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扇无法开启的门,旁边一扇扭曲成弧形的白门露着一道缝隙,其中的光亮几乎要闪瞎我的眼睛。当然我明白,按这种情况来看,房间里应该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才对。
但我还是推开了门。门后看上去是一个四人宿舍的样子,不大的空间里摆放着四个桌床一体的物件,上面乱糟糟的堆着几个电脑,手办模型或者是游戏海报之类的东西,因为有些东西有些过于刺眼,我根本看不清那原本描绘着什么。
不过出我意料的是,房间的对面有一幕窗帘挡着什么,似乎有东西藏在后面,因为我能看到微微的突起,而且窗帘下并没有鞋子或者脚。
我壮着胆子靠近,泛着光的手伸向帘子。这其实是一很考验胆量的事,虽然四周明亮刺眼,但我明白,这些都是噩梦给我造成的假象,真正的景象应该是我身处于浓墨一般的黑暗中,去探究一个帘子后究竟隐藏着什么诡秘。
那是一个人体模型,医学生常用得着的,只有上身一半骨骼一半内脏的,我对这东西也算是比较熟悉,但放在这里就给人感觉有些微妙了。
帘子后遮挡的不光是人体模型,还有一扇密不透风的窗,被一块块砖垒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这应该是有什么含义的,我刚想要探究一番,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敲击声,差点让我的心跳出嗓子眼。
我赶紧冲了出去,一阵阵回音在周围回荡,按理说这种长廊式的结构不太可能出现回音,但考虑这是在梦里也就懒得计较了,现在也分辨不来究竟是来自于哪里,也只能闷着头继续向前走了。
耳边的呢喃仍然在,走了这么多似乎没有靠近也没有远离,或者说那东西一直跟在我身边。但是这个想法很快被我过滤掉了,这里就是一条直线,连个遮挡物都没有,没道理有人我看不见的,除非这个梦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设定,那我再较真也没什么意思。
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既然都认定了这个方向那也只能走到底。在我试过几次两侧紧闭的门之后,站在一个诺大的厅堂之中,这里像是陈列了无数的珍稀贵品的博物馆一般,周围的墙上挂满了怪异的东西,有的简单点看着像是奖章一类的,只是上面的字完全是混淆的,不像最开始我在注射器上见到的,这里的字体有左右颠倒的,上下颠倒的,正反颠倒的,就算是我一一辨认过来还是无法组成通顺的语句,但大致的意思我还是能品出来。
奖章上想要表述的是曾成辉就读大学期间在一家看不懂名字的机构杂志上发表的一篇具有颠覆性的论文,学校为期进行表彰,免了一个学期的学费。
就这几个字,我硬生生花了将近十分钟才读明白,更别提在这旁边,那码着一大片苍蝇文的论文了,我看不懂,我也不想看。
突然间,周围的又亮了几分。
我望向墙上的壁灯,已经不再散发黑暗了。这就说明,灯已经熄了。虽然周围异常的明亮,但我还是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静,非常的静,静得有些不对劲。
那个呢喃声不见了!之前一直萦绕在我的身边,现在却好像不曾存在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猛然间反应过来,我一直下意识思考的问题存在着巨大的漏洞。
这里什么都是反着的,文字,光线,包括触碰到的墙壁,都和我本身的感觉完全相反。那么按正常的逻辑,听到的声音应该也是如此,声音越大说明距离我越远,声音越明离我越近。如果声音消失,就说明……
我猛地一回头,一个全身泛着白光的影子就静悄悄的站在那里,比起周围的光亮它要强上百倍不止,几乎闪瞎了我的眼睛。
它什么时候在这的,刚才我来的时候没有发现有任何人。
“……?”我嘴里咕哝了一句,随后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我本想问问面前的家伙是不是曾成辉,但出口却变成了毫无意义的话语,并且声音低不可闻,我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说的是什么。
对方毫无反应,就那么呆呆的站着,没有任何举动。
说真的,即使我经验再足,此时也是乱了手脚。这里环境对于我的影响比我预料之中要严重许多,如果说,什么都是反着的,那我看到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也多亏面前的家伙光芒万丈,没让我见到那些最不想看见的东西。
我们两个就这么僵持着,许久之后这家伙有了动作,惊得我差点摔倒在地。
它没有管我,挪着步子从我身边走过。低语声又渐渐响起,杂乱且无意义,但我还是能听懂其中的一些词汇。
我突然觉得,金科长的坚持是有道理的。他虽然在连接沉幻症这种事上没什么经验,可是别的事情看得比我透彻得多。连接曾成辉的梦从一开始就不是会不会有危险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有必要。相比于曾成辉,在金科长眼里还是更加的看重我,他才会极力阻止。他不是不相信我,而是不愿让我冒这个险。
现在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现在才明白,怪不得金科长说他看走眼了。
我叹着气,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我继续前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梦里总会有些关键性的物品能揭开造梦者的内心。要么回头,去找那个人影,就算它不是曾成辉,也肯定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不然也不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我思考的时间不多,无论在这里,在表层梦境还是在现实中,都没有多少时间供我挥霍了。咬紧牙关,我提起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