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常嬷嬷把好米留给自己,把坏米给他们,全都炸开了锅。
“我们吃的米里全是石头子儿!与她说了多次,她只说这米就这样!敢情是把好的留给自己了!”
“小姐,您别听这嬷嬷胡说,她不但把好米留给自己,还私下赚差价、贪墨了银子!”
常嬷嬷听众人纷纷开始谴责她,便急了,转头吼道“你们胡说什么?!哪一个没有吃我买来的米,得了我的恩惠,还在这里血口喷人!”
“哼!得了你的恩惠?”苏怜笑道,“嬷嬷只当这府里的银子,都是姓常的吧?”
常嬷嬷昂着头,一副你能把我怎麽样的傲慢架势。苏怜也不恼,转头又点名到“蒋嬷嬷在吗?”
一个干瘦干瘦、三十七八岁的婆子走了出来。
苏怜和蔼地笑道“蒋嬷嬷,我听说,平日都是你帮着常嬷嬷一道采买东西,你且说说,常嬷嬷这做法合不合理?若你言之成理,今后这采买的活,我便交给你。”
苏怜听娘亲说,这蒋嬷嬷与常嬷嬷矛盾极深,简直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常嬷嬷仗着岁数大、来府里的日子长些,经常欺负蒋嬷嬷,已经打了蒋嬷嬷好几回了。蒋嬷嬷也不是善茬,经常背地里上告常嬷嬷,说她贪墨府里的银子去补贴外面的相好,她想告倒常嬷嬷,把采买的肥缺拿过来。
蒋嬷嬷见报仇雪恨的时机来了,便挺身而出,禀告道“小姐,常玉珍这贱人一直拿着府里的银子去补贴她在外面的姘头,那福财记便是她那姘头名唤赵炎的开的。赵炎自己并没有米铺,而是专去米店低价买陈米,高价卖给咱们家的。如若不信,小姐可以去行会查,整个清河县哪有一家叫福财记的米店,都是假招牌!”
苏怜笑问道“嬷嬷可有什么证据?”
“当然有证据!”蒋嬷嬷从腰上挂着的小袋子里取出一个小本子来,一条一条读出她做的小笔记。原来,这蒋嬷嬷平日里经常跟踪常嬷嬷,她去哪里买米,见了什么人,给了几两银子,说过什么话,全都记在本子上。以前,常嬷嬷仗着有赵姨娘撑腰,根本不怕蒋嬷嬷的小报告,如今却栽在这小本子上。
如果不是要在人前摆出大小姐的款儿来,苏怜恐怕要笑得前仰后合了。她只知道发动群众斗群众一定会奏效,却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奇效。
众人见常嬷嬷定然是要被发卖出去的,便跟着一起批斗常嬷嬷,一泄陈米之恨。有的说常嬷嬷把府里采买银子**成都给了姘头,有人甚至说她与姘头在外面生了野种。
常嬷嬷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多人一起说她,说的还越来越没谱儿,只能大喊大叫起来。
“那赵炎怎么会是我的姘头?他是赵姨娘的表哥,他们才是姘头!”
此言一出,众人立马愣住。还有这么劲爆的八卦?
苏怜其实早已知道内情,她不过是要借众人之口作证,逼着常嬷嬷自己说出来。
事已至此,她也懒得继续演习,公事公办背诵道“大齐律奴则第四条,凡家奴与人通奸者,送交官府,轻则服徭役,重则充军戍边。”
“大小姐,冤枉啊!”常嬷嬷跪下来,哭求道,“那赵炎真的不是我的姘头。赵姨娘与他自小有情,却因未出五服无法结为夫妻。这些年来,他们一直藕断丝连,赵姨娘让我将每月买米的钱交给赵炎,他给陈米烂米,我也不敢说什么啊!”
苏怜肃然道“你既然知道内情,为何隐瞒主人家?”
“我、我哪儿敢说啊!”常嬷嬷哭道。
苏怜道“好。我且信你没有通奸,然则欺瞒主上,严重的也要发卖,你站到一边去,等着发落吧。”
常嬷嬷听说不用充军了,却仍要发卖,便也学着翠儿的样子磕起头来,求嫡小姐从轻发落。
苏怜如此这般逐个击***置了府里四五个过去叫得嚣跳得高的,其中包括帮着赵姨娘打她娘亲的两个奴才。这府里没几个好人,依着苏怜的想法,自然是全部发卖了最好,可万事也不能做到绝处。若真的全部发卖了,这些人肯定会合起伙来将矛头指向她和娘亲。
苏怜伸了伸懒腰,抬抬手让还在跪地磕头的翠儿、常嬷嬷等几个停下,懒懒道“别磕了。看在你们今日磕了这么多响头的份上,每人罪减一等发落吧。翠儿不卖贱籍了,牙婆将她发卖出去;常嬷嬷也不送官了,钟伯,你找几个人,打她三十大板,轰出府去。”
那几个被发落的听说罪减一等,个个瘫在地上。苏怜给牙婆使了个眼色,让她带几个人,将他们拖了下去。
苏怜站起身,缓缓道“方才你们都看见了,不是我不讲仁义。该付的月钱,我一分也不克扣。可谁要是做了对不起主人家的事情,我该管的也得管。”
下人们见识了这位嫡小姐的雷霆手段,无不吓得冷汗直流,一个个垂着手诺诺道“是、是。”
苏怜又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今后这府里的规矩,从今日便定下了。再有胆敢欺瞒主家、贪墨银子、作奸犯科的,统统依照大齐律处置,再也没有罪减一等这回事。你们都清楚了吗?”
众人又应声道“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苏怜又道“我娘亲是明媒正娶的大娘子,我爹有令,今后府中一切事宜,均由大娘子作主。若有谁还敢明里暗里对着干的,可不要怪主母手下无情!”
众人唯唯诺诺的,一一答应下来。
苏怜见效果已经达到了,便转头对娘亲一笑“娘亲,今日就到这里吧?娘亲也累了,该用午饭,回房歇息了。”
李氏见女儿今日大杀四方,没有不能收服的,心里既解气又欣慰。解气的事,自己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终于报仇了;欣慰的事女儿独当一面,已经是十足的掌家娘子。
李氏正要点头应允,却忽然见到几个熟悉的身影闯了进来。
“怜儿妹妹好大的威风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日还是苏家的人呢!”
李氏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苏秦名的庶长子苏慎,他身后还跟着陈定川。
李氏心道,大事不好了,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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