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荀曲到达呼耶尔城军营,他带来了一个重要信息,这次羌胡南燕进攻我们西夏是师出有名的!羌胡称几个月前派往西夏的使臣刚刚进入夏州就惨遭截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所以羌胡就有了出兵的理由!还有那慕容离......
“那慕容离不会说一年半前他来西夏也惨遭截杀吧!”李念歌气呼呼的说、荀曲看了一眼自家大王,说道:“那倒没有,但也差不多,慕容离竟然说当年他出使西夏时,臣与大王联合给他下了毒。”
“胡说八道,寡人行事一向光阴磊落,怎会给一个使臣下毒?”李念歌越说越气愤,将屋里的火盆都给踢翻了。“当时你去南晋出使,尚未归来,咱们怎么联合给他下毒?”
“大王英阴,这一切包括截杀羌胡使臣一事,应该都是慕容离的手笔!”
这时候一个人影从二人帐外迅速跑开,幸而没人发现。那人就是槿幻,槿幻本来想问问大王今日听不听琴曲,她好去准备,正赶上荀曲来汇报工作。
她就站在营帐外等,没想到竟然听见了惊天大秘密。她一路小跑跑到一片柳树林里,一手扶着柳树,一手抚摸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不是大王!真的不是大王!太好了。”她一时难掩激动的心情,便靠着柳树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知晓不是大王给慕容离下毒之后自己为何这么激动。原来这一切都是慕容离策划的,他为了将鑫儿置于死地,煞费苦心,竟然给自己下毒,顺便诬陷西夏和让南晋官员大换血。
“姐姐,你不是说你不哭了吗?怎么又哭了!”阿勋从天而降,拿着一块手帕隔着面具给槿幻擦去了泪水。槿幻欣慰地握着阿勋的手,柔声细语地对她说:“姐姐这次是喜极而泣!姐姐高兴,姐姐马上就能摘下这副假面具了!”
说完,槿幻心情大好拉着阿勋欢欢喜喜地回来营帐。
荀曲估摸着慕容离快来攻城了,他必须想一个办法击败他们,这样才能鼓舞西夏士兵的士气。李念歌坐在躺椅上,一边聆听槿幻如此如醉的琴声,一边听着荀曲的计划。国师策划了数十条计划,其中就有一条空城计。
“空城计?”李念歌狐疑道,“慕容离熟知兵法,他不会轻易上钩的。”
“大王,兵法本就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咱们正好利用慕容离不会轻易上当的性子,空城计成也!”荀曲自信满满,他坐到案前,端了一杯茶水,“来日,我学诸葛亮亲自登上层楼。那慕容离一定会想着我肯定不会摆出空城计的,一定会认为我们全部兵力就在城中,请君入瓮。届时我们将大部分兵力调出去,待慕容离犹豫之时两面包抄!”
在一旁抚琴的槿幻不禁暗喜,她抬眼望了望那个丑到极点又聪阴到极点的西夏国师。他抓到了慕容离的致命弱点,自负和多疑。慕容离的文韬武略绝不在荀曲之下,但他这个人极度自负并且多疑。那一年他在南晋驿馆住的时候,每一餐他都自带银针验毒,验毒之后随从还得试吃,几番程序过后他才会入口。
他的多疑和东汉末年的曹操有一拼,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类人多给他设计几个弯弯绕绕,他就搞不清了。
果不其然,不久后,慕容离果真中了荀曲的“反空城计”,羌胡的联盟军被李念歌的西夏铁骑打得落花流水,压阵的慕容离也险些丧命,屁滚尿流地逃回了军营里。带头冲锋陷阵的李念歌左脚不幸中了一箭,原本依李念歌的体魄是无大碍的,谁知卑鄙的慕容离竟然在兵器上涂了毒药。
呼耶尔城军营
李念歌已经疼得大汗淋漓,左脚伤口不停地流淌着暗红色的血液。军医告诉大家,如果三日内没有解药,要保住大王的性命就得舍弃这只脚。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给了刚刚沉浸在胜利喜悦之中的西夏军人致命一击。大王是整支军队的灵魂人物,大王若出了什么意外,整支军队就面临着群龙无首的境地。
慕容离这一招擒贼先擒王用的实在是高啊!
荀曲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他知道让慕容离交出解药,那等于让太阳从西边升起,他无奈之下只好劝说大王放弃左脚。
李念歌是多么骄傲的人啊,他才三十多岁,怎能忍受自己后半生再也站不起来?他自然不同意,他说他宁可死也不愿意放弃左脚。
第二日,慕容离来信,说他可以给李念歌解药,但必须送来一个人作为交换,那就是那位月衣女将。荀曲拿着那封信百思不得其解。
慕容离要一个医女干什么?难道是看上了她的美色?不错,槿幻的身姿的确优美,但她脸上有疤,没想到慕容离竟好色到这个地步?
不管怎么样,大王总算有救了,牺牲个医女算什么!他来到了槿幻所居住的营帐,将那封信递给了她。槿幻看过那封信,顿时恍然大悟,慕容离果真认出她了,为了逼她现身不惜暗箭伤人。她内心大震,原来是她连累了大王,差点害大王终身残疾。
以自身换解药,她义无反顾,她只要求在走之前再见大王一面。荀曲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爽快,引着她进入了大王的营帐。
李念歌躺在榻上一动不动面无血色,虽然在昏睡着,额上依旧布满汗珠他是有多疼啊!她上前握住了大王的手,探了探他的脉息,很微弱,她用复杂的神情望着李念歌,心想,大王,如果我还有命回来,我就把我的一切告诉你,如果我一去不复返,很抱歉,最终槿幻还是没有医好您梦魇的毛病。
最后槿幻将阿勋托付给了荀曲,荀曲送她上了去羌胡军营的马车,他二人屹立在马车前,荀曲面露愧色,缓缓说道:“姑娘,抱歉,我们西夏连累了你,但大王的性命事关重大,不得不......”
“军师勿要这么说!”槿幻打断了他的话,“是槿幻连累了大王。”
“姑娘此话何意?”荀曲一脸费解的表情,只见槿幻对他笑了笑便走上了马车。
一手交人,一手交解药。李念歌得救了!而槿幻被慕容离亲自押走了。荀曲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里很不是滋味,另一件难事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该如何向大王交代他用槿幻换了解药。
羌胡军营中,羌胡大王和慕容离坐在首位,羌胡大王一边喝茶一边观察被押在下面的那位身着绿色长衫,遮住半张脸的女子,他不懂慕容离机关算尽将她抓来干什么?
槿幻和慕容离的眼神交汇着,像两位武林高手拼内力一样,谁也不肯认输。慕容离从没想过让李念歌死,李念歌一死,西夏党项军是不会放过南燕的。毕竟南燕的军事大大弱于西夏,他费尽心力谋划这一局不过是为了将槿幻弄到手罢了。
“来人,将这个女人的面具给我扯下来。”慕容离指着槿幻,吩咐左右道。
“不必!”槿幻在他们上来之前,抢先一步摘下了自己的月色面具,今日她特意没有将那块假疤痕贴到面颊上,她的真实相貌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绿衣女子面庞清秀,一双秀目灵动而深邃,眉宇之间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增添了几分柔美。羌胡大王原本是不好色的,见到了她的花容月貌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苏轻轻果真是你?”见了槿幻真面目的慕容离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皱起眉喃喃道,“那长孙琏还真对你情深意重,犯了那么大的罪还是舍不得杀你。”
“那个杀戮南晋重臣的苏轻轻早就死了。二皇子,这一切不是你的手笔吗?”槿幻一直用凶狠的眼神盯着他看,他到底是心虚,当年的事他不想让羌胡大王知道。就寻个由头让大王先下去了。羌胡大王也猜到这个女子可能和慕容离有私人恩怨,他也不想管人家闲事便离开了。
“当时不是你主动替你弟弟承担死罪,又与我何干?”慕容离提到了语调反驳道,当年他的目标就是慕容鑫,他想让慕容鑫死,谁知半路杀出个苏轻轻,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还好,慕容鑫那个一根筋从安平县回到南燕后,没有先去觐见父皇母后,而是跑到他府里兴师问罪。当场就被他控制住了,以至于父皇母后还以为慕容鑫失踪了呢。
“与你何干?与你何干?西夏大王根本没有给你下过毒,更没有让你去截杀南晋大臣,这一切全是你的阴谋,可怜的鑫儿中了你的计却浑然不知,慕容离,你真可以啊!”憋了一年的话她终于一泄而尽,心里轻松了许多。慕容离站起来若有所思地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着她,她果真什么都知道了。
“我说呢!你怎么跟李念歌在一起呢!”慕容离抖了抖衣袖疾言厉色地道:“苏轻轻,你可真有本事,昔年能让长孙琏金屋藏娇,现如今李念歌上阵杀敌还要带着你!你的狐媚功夫可真高啊!”
槿幻不由得失笑出声,她悠闲自得地走到案边,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边喝边说:“龌蹉之人果然思想也是肮脏的。慕容离,我一定会将那件事的真相昭告天下,真相大白之时,就是我苏轻轻重新立于人前之日,你就等着身败名裂遭天下人唾弃吧。”
“姐姐似乎忘了,您还在我手里呢!”慕容离露出一缕狡黠的笑容,语气非常恶毒,“你觉得我会给你翻案的机会吗?”
“此言差矣!”槿幻的神情依旧是那么轻松,没有一点生死关头的压迫之感,“我不在你一个人手中,我是羌胡南燕共同的俘虏。你要是擅自杀了我,那羌胡大王该怎么想,他会觉得你们南燕没把羌胡放在眼里吧!”
“你!”慕容离双手握成了拳头,后槽牙被咬的咯咯作响。槿幻说的有理,倘若他擅自处死了槿幻,羌胡大王那属实不好交代,毕竟这里是羌胡的地界,人家毕竟是东道主,不可在太岁头上动土。
其实槿幻今天也是走了一步险棋,她在赌,赌羌胡大王会不会被她身上的秘密所吸引,这也是她为什么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如果羌胡大王对她没有探究的欲望,将她交给慕容离处置,她的命休矣。。
慕容离决定暂时将槿幻关起来,等问过羌胡大王再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