指挥使肖xx,甘当皇家鹰爪,数次迫害忠良,中饱私囊......」
马远众坑里跳出来,将肖华飞扶到一边,又亲自去搬来把椅子让肖华飞坐下。
「大人就在这里坐着,属下和吴兄弟会带着可靠的兄弟,先把这些财物大致清点出来,到时怎么分,您再定夺不迟。再说齐小干那里也许还有收获,大人先不忙着拿主意。」
肖华飞这回没有反对,安静坐在一旁休息,马远说得对,不管一会如何处置这些财物,先清点出来总是对的。
马远选出二十多人再次跳下土坑,吴苟道则在坑边上一直盯着,感觉他连眼睛都不愿眨一下。
马远对抄家果然很专业,指挥人清理起这些装有金银的木箱,不过却没有登记造册,一切全凭心记。
时间过得极快,不知不觉中六个时辰已经过去,在外围警戒的力士已点起火把。
马远在春寒中依然累出了一身白毛汗,没办法,这些装有金银的箱子实在太重了。
只是想稍微挪动一下,至少就要七八个人一起上手,此时马远脸上被汗水冲的黑一道,白一道。
所有参于清点的影龙卫力士也和马远差不多,脸上的泥土和汗水混在了一起,已瞧不出本来模样。
马远终于从坑中跳出,在肖华飞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大人大体有点眉目了,一共三十五箱金锭,二百四十五箱银锭,金银饰物,古玩等三十箱,杂物太散碎实在没时间算清,但折银后,当不少于三百八十万两白银上下。」
肖华飞倒吸一口凉气,这回他极为断定,肖家生意就算做得再大,也无法与齐家两位尚书多年贪墨所得相比。
这还只是齐府在京城的宅子,他们不可能不往老家运送财物,那齐家的老宅又该是何种的光景,肖华飞已不敢想像。
放眼天下,像齐家这种贪官,不会是极端个例,怪不得百姓生活窘迫,朝中有这么大的巨贪,百姓能过得舒心就怪了。
马远向坑边一努嘴,小声道:「属下在土坑里留下了一层箱子,已让人先盖上浮土。」
肖华飞长长呼出一口气,起身吩吋道:「把坑外边这些箱子,登记造册吧,明天一早本官带这些箱子入宫,估计你要往齐家祖宅跑一趟了。」
马远抱拳道:「属下遵命,马上让人把五箱金锭,一百四十五箱银锭造册。至于那些首饰古玩该如何处置,林林总总也有个二十多箱,还请大人示下。」
肖华飞道:「那些东西看似稀罕,但稀罕的东西越烫手,全部造册吧。拿出五箱白银赏给今晚公干的兄弟,就这样办吧。咱们也该去看看齐大人现在如何了,是否还有东西没交待。」
这时有影龙卫力士举着火把向肖华飞这边跑来,吴苟道却一反常态,把头扭向别处,好像在清点箱子的数目。
力士单力举着火把,半跪在地,垂头禀报道:「有个小事需要大人得知,那齐大年服毒自尽了。」
肖华飞看眼马远,又
看了眼吴苟道,想了想,却没有说什么。
马远对力士喝问道:「一群废物,让你们看着人,怎么就把人看死了!等着回衙后到吴大人那里领家法吧!」
力士期期艾艾的回道:「那齐大年到了房里就大吵大闹,让小的给他准备笔墨,小的想他怎么都是个官儿,可能想写悔过书,就给他去找了。然后他又要酒食...」
力士讲到此处,飞快的磕起了头,将头抵在地上继续说道:「小的有罪,经不住他仆人哀求,就收了齐大年一百两银子,给他准备了酒食。谁想,谁想.....刚才他那仆人在房中大声哀嚎,说他主子服毒去了。」
马远不轻不重的在力士身上踹了一脚,气愤骂道:「那齐大年自知罪孽深重,早有死志,你不好好盯着,还敢被他哄骗离开两次,你就等着外放到穷乡僻壤烂死吧!齐大年那贴身仆人怎么说,你问过了吗?」
力士连滚带爬的重新跪好,毫不犹豫的回道:「那叫齐小干的仆人说,齐大年因为家财被朝廷查抄,心痛到不行,一会哭一会笑,遂而萌生死志,那仆人苦劝半天,可齐大年趁他不备,把身上藏着的毒药混着酒水喝了,等属下听到声响进屋时,人已经不行了。」
肖华飞对力士问道:「你刚才没有搜过齐大年的身?」
力士将双手高举,一个小瓷瓶出现在肖华飞面前,「属下以为......以为马大人带人在前厅时搜过了,就,就没二次搜过。让罪臣钻了空子,属下有罪不敢求饶,甘愿受罚。」.z.br>
事已至此,再深究已没意义。
肖华飞叹了口气,对马远说道:「先把齐大年好生安葬了吧。」,又指着力士道:「这人犯此大错,不能再京城当差了,把他发配到外地听差吧。」
吴苟道上前道:「属下建议,就把他发配到云铺卫充军,像他这种不长眼的家伙,该到军营里好好历练一下。」
肖华飞对吴苟道点头道:「你提醒本官明天给严本书写封信,叫他多多历练此人,什么时候这种粗心大意的毛病改了,什么时候再说。」
力士再次磕头道:「属下纪山叩谢大人恩典。」
肖华飞没有看齐大年尸体的兴趣,随便在前院找了个干静房间暂时休息,只等天亮就会带着查抄出的东西进宫见驾。
吴苟道命人抬着五口箱子,开始给值夜的影龙卫力士分起银子。
所有人脸上均洋溢着笑脸,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马远则带着齐小干到了一处无人的房间,二人关起门不知在嘀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