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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宣布完对胡慵赖的处理结果后,在百姓们连连回头的目光中,站在原地挥手,目送着百姓们走远。
跟在崇祯身后的孙传庭,这会目光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复杂,被填充了草根树叶的棉衣一直在漏风,他已经有些冷了。
“伯雅,还是尽快让皇家陆军和朔州的应急反应部的官员进行交接,我记得各地应急反应部的官员,基本都是实习官员在担任吧?”
“是的,陛下放心,臣会给方尚书联系,通知正在朔州的实习县丞,立刻快马赶往山阴,接收物资和人员,进行后续安排。”
“嗯,你有数就好,王伴伴。”
崇祯背过手,走向身后的一个平地前,两名跟随他们乘坐直升机的警卫,正在布置着醒目的标志等待后方的直升机过来。
王承恩听着呼唤。赶紧应了一声。
“给孙爱卿把棉衣换回来,再准备姜汤,给孙爱卿去去寒。”
“臣领旨。”
“谢陛下原谅!臣之初心,为陛下,为大明,从未改变。
日后,臣定会更加理解陛下所想!不会再做让陛下失望之事!”
孙传庭脸上露出庆幸,赶紧向崇祯的背影一揖,崇祯既然罚了他,就说明这事过去了。
十多分钟后,螺旋桨的声音传来,崇祯的红色消防喷漆直二零从远处飞来,在空中盘旋后,降落在地上,接上了崇祯和孙传庭,向大同府赶去。
接下来的两天,各府仓库区的物资运输队伍,在各县官员代表和拉货队伍的力行军下,逐渐抵达县区。
十一月十四日,大雪时节到来,北方各处除了小部分区域,一片千里冰封的景象。
而这一天,也是整个明朝北方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各个村子的百姓在寒风中激动的等待在村口,等着自己村被选上去拉棉衣的人,将陛下发放的棉衣拉回来。
近六百个县,数十万辆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驴,马,牛,人不尽其数,都在各自县城区域,准时的拉着自己村子的物资开始出发。
各县的应急反应部官员,基本都是靠着崇祯撒下去的实习官员进行监督,毕竟临时组建拉人,方岳贡有通天本领的择做不到。
所以这会这群实习官员,同样在努力的跟着一线的赈灾队伍前行,这也是他们要在一线进行监督发放,确保棉衣都会发放到百姓手中。
山西永和县,整个县城按照冷新科的规划,一共分出了八个区域,每个区域有个百人负责的样子,基本保持了每只队伍负责八千套东西。
昨天物资到达的时候,冷新科没有按照之前的计划,直接让各家负责人将物资拉走,而是让各家到府里谈话,严格劝戒一番,甚至退了部分已经拿到手的银子。
目的,就是要让各家不要动赈灾的物资,就算有想法,也要等发放到百姓手上,再做打算。
被冷新科排挤的实习县丞李辉,这会已经是奉命监督运送物资,正和出城队伍一块行进着。
按照计划,他们需要送到距离县城不到三十里王家沟,或者叫王家村。
出县的路不多,所以各村队伍先后出行后,李辉开始执行他的本职工作,在各车队之间徘回,查看情况。
昨夜夜间这些东西离开了县衙的目光,他感觉,这里的物资,至少也得少个一半,甚至更多。
因为在他自己打听的情报,早就知道了这群商贾花钱买下运送赈灾物资的差事,就是为了想办法吞下大部分。
“哎呀,李县丞大人,您这寻摸来寻摸去的,嘎哈呀?”
“县丞大人,别寻摸啦!我们数过了,数是够的,没问题!”
“对啊对啊!你看这粮食,和当初皇家陆军赈灾的一模一样,好的很啊!
哎呀,可惜我老娘死的早,家中没有五十岁以上的老人,要不然我家也能有分一包了。”
连着几个队伍的查看情况,让李辉挠了挠脑仁,他有些搞不懂,这不对啊?怎么会这样?怎么没人贪污?
他是知道崇祯的赈灾杀人指标的,这事他只给知县说过,知县是怎么说服这群商贾的?
想到头天晚上的宴席,李辉有了些头绪,看来昨晚知县的劝戒效果不错。
此时的永和县低矮的城头上,冷新科穿着皮草衣服,和主簿一块看着远远已经消失的物资运送队伍。
“大人,您为什么一定要士绅们不准偷换,而是让他们找百姓买?
咱们直接留下那些衣服,给那群泥腿子随便拿点钱,再发个破衣服意思意思不就行了?”
“啥?发个破衣服,咱们县三万多人,你给我哪里找三万件破衣服出来?
而且这次陛下的动静太大了,这么多物资发放,中间的损耗若是按照以往的赈灾,恐怕能剩一成发百姓手上。
可陛下最信任的皇家陆军居然没有出面,反而是让他安排在咱们县的这小年轻,还有那个没怎么成立的应急反应部方尚书主持,你猜为什么?”
“嗯?也许是陛下信任这群年轻官员呢?他觉得有他们在,天下就会一片清廉了。”
主簿奇怪的问道,就看着县丞面上笑眯眯的表情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信任?当然信任啊,就是因为信任他们,所以咱们的陛下,是想要直接换一批地方官啊,他想清理一遍大明中,像你我这样的话官员。”
轰隆隆!
一道闪电如同噼中了主簿的天灵盖,主簿一脸震惊的看向冷新科,不明所以。
“很震惊?本官远房亲戚已经托皇家商号送了电报给本官,凡是贪污赈灾物资六十两者,考核下等。”
“也不是很严重啊,再说咱们又没贪污,那是运送的过程中,被泥腿子们自己换了,这不怪咱们啊,谁去举报?
再说了,六十两,这不过是三十件棉衣的量罢了,咱们县可是有上千件的损耗额呢,只要不搜出来,谁知道,谁会管咱们这破地方。”
“若是物资有不明去向的,五百两同罪,若是贪污六百两,剥皮填草。”
“啧,六百两,大明的官员,哪个没有这个数的?那群阁老各个家财万贯的。
大人,这恐怕是吓咱们得吧,再说了,账目和汇报都是咱们做,只要安排好了李辉,又何需担心?。”
主簿有些无以言说,崇祯的这个安排,在他们看来吧,有些天真,这么多官员,真要是五百两杀,杀得过来?
“本官也不相信的,可本官恩师已经说了,这次陛下非常重视,若是不听,真会死人的。
你觉得,李辉他是和你一路的,还是和皇帝一路的?只要他在,你动手试试。”
“李辉……李辉……大人?您认真的?”
主簿没了刚才的不在乎,脸色有些难看,望向冷新科,这让冷新科不禁心头一突。
那群商人有自己的警告和新计策,应该会老实,而且就算他们真的动了赈灾物资,那也和自己无关。
虽然他有贪污,可只要贪污的不是赈灾物资,上面追责起来,也不是他的问题。
可这主簿要是动了手脚,那问题就严重了,这是御下不严,甚至可以视为同流合污。
“你不会已经动手了吧?换了多少?怎么没给本官支应一声?
昨天本官不是让你先别动手,等过段时间赈灾风头过了,没人管了再去收吗?”
“没,没多少……没多少……”
“老实说!
!”
冷新科急了,直接抓着主簿的胡子,嘶吼道,他可是真的怕啊,他的恩师和李辉同时强调的事,十成十是真的。
“为了防止被李辉发现,知道李辉今天要先去北边,下官就扣了县南两个区域的棉衣棉被份额一半。
木家布庄的掌柜已经连夜将剩下的那一半物资,都给换了棉花走,现在棉花应该都在他们布庄,一百二十多石。”
“你踏马!”
冷新科一脚踹在主簿身上,主簿疼得弓身在地上颤抖,但还是苦苦求饶。
“大人,下官不知道这么严重啊!大人饶命啊!
大人,下官只是想着,若是发到那群泥腿子手上再买,一件棉衣没个一两银子那些泥腿子肯定不会卖的?
下官给您的两千两银子,不就是说好了要两个区域的吗?
下官都已经跟木家的人说好了,等送到各村后,他们会每家给一钱银子,还给族老里长每人十两银子。
让那群泥腿子保证说领到了两件棉衣,其中一件棉衣卖给了咱们,肯定没问题的。
怎么样?您不是也给他们说了,只要给百姓说衣服先别穿,等几天买就行了吗?下官不过是提前一点罢了。”
“你当真这么安排的?”
冷新科将踩在主簿身上的脚拿开,恢复了平静问道,还好,还好主簿不算太傻,知道安排,现在就得防着李辉了。
这次赈灾有一个非常大的漏洞,那就是这些物资就算官员不贪,最终留在百姓手上的,也会十不存一。
因为百姓一年到头其实并没有多少收入,种地种一年,留下吃食,能存个二两银子已经顶天了。
所以发两件原意换洗缝补的棉衣,百姓基本都会选择卖一件,甚至很多百姓会两件都卖,然后继续穿破衣服扛过冬天。
木家收了七十多石棉花走,主簿留了两个区域的物资,应该足足有两万件各类物资,啧。
这个数目,冷新科想想都感觉浑身一抖,他昨天给每个给他送了钱的人都交代了,可没想到,唯独漏了主簿。
当然,只要胆子大,再严的法令也会有人干,就像现在这样,办法总比困难多。
“立刻派人,沿路监视那几个皇家陆军和李辉,如果真的出现了情况……”
“大人,您放心,这长途赶路,冻死一两个人事很正常的,下官保证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冻死你个头啊!我是说,如果有情况发生,杀了木家家,然后把亏空都放他们家头上。
陛下有旨,非官员贪污五百两者,抄家,三千两者,诛三族,将所有财产上交户部。”
“嘶……大人,木家这么多年对咱们……”
主簿听着冷新科的话,顿时一个寒战起来,木家算是最老实的一家了,平常经营布庄,该给他的孝敬也一点不会少。
“就是因为他太听话了,所以,咱们才知根知底,立刻安排人去,只要李辉和皇家陆军发现问题,就行动。
还有,你那边棉衣既然都已经扣了,那就算了,你留一成,剩下的放仓库里,本官要预防有人问起好说这是下面人疏忽,没有送过去。”
“啊?大人,只留一成?”
“你嫌少?”
冷新科眼神微眯,这主簿是和他待久了,忘了大小王了?自己一个知县,他个不入流主簿,居然还要讨价还价?
“没有没有,下官这就安排,下官这就去安排。”
主簿看冷新科眼神不对,脖子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连声说完跑路。
死道友不死贫道啊,他要早知道这次这么严,说什么也不会让木家偷换棉花走。
一百二十石啊,南边木家负责的两个区域,换了棉花的棉衣至少占了三成,这个比例,李辉和皇家陆军绝对能看出来,等到那个时候,恐怕就是他们面对疾风的时候……
城外,监督各处的几名皇家陆军,跟在李辉身后,负责保护李辉的安,此时他们已经确认了城北方向得物资暂时没有问题。
这些物资在他们眼中,送到了百姓手中,看着百姓们对于朝廷,对于崇祯感恩戴德,李辉眼中的光芒愈发明亮,这就是他追随的明君,一个四书五经中才会出现的,爱民如子的明君。
“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啊。”
“嗯?李县丞,怎么了?”
李辉和皇家陆军的战士一块准备去其他村时,看着正在和村民交谈的商贾家丁,有些奇怪。
“去问问,他们在说什么。”
“是!”
皇家陆军的士兵快步跑过去,只是正在议论的村民和商贾家丁默契的停住了议论,任由皇家陆军的战士询问,刚才围拢商贾家丁的村民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