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拜完了林老爷子之后,就彼此面对面的站着,盖头上垂下的流苏微晃之时,就像是她此时的心情。
云夙音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就着那“夫妻对拜”的唱喝声中,低下头来,感觉到对面的人也跟她一样俯身,染了胭脂微微勾勒后的眼睛弯了起来。
真好,他们成亲了。
……
人群里全是道贺之声,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最真切的笑容,恨不得表达自己最真的祝福。
剡王被阿莫扶着混在人群之中,身边全是摄政王府的人,像是怕他捣乱似的,那些人都是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仿佛他要做什么就随时将他“就地正法”。
剡王嗤笑了声:“本王不过是来道贺的,你们这样可没半点风度,也不怕被人笑话。”
影子面无表情,万钧嗤了一声。
什么风度不风度的,这剡王本就是个神经病,行事更是毫不讲道理就跟脑子进水了一样。
前些日子云夙音才刚给他下了毒,险些要了他小命,后来要不是林老爷子出面他恐怕就丧命在他家王妃手里了,鬼知道他今天上门来到底是在找麻烦还是道贺的?
要不是剡王来时那么多人瞧见,而且王爷大婚闹起来冲撞了喜气,他们倒是想直接将这花蝴蝶打包扔回驿馆去,哪还能让他留在王府里。
剡王见自己说话之后,谁都不搭理他,而万钧他们依旧守在他两侧丝毫没有退走的打算。
他有些无趣的翻了个白眼,正想找个机会让阿莫去做点儿什么,却突然神色一怔,目光猛的落在一个戴着半块玉玦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身上。
那玉玦……
剡王看清楚那玉玦上若隐若现的金丝,脸色大变。
“阿莫,走了!”
阿莫有些疑惑,却也没多问,而万钧和影子都是莫名。
眼见着剡王突然快步离开,两人对视一眼,这人刚才还死乞白赖的非得留在这里“观礼”,现在又说走就走,简直有毛病!
“我去看着他,免得他捣乱。”影子压低了声音。
万钧嗯了一声,影子就跟了上去,转瞬就没了踪影。
阿萝在人群里晃了半天,才找到了凑到前面瞧着拜堂的冬绥,将人拉回来后说道,“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想看姐姐,她们说漂亮…”
冬绥说话时清楚了很多,除了有些慢外,倒是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
阿萝轻笑:“王妃今天大婚,当然漂亮了,只是现在遮着盖头呢,瞧不见。”她对冬绥格外有耐心,见着原本戴在她脖子上的玉玦掉了出来,她伸手塞回了她衣襟里。
那天冬绥认出了玉玦之后,就对这半块玉玦抓着不放。
云夙音见她喜欢,而且也想着说不定她拿着还能多想起点以前的事情,就索性让她戴着了。
即将玉玦放好之后,阿萝才拉着冬绥朝后走:“今天人多,别乱跑,小心被人撞着,你先去后院,待会儿我让澄儿姐姐给你糖吃。”
冬绥眼睛瞬间亮晶晶的,乖乖的被阿萝带着走。
……
这边云夙音拜完堂后,就被送进房中,君九渊跟着进来掀了盖头,还没来得及亲热,就被林家几个小辈起哄拽了出去,跟外间的宾客敬酒。
来贺的那些人原是有些惧怕君九渊的,可当有那么两三人壮着胆子笑闹几句敬酒之后。
见君九渊未曾动气,反而来者不拒,难得的笑容满面和煦至极。
其他人便也一窝蜂的围了上去,整个喜宴好不热闹。
云夙音坐在床头,只觉得凤冠压得脖子都酸了。
有人过来跟阿萝低语了几句,阿萝就走了进来对着云夙音说道:“王妃,王爷还在宴客,怕是要一会儿才能过来,王爷让人过来传话,让您先去了凤冠梳洗一下,免得难受。”
云夙音早就有些忍不住了,闻言忙让阿萝替她将凤冠取了下来,等那满头珠钗卸干净后,她只觉得脑袋上都像是轻了几斤,忍不住就伸手揉着脖子。
“累死我了。”
她只知道古代婚礼繁琐,却没想过居然还会繁琐到这般程度。
从最早的紧张欣喜,到后来的期待,再到疲惫,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掉了一层皮。
长发解开之后,一直紧绷着的头皮才算是松解了下来,脸上的妆容未卸。
云夙音坐在桌边只觉得饿极:“好饿呀,阿萝,快去给我找点儿吃的。”
打从早上起来,她就被人折腾着,到现在都还一口东西没吃,只饿得前胸贴了后背。
她话刚落,澄儿就提着个食盒从门前进来,朝着云夙音道:“吃的在这儿呢,王爷早就叮嘱奴婢备着了,都是王妃爱吃的东西。”
云夙音惊讶:“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昨儿个晚上,王爷特意吩咐了小厨房那边备着吃的,就怕王妃饿着。”
澄儿打开食盒,将里头的东西摆在眼前,那碟子里放着的都是她爱吃的点心,连带着还有一碗滚烫的小馄饨,“王爷说您今儿个恐怕都没时间吃东西,又得折腾一天。”
“这馄饨里包的虾仁儿,都是您爱吃的口味,王妃快尝尝。”
云夙音早就已经饿坏了,闻言也没客气,等着那烫乎乎的馄饨下肚之后,她只觉得肚子里的空虚都像是被填满了,忍不住又吃了一个。
皮薄馅大,虾仁带着劲道,又混合着鲜肉的口感,隐约还能吃到一点点笋干的味道,鲜的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她忍不住就睁大眼道:
“好吃!”
澄儿轻笑:“奴婢就知道您喜欢。”
云夙音开了胃口之后,就连吃了好几个,等着一碗馄饨下肚,又吃了几块点心,这才被澄儿强行将剩下的收走。
“天色这么晚了,王妃别吃太多了,小心积食。”
澄儿端着水让云夙音漱口,这才端着碗碟退下去,“奴婢去打点水来让您擦擦脸。”
“嗯。”
云夙音吃饱了后就有些懒洋洋的,斜靠在床边觉得浑身都泛着困意,强撑着眼皮瞧着屋中的龙凤花烛,想着君九渊在外头干什么。
不过一会儿,竟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