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林家跟夫人闹的极僵,云黎安半点好处没得到,反而因为林氏被林家众人为难。
云黎安想打掉这个孩子,可云老夫人却直说这孩子来的正好,说不定能挽回他们跟林家的关系,强行将孩子留下来不说,还让云黎安事事关心处处深情,比之前待林氏更好。
林氏怀胎十月生下云夙音后,林家的态度果然就缓和了下来。
林老爷子虽然依旧没有说原谅的话,可林家那几个舅爷却私下见过云黎安,更将林氏的嫁妆补了过来,暗中在仕途上帮扶云黎安。
“夫人单纯,根本不懂这些事情,而云黎安也为了让夫人一心依赖,让他能从林家得到足够的好处,所以处处隐瞒,从未告诉夫人林家暗中做的那些事情。”
“老夫人跟他时不时的从中挑拨几句,再加上林老爷子态度强硬,所以夫人一直都以为林家还在为难云黎安,甚至还因此心有怨愤。”
云黎安就这么两头遮掩,一面骗着林氏,一面骗着林家,愣是借着林家的权势平步青云。
云夙音深吸口气,原来如此。
难怪云黎安对云姝月姐弟,对云锦元都有那么一丝疼爱之心,唯独“云夙音”,他从头到尾都冷漠的有些不像话。
她来之后就得了原主部的记忆,也知道幼时她这个父亲是极为疼爱她的,可自从林氏死了之后,云黎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那曾经的疼爱烟消云散不说,对着她时比陌生人还不如。
云黎安对其他人都能放纵,可惟独对她严苛,罚起原主来时只恨不得能让她死了。
云夙音如今才明白,原主压根儿就不是云黎安的女儿,对他来说更是如同“耻辱”一样的存在,只要看到她,他就能想到林氏当年被人强要了身子的事情。
要不是他顾忌林家,怕真让她死了之后林家会找他麻烦,甚至惹出其他事情来。
恐怕云黎安早就像是弄死林氏那样,弄死了她这个“孽种”。
云夙音看着陈嬷嬷道:“所以我母亲是因为这个,才被害死?”
陈嬷嬷点点头:“那天老夫人跟云黎安争执时,无意间提起了二小姐,也让夫人知道了这桩往事动了胎气。”
“夫人软弱了一辈子,却偏偏在那一日强硬起来,哪怕被送进产房疼的死去活来时,却依旧说着要回林家。”
林氏本是个菟丝花样的女人,可那一日却如同疯魔了似的,任凭云黎安怎么哀求赔罪都不肯原谅,还口口声声叫骂着说要回去找林老爷子替她做主。
云黎安也慌了神,他哪敢让林氏回林家。
林家的人要是知道他做了什么,又岂能饶了他?
云老夫人是个心狠的,见林氏什么都知道了,而且没有半点心软的迹象,直接就对林氏起了杀心,再加上林氏当时动了胎气情绪激动之下有了难产的迹象,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要了林氏的命。
陈嬷嬷说起此事时,脑子里就想起林氏躺在血泊之中,瞪大了眼凄厉惨叫的样子,她涩声说道:
“公子是被从夫人肚子里生剖出来的,取了孩子之后,老夫人和云黎安又任由夫人活活流血而死,对外只说夫人产子血崩……”
林氏的伤口是在肚子上,就算后来检查尸体时也没人会掀开衣服去看那等私密之处,而当时知道内情的也只有几个被吓傻了的产婆和下人。
云老夫人先是将他们恐吓安抚了一通,又给了不少银子佯装收买,让陈嬷嬷将那几个产婆先带出府去安顿,等到林氏下葬之后才装作意外一把火烧了那宅子,将所有人都烧死在里面。
而知道内情的那几个下人也陆陆续续的出了事,直到将所有人灭口,林氏也就坐实了难产的事情。
林家虽然悲痛,可是也没想到云家的人会这般歹毒。
再加上林氏死的时候又这么凑巧刚好是在生产之时,气血两亏尸体上也不见外伤,所以谁也没有多想是云家的人害了他。
当时云夙音还小,云锦元又刚出生,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云家逃过一劫,随着时间过去,当年知情的人死了个干净,而这事情也彻底湮灭于尘埃不再被人知晓。
云夙音安静听着陈嬷嬷说着,想起林氏的死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该强硬的时候不强硬,该服软的时候不服软。
哪怕当时她知道了真相稍稍敷衍云黎安母子一会儿呢,他们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生出杀心,偏偏她在那关头却愣是不肯松口,明知道这二人恶毒狠辣,却还拿林家来逼他们,不仅逼得他们铤而走险,也生生逼死了她自己。
林氏的死说一句因她自己求来的都不为过。
云夙音看着陈嬷嬷问道:“当年知道我母亲难产而死真相的人,当真死了?”
陈嬷嬷迟疑了下,才说道:“也不是死了,除了老夫人和云黎安,还有我以外,当时那些产婆里面有一个人在出事之后曾经给她家中之人去过信,还将老夫人给她的银票也送了回去。”
“事后老夫人让人追查,可那家人早就搬走了,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没下落。”
云夙音皱眉:“那其他的人呢?”
陈嬷嬷摇摇头:“其他都死了。”
要么被烧死在了那宅子里,要么后来陆陆续续出了“意外”,死的极为干净。
云夙音道:“把那家人原本的地址给我,还有,那个强要了我母亲身子的男人,有没有线索?”
陈嬷嬷想了想:“没有,那天事发突然,而且禁军捉拿逃犯外面也极为混乱,事后云黎安去打听过却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只知道那天的人应该不是咱们大晋的人。”
“哦对了……”
陈嬷嬷突然想起一事,对着云夙音说道,“那个人有些奇怪,我当时偷偷看了一眼,他眼睛是红的,而且流的血也跟平常的人流的不同,带点蓝色,当时老夫人还说他是妖怪呢。”
“那些人走了之后,我们替夫人收拾时,发现她身边留了半块玉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