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何诗婉便重新带回面具。
「何小姐,入城休息一下吧」崔捕头道。
「不了,我们还要去洛阳城救家父」何诗婉摇头。
「你等等,我们安置好百姓,和你们一起走」崔捕头终于决定要放弃弘农郡了。
何诗婉惊诧道,「你们真要放弃弘农郡城?」
「一座城罢了,守在这里迟早都会被人攻陷的,道不如离开这里,或可得一条生路」
何诗婉也点了点头说,「眼下天下格局已乱,洛阳城内乱王轮流做,这里确实不适合长居于此」。
「何小姐,稍等我们半日,之后我们和你一起营救何老爷」崔捕头是一个讲信义的人,既然何诗婉帮他们救了危急,他们就会去帮何诗婉救父。
哪怕明智眼下洛阳城是龙潭虎穴,他们也要去。
何诗婉目露感激之色,却断然摇头说,「崔捕头你们刚刚经历过大战,不能连续作战了,况且洛阳城这一遭,凭借也不是兵力,而是洛阳城内爹爹早年故旧...」
还未等何诗婉说完,崔捕头就阻挠她继续下去。
「我们安邑县新兵是有恩必报的,你帮了我们,那我们也势必守护你周全」崔捕头坚定目光以及笃定神情。
都让何诗婉感受到深深震撼。
这才是真正铁骨铮铮的男人。
目光中,何诗婉环顾一周,那一张张疲惫不堪面庞上带着令人震撼坚毅以及笃定。
他们早已看淡了生死,却把自己一个无意间举动看的比性命都重。
这一刻,何诗婉觉着自己走这一遭值了。
在崔捕头等人笃信目光中,何诗婉被迫接受他们一起通行。
只是安邑县百姓却不能陪他们一起冒险。
于是百姓则是结成商队,在乡勇护卫下,一路朝着南下。
分出一千人守护百姓之后,剩下安邑县新兵都跟随着何诗婉去了洛阳。
这是崔捕头第二次来到洛阳这座古城之外。
那股雄浑魄力,让崔捕头感受到无比压迫感。
王封建王朝思绪统治之下,无论是谁都对着皇权有着某种天生畏惧。
哪怕崔捕头已经和朝堂打了几年仗,当他真正面对代表皇权之上都城那一刻。
心中还是有些胆怯了。
皇权天授思想早已植根在每一个华夏人思想深处。
崔捕头也不能例外。
相反的,何诗婉却没有一丝对于皇权发憷。
她对皇权只有发自内心鄙夷和蔑视。
尤其是当她亲自参入八王之乱以及贾后篡权之后。
对于皇权更是再无一丝敬畏之心。
她骨子里面还是那个叛逆性格,哪怕是经历这么多变故,初心依旧不改。
眼下洛阳城,在何诗婉眼中,只是一个球笼。
囚禁着她最为亲近的人。
囚禁了她的权力梦以及野心。
何诗婉自知属于自己时代已经随着那个妖妇落幕,但她内心那股叛逆之火却未曾停歇。
她站在马车前,高昂头颅,宛如一个斗士一般俯瞰着洛阳城外那些蝼蚁般民众。
他们看到马车那一刻,都惶惶如丧家之犬。
何诗婉对于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当做是人,她依旧高傲的,不可一世高举手中何字军旗,冲着洛阳城方向吼道,「开城门,救人」。
一声号令之后,数千精骑一马当先冲向洛阳城门。
这一幕太过于突兀,使得很多城门守卫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见一支骑兵杀入城
门,接着便是一连串人仰马翻般杂乱。
随着一支钢刀夹在洛阳城门守将苏嗪脖颈上面那一刻。他才恍惚过神色来,不过作为经历过数次叛王之乱的将领来说,他似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急忙冲着为首将领单膝跪地说,「不知阁下是哪路王爷,小的这就让人开启闸门」
这一路卑躬屈膝行动做得很顺溜,让那个将领有些无所适从了。
他急忙转身看向身后登上城门何诗婉。
当城门守将看到上来竟然是一个女子,顿时眉目有些紧蹙,心中暗道,「这难道是哪家公主?驸马造反了?」
就在城门守将疑惑不解时,何诗婉走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衣领说,「速速下令开启主城门,不然我切断你的脖颈」
何诗婉威胁,让城门守将苏嗪感觉到脖颈发冷,于是他急忙冲着身后一些护卫吼道,「快开启闸门」
这一刻苏嗪也不管什么面子了,只想快些从这女魔头手里脱身。
一声令下,绞盘转动,主城们缓缓开启、
之后,几万骑兵径直从洛阳城门穿街而入、
这一刻。
洛阳城家家闭户,人人自危。
当这只骑兵冲过主街道,便于一些城防护卫遭遇。
双方便在街头处展开厮杀。
伴随着一连串响螺之后,更多城防护卫朝着这边汇集。
眨眼睛便将这里街巷堵得水泄不通了。
然而何诗婉却不再这条街道上,她正和崔捕头等人绕道去了开封府衙。
来带开封府衙门口。
崔捕头跃过何诗婉说,「小姐,你在外面等着,营救出何老爷,我们来和你汇合」。
何诗婉原本还想一起杀进去,但崔捕头死活不让。
她被迫留在开封府外面。
崔捕头带着新兵从开封府正门杀入。
立刻便听到无数惨叫,以及开封府内产生连续爆炸声响。
这股混乱足足持续一刻钟后。
开封府便彻底安静下来。
之后,崔捕头带着几个人从开封府内走出来。
那几个人都是白衣囚服。
直到他们被提到何诗婉面前后,崔捕头才长吁一口气说,「大小姐,幸不辱命,这帮开封府狱卒还真顽强」
看着进去新兵出来后又少几个人,何诗婉可以猜出刚才里面发生战斗是多么惨烈。
不过眼下,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她直接扑倒一个白衣囚徒身躯上,拽着他蓬乱头发哭泣起来。
「婉儿,别哭,爹爹这不活着出来了吗」那人正是何郡守。
自从贾南风被杀,何郡守就被当做后党给打入开封府死囚内。
准备年后就开刀问斩的。
另外几个白衣囚徒也是很有名头的,其中两个是何郡守同年好友,还有几个也是被贾后牵连的。
当何诗婉和何郡守相认之后,他们也都向前和其攀谈交情。
逐渐地。
何诗婉似乎从他们语气中听到弦外之音。
那就是他们可以帮助自己攻下皇城。
做那东宫主宰。
曾几何时。
何诗婉就萌生这样念头。
然而在经历过贾后风波之后,她内心这团火已经熄灭了。
这一刻,她内心火焰又被重新点燃。
若是真的可以趁虚而入,将皇城拿下来。
那岂不是改朝换代了。
何诗婉眉梢在明灭不定火光中挑动。
就在此时。
崔捕头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眼睛说,「大小姐,咱们该离开了」。
崔捕头说话不多,却极其有分量。
何诗婉立刻便被从内心世界拽回现实。
她朝着崔捕头微微一簇眉道,「你觉着我该不该听他们的建议?」。.
崔捕头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目光转向皇城方向说,「这是一座不祥建筑,无数人都想要往里面钻,但又有谁真正拥有了它?」
崔捕头这一句话看似平淡无奇,但却深深震撼何诗婉。
她沉默少许,才微微厄首道,「崔捕头我明白了,我们走」。
何诗婉做出这样抉择,就连何郡守都有些意外。
因为他是很清楚自己女儿的野心的。
这一刻,那几个白衣囚徒也在扼腕叹息。
「何公,这可是千载难逢机会,一旦错过便再也没有了」。
他们怂恿着何郡守都有些动心了。
只是眼下这只军队真正指挥权不再他手里,而是在自己女儿何诗婉手里。
何郡守也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女儿。
何诗婉目光扫了他们一眼说,「出城」。
短短一句话,便让他们闭嘴了。
之后马队开始朝着城门汇集。
就在他们奔驰到洛阳城门一瞬间。
皇城门洞开,里面展露出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禁卫,还有三个王子千军万马。
他们人数至少也有二十万之众。
他们从皇城门出来,瞬间便将整座皇城包围起来。
之后他们便宣布了东海王司马越成为这座皇城主宰者。
并且宣布司马衷晋惠帝死亡,拥立司马炽为帝。
这一连串行动,彻底震动洛阳城。
也让走在返程路途中何郡守一行人心惊胆战不已。
「难怪那一日,那一日咱们能够长驱直入,畅行无阻,原来洛阳城守卫都被调去皇城」
随着洛阳城内发生一切都浮出水面。
何诗婉也暗自呼了一声侥幸。
当日若他们攻入皇城,下场恐怕比河间王他们好不多少。
那可是二十几万兵。
就连司马衷这个皇帝都死在皇城内。
单凭这不足三万人还想攻陷皇城?
何诗婉终于意识到当时自己处于何等危险境地。
若不是崔捕头一句话,她早就身首异处了。
于是何诗婉催马上去,追到崔捕头马背后,冲他抱拳致谢道,「大恩不言谢,何诗婉铭记在心」。
崔捕头急忙避开她下拜说,「你先救我们,我们帮你也是报恩,没有什么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吧」
崔捕头和这些人根本扭不到一壶,尤其是那几个囚徒,他们恢复自由之后,总是摆出官老爷姿态,看得安邑县新兵很烦。
何诗婉有些失落眼神盯着崔捕头问,「你们要去哪里?是去找他吗」
崔捕头自然清楚何诗婉嘴里的他是谁,崔捕头微微厄首,「我们尝试去寻找,但不一定有结果」
「无论结果如何,一定要告知我」何诗婉眉目有些依恋看了一眼天边。
「好的,大小姐,我们走了」崔捕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催动马匹朝着来时方向狂奔出去。
何诗婉一路看着他消失不见,最后情不知流下一滴眼泪,呢喃道,「我做这一切究竟为什么?」
娘波山下。
一直骑兵穿梭而过。
之后便是大面积运粮车队。
整个娘波山都仿佛成为一座粮仓。
这便是安邑县数年来在巴蜀之地储备。
一旦行动起来,真是惊人的。
这样车队连续半月都没有停歇过。
在距离娘波山不远处一个必经之地。
数万安邑县勇士真在挖战壕,以及修建堡垒。
他们要将这里变成波斯骑士坟场。
若这一战败了,安邑县,甚至整个巴蜀之地都将不保。
这是终极一战,也是必须要胜利一战。
没有如果,战争结局谁也承受不起。
叶弘攀爬上山顶,站在最高处,俯瞰这片沧暮大地。
此时这里还是祥和一片,但不久之后这里将是最为残酷杀戮场。
对于这场战争,叶弘也说不准胜负结局如何。
但他都必须要赢得这一场战争最终胜利。
因为他们没有后路了。
一旦战败,他们安邑县就将被人当成不设防宝库洗劫一空。
到时死去不仅仅只有这些安邑县新兵了。
还有这巴蜀之地,原本就已经被流民搞得孱弱不堪,根本无力对抗波斯这样强大存在。
哪怕东北面那个孱弱朝堂,他们眼下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对抗波斯骑士。
眼下,或者说,整个西南防线,只有安邑县一支了,也只有这一支了。
这一战,已经不再是两国交战,而是上升为两个文明战争了。
想到这,叶弘感觉到自己身上历史责任感又加重几分。
曾几何时,他自负的去任意篡改历史。
然而这一刻,他又被历史强行赋予了越来越沉重的负担。
难道这就是改变历史必然代价吗?
这一刻,叶弘想到蝴蝶效应。
一个靓丽身姿奔跑到他身前,她并未说话,只是静默和他站在一起。
叶弘微微侧身,看到那张熟悉面孔。
「你怎么也来了,这里风大,对你腹内宝宝不好」
来人不是别人,二夫人小林夕。
此时她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
肚皮也鼓起来了。
只是她身材很好,从外面看起来还不太显怀。
小林夕目光灵动朝着叶弘脸上转了转说,「你心中很恐慌对吗?」。
叶弘并不想隐瞒她,微微厄首。
「和你在一起已经七个年头了....我还曾未见你如此心神不定过」小林夕继续用那双灵动眸子观察着自己。
叶弘忧忧一声粗气说,「这一次,我确实没有底气能赢,甚至说,我都不相信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