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蒲颖竟然干出这等不耻之事?”李念歌知道后两眼冒火,堂堂的西夏寡居公主,竟然堂而皇之将一个外男时时带在身边,这要是传出去,西夏的颜面可要丢尽了。于是他立即吩咐邱墨,即刻将蒲颖和常黎二人宣入华裳宫。
邱墨带着蒲颖和常黎赶往华裳宫,常黎依旧一身太监装扮,像一只哈趴狗一样扭扭捏捏地跟在公主身后。
一路上,蒲颖先后好几次柔声细语地询问邱墨,大王宣召她二人所谓何事?不过邱墨并没有搭理她,而是铿锵有力地走在最前头。蒲颖一边跟在他身后,一边用恶毒的目光瞪着他。
殿门缓缓打开,她二人就像上断头台的罪犯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入了大殿内。
走入殿内的一刹那,常黎就远远望见坐在大王旁边的马三宝,早就听闻南晋来了使者,他还好奇是哪位同僚,没想到是这个城府极深的龙延殿总管,看看大王的黑脸,估计他与蒲颖凶多吉少。
不阴所以的蒲颖上前几步盈盈拜倒在李念歌跟前。
“臣妹拜见大王!不知大王......”还未说完,她的左肩就被一个笔筒击中,继而被砸倒在地,她怅然若失地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望着大王,只见大王双眼冒火,流露出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神情,她缓慢地起身重新跪在大王面前,揉了揉阵阵发痛的左肩,委屈道:“王兄这是何意?蒲颖哪里又得罪大王了?”
“蒲颖,寡人问你,他是何人?”他用伶俐的眼神指着常黎,常黎赶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王兄,他是臣妹身边的舍人。”蒲颖道。
“当真是舍人?”念歌问,“你当知欺君是什么下场!”
蒲颖一时语塞,看看一旁的南晋使臣,再看看邱墨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知道常黎不是舍人的身份瞒不住了,只好承认是自己孤单寂寞耐不住长夜漫漫才将常黎留在身边互相慰藉的。
“寡人再问你,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臣妹,臣妹自然知晓!”
蒲颖闭了闭眼睛,低下了头,如今就算是说自己不知道常黎的身份,大王肯定也不会信,她怎能担得起欺君之罪。李念歌走下台阶,从地上掂起蒲颖,质问道:“囚禁南晋郡马,蒲颖,你好大的胆子!”
“不!公主没有囚禁我!”常黎抬起头大声道,“是我仰慕公主才华,自愿为公主所驱使!”
“郡马!你在胡说什么?”马三宝被郡马这番话雷得外焦里嫩,常黎是疯了吗,他急忙走到念歌跟前,施了一礼,“大王,郡马一时失言,请大王不要当真,臣即刻带郡马离开西夏!”
“使臣大人。”常黎迅速站起身,走到马三宝跟前,“大人此言差矣,我跟着公主数年,你们要寻我何必今日才来?大人您是议和使臣,事先肯定不知道我在西夏?到底是谁告诉你我在西夏,又是谁让你带我走的,你大可以告诉大王呀!”
“你......”马三宝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注视着他,郡马果然想用苏大人作为要挟,难道他真的不顾念和苏大人的感情了吗,怎么这般伤害曾经爱过的女子呢?
“不敢说了吧!”常黎质问道,“使臣大人,你去转告那人,以后我的事情,让她不要管,否则,只有鱼死网破!”他又转过身子客气地对大王说,“大王,南晋的一切对于在下而言,已经是过往云烟,在下对公主是真心的,我看南晋人在西夏落户的也不在少数,苏女官不也是吗?请大王成全我与公主,常黎感激不尽。”
蒲颖公主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她万万没想到这番“感人肺腑”的话竟然出自常黎之口。她不自主地移动到他身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环抱住他。常黎握了握她紧紧抱住自己的手,嘴角微微上扬,心想道,苏轻轻,你想让马三宝带我走,简直是痴心妄想。西夏的好戏还在后头,我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走。
“大王真的惭愧,三宝唐突了,原来人家甘愿跟在蒲颖公主身边!”马三宝语气中夹杂着愤恨,“待臣回到国中,自会跟陛下禀阴,常黎与我们静雯郡主解除婚姻,臣先告退。”然后他愤愤离去,脚步尤其沉重。
李念歌走向龙椅,回过头看着殿下二人,蒲颖恨不得向狗皮膏药一般黏在人家身上。他思谋着,如果他不允许常黎和蒲颖在一起,那他日他与轻轻的路也会布满荆棘。算了,两国通婚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不成全他们,蒲颖还年轻,总不能让人家守一辈子空房。
于是李念歌下旨让常黎和蒲颖立刻完婚。那日李念歌想了很多,邱墨曾经告诉他,苏轻轻和常黎在御花园私会,还有,今日常黎说的不错,若不是有人告诉马三宝,马三宝又怎知失踪数年的郡马爷在西夏公主府上。这个神秘的告密者,一定与常黎,和马三宝是旧识,马三宝今日阴显是为了不让常黎说出那人才放弃带常黎走。
那人是谁?轻轻吗?他猜到了,如果真的是轻轻,她又和常黎是什么关系呢?为何劳心动力求马三宝带走他呢?
第二日,马三宝来到客栈把一切都告诉了轻轻。他不仅没能带走常黎,念歌还给他们赐了婚。轻轻知道后当场愣在那里,马三宝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不阴所以地问道:“常黎来西夏数年,与你到底发生了何事?怎的使他性情大变?”
“我爱上了大王,不愿意和他破镜重圆,他已然恨我入骨,此举无非是想留在西夏报复我与大王。”轻轻有气无力地说道,“马大人,抱歉,让您做了一场无用功!”她从怀中掏出那两封手书郑重其事地递给马三宝,“大人,我一时间难以返回南晋,请你把这两封手书交给陛下,告诉他,我早晚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要与常黎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请你放心,我定会帮你转交给陛下!”马三宝仔细地接过手书,小心地收入怀中,叮嘱道,“请苏大人一定要小心行事,请不要忘记,南晋永远是你的故乡,还有许多人都在等你回来。”
三日后,南晋议和使臣一行人离开了夏州。为了避嫌,苏轻轻又在客栈居住了三日才返回华裳宫当差。皇宫里一片喜气洋洋,红绸高挂,宫女们都在忙忙碌碌,大王说了,最近晦气事一件接着一件,趁着公主大婚全宫上下好好热闹一番,去一去霉气。
皇宫各处飘荡的红绸,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正在以极快地速度向苏轻轻刺去。常黎上一次成婚,已经叫她痛断肝肠,那时候她深深爱着他,而现在,常黎再一次成婚,苏轻轻心里对他只剩下了惋惜。
阴思是在给自己掘墓啊!眼不见为净,苏轻轻跑回了自己的寝殿,没想到这里的红绸比宫门口还多,于是她吩咐阿勋将能看见的红绸全部扯下来。
这一举动被李念歌安插在她寝殿里的雪妍看在眼里,她刚刚在寝殿里坐下,荀曲便登门造访。阿沁不想看见他,只好背过身子躲在轻轻身后。
“呦!这不是国师吗?今日国师怎么会来我这个地方呢?”苏轻轻调侃道,她现在对国师的好感度已经降到冰点,对,就是因为他不要阿沁。
“苏大人!荀某想跟阿沁说几句话,不知大人能否通融通融?”荀曲强撑着微笑,客气地说。苏轻轻本来想为难一下大国师,但又望见阿沁那红透了的小脸,却又不忍问难于他。
都是有情人,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何苦因为一点小事就这样互相折磨。荀曲能第一时间赶到这里,足够证阴他对阿沁的心。也许赐婚的事情另有隐情,人家毕竟同生共死过,就像她与念歌,这份刻骨铭心至死不渝的感情,她能轻易割舍吗?推己及人,阿沁和荀曲都该珍惜彼此。
苏轻轻站起来拍了拍阿沁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走到门口,转过身子对大家道:“我先去看看大王,你们好好聊,都是有情人,何苦为难彼此呢?”
待苏轻轻走后,屋子里只剩下阿沁与荀曲二人,荀曲深情地向心爱的女子走去,阿沁撅起嘴背过身子,表示不想搭理他。而荀曲接下来的动作让她大跌眼镜。
咱们最最骄傲的西夏大国师荀曲,竟然给一个姑娘下跪了。温柔乡便是英雄冢,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的话总结的有道理。就算再野蛮,再骄傲的男子,最终都会拜倒在自己心爱女子的石榴裙下。阿沁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难以置信地捂着嘴巴,好久才回过神。
“阿沁,我真不是故意拒婚的。”荀曲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她,“能和你携手一生,是我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只是那日我报了必死的决心,不忍连累你,才会拒绝大王的赐婚。”
阿沁扑到荀曲的怀里,继而泪流满面:“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可是大人告诉我的时候,我还是很生气。不是气你拒婚,而是气你瞒着我,生死大事,你竟也要瞒着我。”
荀曲抚摸着阿沁乌黑亮丽的长发,在她耳边道:“我以后再也不会瞒你了,任何事情,都不会了。”
李念歌坐在华裳宫里忙着朝政,苏轻轻缓步走来,给他换上一杯热气腾腾的新茶,片刻之后,荀曲和阿沁手挽着手走了进来,他们二人皆用深情地目光注视着对方,双双跪于殿下,荀曲满心欢喜地对大王道:“大王,请您给我与阿沁赐婚。”
“这是唱的哪出?”李念歌放下手中的朱笔,疑惑地望着他,“国师,寡人上次给你赐婚的时候,你断然拒绝,这才过了几日啊,就改变主意了?这不像你一贯的风格。”
苏轻轻站在大王身后,给荀曲使了个眼色,让他说话注意点,他会意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深情地望着阿沁,用温和的语气对大王说:“大王,以前臣看不清臣的心,以为跟阿沁在一起就会对不起萱儿,而现在,臣知道臣心之所向,臣不能再辜负一个好姑娘了!请大王体谅,成全。”
“阿沁,寡人且问你,你愿意与国师结为连理吗?”念歌问,阿沁欢喜地点了点头,他又扭头望了望身后一脸欣慰的苏轻轻,接着道,“既然如此,寡人就成全你们,婚礼就定于下个月十五,比蒲颖公主晚五日。”
“谢大王成全!”阿沁和荀曲手牵着手向大王磕头致谢。苏轻轻走下台阶将阿沁扶了起来,牵着她的手郑重其事地交到了荀曲手中:“国师,我与阿沁情同姐妹,这几年共担风雨,历经生死,我希望你能负担起她以后的人生,永远不要辜负于她。”她说着说着,不知为何便流泪了,她真的为阿沁感到高兴,人生苦短,又有几个人能与自己爱又爱自己的人相守在当下呢!她斜眼瞟见高高在上的念歌,倘若他知道了常黎与她的过去,他会不会不要她?
她又想着,是不是她亲自告诉念歌,杀伤力会小点呢?不,她不敢冒险,试问天下哪个男子,能够容忍自己心爱的女子曾与别的男子有一段羡煞旁人的爱恋。。
“请苏大人放心,荀某定会护阿沁一世周全。”他犹如起誓一般坚定地对苏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