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珠宝,玉器翡翠,矿铁马匹,甚至还要好些精通农田种植以及城池建设、兵器研造的官户……
云夙音就着君九渊的手,一边翻看那册子,一边忍不住乍舌。
这夏桁她是知道的,往日里温温吞吞,做事慢慢悠悠,平时为人处事更是圆滑,也没半点锋芒。
这次君九渊点名让他跟着一起来南越,负责跟南越“谈判”的时候,她还觉得奇怪,那大晋那么多的言官朝臣,厉害的更是不少,他怎么会选了夏桁。
如今一看,她才明白,这夏桁平日里简直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云夙音原以为大晋的官员跟着过来讨要赔偿,顶多要些金银回来,哪知道他们居然这么厉害,要城池土地也就算了,这是要钱要人,就差将人家南越搬空了。
这要换成她是显帝,估计也得吐血。
这就是言官外交的凶猛吗?
云夙音合上册子,抬头看着夏桁“夏大人,我觉得你们还是早点回大晋吧。”
夏桁茫然不解“啊?”
“我怕显帝醒过来后会忍不住派人刺杀你们。”
云夙音说的一本正经。
夏桁愣了半晌,触及她眼里的笑意之后,才转过弯来明白摄政王妃是的意思,他忍不住嘴角扬了起来,失笑道“多谢王妃夸奖。”
“不过这事也不全是臣等的功劳,南越于此事上虽有理亏,可却还不至于割让城池。”
“要不是巫族的人在,又再三表露出来赫连少君对剡王的看重,让南越不得不花费大价钱赎回剡王,我们恐怕也要不来这么多东西。”
别的也就算了,就庆陵郡那一块地方。
大晋和南越争夺多年,谁也不肯将那里让给对方,以至于那庆陵成了“两国之地”,晋朝和南越之人混杂,更无官府管理。
夏桁最初带着人开口要庆陵和江城的时候,其实不过是想要先狠狠咬上一口,等南越不答应时,再慢慢退而求其次要些其他的东西,形成落差之后,让南越的人能够松口。
这不过是简单的谈判手段,可谁能想到巫族的人居然会那么配合。
不仅次次都在现场,就连赫连霆也再三提及,他们对待剡王的看重。
夏桁心思敏锐,察觉到南越对巫族忌惮颇深,而巫族又再三提及剡王替大晋做脸之后,便多生了胆气出来,咬死了庆陵不肯松口,更狮子大开口列了好些他们之前原本没打算要的东西。
夏桁朝着君九渊二人说道“臣原本也只是试试看,谁能想到南越那边居然真的松口答应下来。”
“不过王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微臣感觉错了,巫族的人好像在故意帮着我们给南越施压,特别是那位赫连少君,好几次开口都让南越猝不及防。”
“王爷,巫族的人这般示好,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君九渊和云夙音对视一眼,知道不是夏桁感觉错了,而是赫连霆的确在故意帮着大晋,与他们示好。
大概是为了“密钥”的事情。
君九渊说道“巫族的事情本王心里有数,你不用多管,你只需要带着你身边的人,办好跟南越谈判交涉之事就行。”
夏桁是个聪明人,闻言就知道摄政王跟巫族那边怕是早有联系,心中虽然好奇,他却也没多问,只恭敬说道“谈判的事情已经近了尾声,这册子上的差不多就是这次的结果。”
“南越可能还会在一些细节上面克扣下来一些,王爷看看若是没有什么其他再要的,微臣便照着这些跟南越的人商谈,争取早日定下来。”
君九渊将册子还给了夏桁,淡声道“就照着上面的来,庆陵一定要拿到手,至于别的东西,能多要就多要,反正南越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夏桁领命之后,点点头退了出去。
君九渊才叫了万钧进来“你派人传信去边境,告诉丘浩清分出三万人来前往庆陵,等南越退兵之后准备接管那里。”
万钧刚才就在门外,自然听到了夏桁跟君九渊他们的对话,他眼睛有些亮晶晶的“夏大人还真把庆陵给要过来了?”
“要是要过来了,不过接管的时候未必会那么顺利。”
君九渊神色冷淡,朝着万钧说道,“割城让地本就是耻辱,显帝和南越皇室碍着巫族的关系,将庆陵给了大晋,可未必会让大晋顺利接手。”
万钧一愣“王爷是说,南越的人会暗中捣鬼?”
云夙音歪在旁边的榻上,手里把玩着发梢,开口说道“你家王爷的意思是,不一定要是显帝他们捣鬼。”
“庆陵那地方本就是混乱之地,这么多年大晋和南越兵将百姓混居混管,里头还掺杂了不少其他江湖之人,帮派林立,秩序紊乱,血腥之事更是常有。”
“和谈之后,显帝他们就算下令让南越撤兵,可留下的那些南越之人,还有江湖上的那些人,也未必肯心甘情愿的将庆陵给了大晋归管。”
她之前曾经听君九渊说起过庆陵那个地方,也曾看过关于庆陵的地形图。
那地方是块平原,占地广袤,东边临山,入内就是绵延山脉,西边靠近澜江,水域极多,关键是那片地方虽然混乱,却土地肥沃,交通便利,接连大晋和南越两国不说,又是个三不管的地带,被人称为“混乱之地”。
庆陵这些年因为没有官府管束,反倒成了江湖人士聚居之地,还有一些在外面犯了大事无处容身的凶恶之徒,也都聚集在了庆陵。
这些年大晋和南越陈兵庆陵,两方对峙,才能勉强压制得住庆陵的“土著”,南越一旦撤兵,势必胡乱再起,那些人可不一定愿意让庆陵变成其他地方一样的安稳之地,也未必愿意让官府接管那里。
所以大晋想要将庆陵彻底划归到晋朝版图之中,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君九渊等云夙音说完之后,才在旁继续开口“显帝和南越皇室愿意将庆陵交给大晋,除了是因情势所迫,也未必没有看笑话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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