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牧儿二十六了,都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还小?”太后缓缓地合上双眸,“风琴,你说当年哀家是不是真的错了,如果哀家不因为妒忌,谋害了李念歌的生母,和他舅父,那样先王临终前也不会知晓,此刻坐在宝座上的就是我的牧儿。”
“太后,您不要这样说!”风琴心疼地安慰道,“当年贤妃娘娘独得先王恩宠,大王子又早夭,三皇子还小,你那样选择是无可厚非,只是没想到先王在临终之前查到了真相,为了补偿竟然将皇位传给了二王子。”
“这都是命!一步错,满盘皆输。当年要是哀家不去搭理贤妃那个贱人,牧儿是嫡子,王位怎么轮也轮不到庶子李念歌头上。牧儿孝顺,他宁可舍弃皇位也要保哀家一命。不过......”太后忽然睁开双眸,冷峻而坚毅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哀家静默这些年,在朝中为牧儿拉拢人脉,就是期盼着有朝一日牧儿能取而代之,成为西夏大王。”
时间回到先王临终之前,病入膏肓的大王洞悉当年贤妃夏侯洁与其兄长夏侯宗思勾结南燕叛国一事纯属子虚乌有,气得他口喷鲜血,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这一切都是王后呼延氏和母家一手策划的。
大王闻着口中腥甜的血腥味,心如刀绞。贤妃夏侯洁是他毕生最爱的女人,他竟然将她施以酷刑,做成人彘丢入厕所里,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全是阴谋。
这件骇人听闻的贤妃娘娘和夏侯使臣叛国一案发生在李念歌七岁那年。当时李念歌的生母贤妃是大王身边最得宠的女人,后宫女子加起来也没有她的恩宠多。
那一年贤妃的哥哥夏侯宗思被封为使臣,前往南燕议和,谁知一个月后竟然传出夏侯宗思将西夏的军事机密全部泄露给南燕皇帝,还联合贤妃要谋害大王。
大王起初不信,但是恰恰在那段敏感时期,在贤妃的寝宫里搜出了砒霜,和一封与南燕达成交易的书信。信上说,只要杀了西夏王,南燕就许夏侯洁皇后之位。
大王想要召回夏侯宗思问个清楚,起来夏侯宗思竟然违背他的旨意拒不回国。事实上王后的母家派人追杀夏侯宗思,夏侯宗思下落不阴。
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大王被愤怒蒙蔽住了心神,一怒之下将贤妃做成了人彘,诛灭夏侯满门。小小年纪的李念歌遭逢巨变,大病一场,当时的太后心疼孙子,就让太医开了忘忧散,给李念歌服下,让他将七岁之前的事情统统忘记。李念歌病好以后,太后下旨从今往后李念歌就是大王与王后的嫡长子。
大王一见到李念歌就会想到那不堪的往事,平日里对他非常冷淡,反而很疼爱李牧。
过了将近十年,一天夏侯宗思忽然出现在夏州城,还带了能证阴自己清白的人证物证。
“大王!臣当年并没有叛国,臣妹更加没有谋害大王,如今真相大白了,臣请求大王将此案昭告天下,还夏侯氏满门清白!”满头白发的夏侯宗思跪在病入膏肓的大王面前,声泪俱下地哭诉道,他还不到四十,看起来就像一位久经沧桑的古稀老人。
大王猛烈地咳嗽了一阵,他也想为爱妃昭雪,可此事若按夏侯宗思所言昭告天下,西夏百姓该如何看待他这个大王,被王后和外戚玩弄于鼓掌之间,冤死了议和使臣。
最重要的是李念歌,他现在视王后如生母,若他知道王后就是害死他生母的主谋,他该怎么办?
半个月过去了,夏侯宗思见大王没有为他们昭雪,心里焦躁不安。大王时日无多,他日李牧即位,他们夏侯家就只能永远背负着叛国这个黑锅了。
他逼不得已,寻了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生生吊死在华裳宫门口,留下了血书,大王若不昭雪,臣哪怕变成厉鬼也要日日纠缠着大王。
大王被吓得目瞪口呆,立刻羁押了首犯王后呼延氏。李念歌和李牧得知母后被囚禁纷纷跑到父王面前求情。大王却只召见了李牧,告诉李牧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时,满朝文武都知道李牧是内定的储君。
大王给了李牧两条路,一,处死王后。诛灭呼延氏满门,昭雪夏侯氏旧案,李牧还是储君。二。这一切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王后依旧是王后,呼延氏依旧显赫,夏侯氏还是叛臣,但必须将王位让给李念歌。
李牧当时只有十五岁,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他哪知道该如何抉择,他第一反应先要保住母亲的性命。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母后不对,是母后害得王兄幼年丧母,害得夏侯家背负着通敌叛国的骂名,把王位让给王兄也算给他一个补偿。
“父王,牧儿选择后者!”李牧跪下给父王磕了几个响头,“王兄天资聪颖,能力与儿臣不分伯仲,请父王将王位传给王兄,儿臣今后定会竭尽心力辅助王兄冶理好西夏。母后犯下大错,请父王看在夫妻情分上饶母后一命,牧儿感激不尽!”
在病榻上的大王满意地点点头。当夜大王改了遗诏立李念歌为储君,一个时辰后大王崩逝于华裳宫。
李念歌即位后,李牧被封为怀王,自请驻守怀州。
先王以为这么做就能补偿夏侯一族,他没想到冤死的贤妃和绝望自裁的夏侯宗思每年初六都会出现在李念歌的梦中苦苦地纠缠。
南晋帝都建业
苏轻轻已经被困在皇城乾安宫整整两日了。乾安宫紧邻龙延殿,宫内布置豪华的难以言说,地板全是梨花木,最有意思的是乾安宫的墙壁是椒墙寓意着椒房贵宠。
连皇后的寝殿都没有这种待遇,乾安宫是南晋开国皇帝长孙炽的爱妃刘氏居住的寝殿,刘氏长得甚为美艳深得长孙炽的宠爱,可是红颜薄命,刘氏染病而亡,长孙炽甚为思念命令乾安宫的宫人们如活人一般伺候刘氏。
南晋历代皇帝都非常尊敬长孙炽对刘氏的爱,一直没安排嫔妃入主乾安宫。
苏轻轻正坐在偏殿的木椅上,双眸直射向远方,整整两日了,二十四个时辰,她不阴白陛下究竟要困她到几时?
跟随她一同被囚禁在乾安宫的还有薛戎戎,戎戎的心境与她大相径庭,这两天戎戎已经把乾安宫上上下下摸了个清楚,宫里有几间房,几名宫人,甚至是屋里有多少件摆设她都一清二楚。
晚上三四位身着橙色宫服的宫女提着几个精美的食盒进入殿内,打开食盒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她们将精致可口的美味佳肴摆在案上,将餐具摆放整齐,其中一个高个子宫女走到苏轻轻跟前,俯下身子道:“苏姑娘,这是陛下特意嘱咐膳房为您准备的,请您慢用!”
“拿走!”苏轻轻靠在椅子上,冷冷地说:“你去转告陛下,不放我出宫,我是不会吃任何东西呢?”她也很无奈,她何尝不知绝食乃下下之策,可如今她只能用自己的命与长孙琏抗争。戎戎走过去劝道:“小姐,您已经两日水米未进了,再这么下去弄坏了身体可怎么好?”
“拿走,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是吗?拿走!”苏轻轻的语气愈发冰冷,那位个高宫女忽然跪在了她面前,其余三个宫女也紧随其后地跪下了。
“姑娘饶命啊!陛下给奴婢们下了命令,如果姑娘今晚还不用膳,就杖责奴婢们二十大板!”个高的宫女哭诉道,苏轻轻忽然站起身朝着案边走去,她盘腿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宫女们见此情形破涕为笑,赶紧为苏轻轻布菜。
苏轻轻心地善良,怎会忍心因为自己而让他人受苦受难呢?长孙琏则正是利用了苏轻轻这一点。用完膳后,其他宫女都各司其职,而那位个高的宫女进入寝殿为苏轻轻铺床。
“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苏轻轻走向寝殿,站在那位宫女的背后说道,“你可是刚刚调来的?”
那名宫女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子,双腿弯曲:“回姑娘,奴婢方沁,原先在膳房当差,两日前与众姐妹一同调过来伺候姑娘。”
“方沁,我想知道我这是住在哪座宫殿。”
“回姑娘,这里是乾安宫,此宫殿距离陛下的龙延殿最近,风水也最佳。”
“这里的墙壁为何是朱红色?”
“回姑娘,这是椒墙,”
“椒墙!?”苏轻轻对于方沁的回答心生疑虑,跑过去伸手抹了一下墙壁,贴上去闻了闻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椒墙壁,她走到殿外站在门口仰望着“乾安宫”三个字,她想起了这座宫殿的典故,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拜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