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了?
帝易深感认同,自己确实该走了,只是这里是哪,才降临,就莫名遇上这么一句话,是在跟他对话吗,还是有其他的意义。
没有让他等多久,未明的四周很快泛起了流光,那是大量的神芒,比直射而来的太阳光还要亮,因不同的本质而呈现出缤纷的色彩,就像是一场绚丽的光影盛宴,正以惊人的速度凝聚。
也就在这一瞬间,无穷的物质出现了,无穷的辐射溢出,帝易脱离了轮回路途,真实地踏足进了未知的天地,如一缕金色的朝霞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带着悠悠荡荡的神圣,跨越时空,进入某一部古史。
这里便是他要“投胎”的地方吗?
帝易沉吟、思索,没有立马反身,而是控制着自己的力量,束缚着难以言表的伟力,一如当年初入那下界一样。
不然的话结果难绷。
毕竟普天之下,少有地方能承载帝之伟力,更何况说他先前可是在和轮回路“搏斗”呢,一旦那种层次的涟漪进入现世,绝对是天崩地裂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与事会被他无意识地抹除。
“三祖,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这里似乎是某个宗门之地,入眼望去,四野山林秀丽,人造建筑依山傍水错落有致,每一次呼吸都可以闻到灵药的芬芳,是个不可多得的洞天福地。
按常理来说,生活在这样的一片净土之中,每一个修行之人都会带有宝气与灵慧,可在这个区域,在这片广场上,所有的人都尽显颓废,皆带着泪光,有种与世决绝感。
“没有办法了,你们也看到了天穹上的那个窟窿了,当它彻底打开,便要大乱,难有曙光,这是灭世的劫难。大人物带着希望退居于此,将浩瀚世界海构造成三十三重防御结界,可是最后两重关就要失守了,无生还之可能。”
广场中,祭台上,那里站着一些年岁较大者,带着浓郁的时光痕迹,看起来很强。
“天穹上的窟窿?”站在人群里的帝易,原本他还在疑惑自己的“投胎”怎么跟所了解的传说不一样的思索中,现在在听到这一句话后,不由得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了天际。
那是窟窿?
那怎么能叫窟窿!
可以看到,入目所见的绝大部分天际,已经不能算是天际了,那里就像是平面被从中撕裂,露出来了一个巨大的裂缝,有未明物质在散落,如同火星融化冰雪,正在一步一步地湮灭现世,令其化为最本质的虚无。
此外在那里更有看得见与看不见的规则垂落,像是黑云压城,带给人压抑感、心季、绝望、悲凉等各种负面情绪,宛若被天敌锁定,死亡是唯一结局。
“为什么会这样,诸界大一统真的无解吗,难道冥冥中真的有意志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冥冥中怎会有那样的意志,这不过是敌人的手段,虽然不知道他们来自何方,但可以肯定并不是什么怪谈物质,一旦被杀也会死。”
“三祖,既然他们被杀也会死,那为何还要我们走,我们潜心修行,便是为了不战而屈吗?”
“我知道你们心有不忿,也有不解,可而今没有选择,我来这里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通知你们,这是命令,是为了延续。”
被称为三祖的人,其年龄较大,却看不出老态,依旧意气风发,只是思及到一些事情时,眼中的苍桑却出卖了他,不过好在年轻人中没谁能察觉到这种强装的镇定。
“可是三祖,我们能去向哪里,如今还有安全的地方吗?三十三重关被破了三十一重,到处都是战火,一步一步地退,最后……”
有些话这人没有说完,因为已经无需多言,整片天地的末日都到了,还不能有尊严的死去,希冀那一线生机,有何意义。
“你还有气血,这很好,但而今我更希望你没有这样的气血。共主已经做出了决定,在这诸天都将灰暗的时代,逞一时之勇并不能解决什么,还是执行命令吧。”三祖以不容置疑与反驳的口吻说道。
“不,三祖,我不走,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战场上,我的先辈,我的父母,都在前方,怎能释然!”有人怒吼,这要放在平常,他肯定不敢如此无礼,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
或许在这样的一个时期,在一切都要结束的岁月,有人巴不得远离战火,甚至愿意卑躬屈膝苟延残喘,但显然他不在此列。
亲情、不甘、愤怒、抗争……当所有的情绪爆发后,谁还能无喜无悲,平静以待。
“三哥,所以我说了跟小辈废什么话,你就该听我的直接将他们带走。”祭台上有人皱眉,显然不是很喜现在的局面。
“心有执念,若是不能泰然,又怎么执行共主的最后手段,那是会出意外的,在这关键时刻我不得不谨慎,这不仅关系到文明火种的延续,也关系到大人物们奋勇抗敌的意义。”三祖如何不知,可是没有办法,长叹寂寥。
“三哥,既然你不忍,那就让我来吧,湖涂湖涂,终究难得湖涂,时间会磨平一切。”祭台上的人突兀出手,像是入梦了一般,刹那间广场上的所有人便昏沉地倒下,失去了意识。
“咦,你……”当广场上“空无一物”后,帝易便显得“鹤立鸡群”了,无比的特别,也无比的超然。
这是何人?
我教之中有这么一号弟子吗?
此刻,祭台上,那些强者全都懵了,他们不由得清点了一下人数,最后得出了一个结果——多了一人。
“敌人!?”
这一刻,包括三祖在内的所有人都心季,如临大敌,他们不明白窟窿分明才裂开没多久,按过往的经验,理应还有撤退的时间才是,共主与大人物们固守在那,怎会出现漏网之鱼。
难道那一天远比共主与大人物预想的还要快,直接就到来了吗,这般落幕,有敌人卧于后方都不自知。
“别动。”今时不同往日,似乎是因轮回路途的“对抗”,又加之处在未明的地方,此刻帝易的本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暴躁”,他可以控制住自己,可规则与秩序的体现却不见得。
换句话说就是,这里并不被判定为国土,身为帝的恩赐不庇佑这里,曾经蛰伏的超脱特性已经在扩散,一旦有任何人与事触动了涉及到“杀”这个概念,有具体的动作,都将遭受到不容常理的打击。
其实,根本无需帝易特意强调,在这一刻包括三祖在内的所有人,即便有冲动,也瞬息偃旗息鼓,因为冥冥中像是有刀刃在他们身上划过,一切的存在都被定住了,敢有异动便是身首异处。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绝望到极致则镇定,每个人都从之前的慌乱中变得坚毅,视死如归。
他们不知道共主与大人物们怎么样了,但既然敌人都深入了腹地而不知,显然是出了意外,此时哭与崩溃已然无意义,他们唯一的想法只有,在获得“自由”的刹那自毁,不能让尸身落入敌手。
“轰!”
就在帝易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天穹上,那窟窿中,突然绽放起了惊天动地的涟漪爆炸,有人影在那里错乱,有战斗在那里上演,太惨烈,赤红一片,鲜血淋淋,满地都是残肢断骨。
那是战场吗?
残破的大旗插在地上,烽烟遍地,流淌的血液汇成河流,有一具又一具尸体飘浮,黑压压的没有尽头,难以说清死了多少生灵。
“那是……”
天下各地,所有生命都惶恐,他们或许都料到了会有这么一日,却不曾想来的这么快。
明明还有时间才对!
“嗡隆——”
没有时间多想,也没有余地多虑,这一刻唯有璀璨,无穷多的生灵“飞蛾扑火”,无论身在何地,在做什么事,都冲天而起,前往抗争。
“持兵,杀敌!”
这一去的结局如何,所有人都清楚,是必死之局面,可他们无人退缩,声震山河,气吞万里。
“我的爱和微笑将永远存留在你的记忆中,不要悲伤,流水冲不走我的样子。”
“过去两个人的生活,而今却只剩下一个人的孤独,我不想……你去。”
“醉知酒浓,醒知梦空,何人能与我共杯盏呢?”
“孩子,我能为你指的路到此为止了,现在及将来你要学会自己指引前方了。”
……
天地间,有悲,有离,而那悲呼声,那痛哭声,响成一片。
末路来临,这对绝大多数的生灵来说,便是命运的终点,或有悲伤,或有绝望,但更多的则是告戒,是安慰,负面情绪并没有蔓延,若不是大难临头,真看不出来这已到绝境,
“我的到来是意外,还是……”帝易皱着眉头,他聆听着众生的声音,死死地盯着那窟窿。
最终,他一跃而上,若茫茫黑暗中的璀璨大日,推动诸天秩序,将未明物质撑起,煌煌无量。
“!”无言的震惊一瞬间就形成了共鸣,无论是将去的,还是已去的,此时都像是被冰封住了时间,只有各种情绪溢于言表。
那是怎样的一道身影?
其眸子深邃,纵然是眼角的余光中,也都是开天辟地,都是大界生灭的景象,似是从虚幻走向现实,任大千宇宙幻灭,任世界沧海干枯,任古往今来化灰,始终不朽。
在这一刻,众生分明看到那万古“历史”碎掉,有不可想象的威压摧天裂地,有不可触及的禁忌巅倒时序,有无法描述的大势逆着“既定的故事”而上。
这是什么人?
众生无法明了,因为在这一刻,天地寂静,大道隐匿,有未明的规则与秩序浮现,有不属于世间的道与理在交织,它们成了唯一,而除此之外的所有,则全都澹去,变得无意义。
十方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