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石锅鱼,老昌静静地坐在云禾旁两米处。
云禾局促不安,不住地望向泼云山,心中紧张至极。那几声枪响,声声震荡她心神,生怕杨虚度生出意外。
“没有人能在那人的手下逃生,那少年不该去。”老者盯着老昌,缓缓道,“老夫不是怕你,而是只是想等到结果,然后再结束这个女娃子的性命。”
云禾听了,脸色变得惨白。
老昌淡淡道:“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只答应了那小子,在他回来之前,任何人不能伤了这女娃子。”
老者哈哈一笑,道:“无知是原罪,你知道么?”
老昌摇头道:“我老了,不知道新罪原罪什么的。我不想惹事,你最好也不要惹事。”
“狂妄!”老者冷哼一声,手指对着筷子筒一弹,一根筷子犹如闪电般射向老昌眼睛。那筷子飞跃之快,甚至划出了风声。
老昌眼皮也未抬,伸手随意一夹,那激射而至的筷子便稳稳地夹在了他两指之间。
“第一次。”老昌淡淡道,然后缓缓将筷子放入面前的筷子筒内。
老者见状,心头不由跳了跳,一种不安开始慢慢滋生。少时,老者霍地站起,双手一扬,两柄飞刀破空而出,一柄射向老者,一柄射向云禾。
老昌一拍手边的筷子筒,数根筷子闪电般射出,正正击中了射向云禾的飞刀。而射向他自己的飞刀,他则是身子一偏,让飞刀落了空。
“第二次。”老昌身子动也未动,却再一次化解了老者的攻击。
这时,老者心中狂跳。他终于意识到了情况正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正在老者犹豫着要不要转身逃跑时,一个颀长的身影正从街道尽头缓缓走来。他左手拧着一个长长的箱子,右手提了一把短枪。
“正主回来了,看来没有第三次了。”老昌站起身,拍拍手,满脸遗憾。
云禾见杨虚度回来,欢叫一声,当即扑了过去。
杨虚度双手一扬,将箱子和枪远远扔给了老昌,然后接住了扑来的云禾,再轻轻一跳,落在了屋檐下。
由于枪响,街上的居民已经开始试探着围了过来。虽然住步在数百米之外,但好奇心作祟,众人正远远眺望。
杨虚度牵着云禾的手,走到老者身前,盯着他,“姓名?”
老者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你……你……杀了黑匕首……”
“杀人者人恒杀之,他既然走在了这条路上,就应该明白自己的结局。比如,你现在的情形也是一样。”杨虚度淡淡道。
老者骇然地望着杨虚度,“你……你不像个少年,倒像个数百年的老妖怪。”
杨虚度摸摸鼻头,转头望向云禾,道:“我有那么老么?”
这一句令得原本身心紧张的云禾叽的一声笑了,道:“不知道。有时候确实觉得你很老成,不该是你这个年纪该拥有的。”
杨虚度笑道:“好吧。”然后转头,望向老者,道:“我在问你话呢。”
老者叹道:“我能活命么?”
杨虚度道:“你既然下了毒,就该知道,你不能。”说到此处,他反过头笑道:“老昌,你自家的铺子竟然让人下毒,是不是有点太丢人了。”
老昌戳了戳牙花子,道:“我老了,承平太久,已经忘了起码的警戒了。”
便在这时,街上响起了警报声。
杨虚度皱了皱眉头,对老昌道:“我还是个学生,所以这里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和云禾先走了……至于你,”说着,他看向站在一旁都有些麻木的云丁,道:“出卖家主之罪,待你回去你们家族自己料理吧。”说完,他拉了云禾往泼云山方向行去。只有往这个方向走,才不会被围观的人群和赶来的警察堵住。
二人走到老街尽头,并未上泼云山,而是转了几个田埂,又绕道了新街上。
两人依旧手牵手,像一对早恋的情侣。
跟杨虚度在一起,云禾非常安心,也非常开心。三年里,因为有杨虚度在,她从来都是年纪第二。三年里,也因为有杨虚度在,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孤单。
“有些冷。”云禾不自禁地往杨虚度靠了靠。
杨虚度看了看云禾,虽然那连衣牛仔裙确实将少女美好的身材烘托出来,却也不可避免地会觉得冷。
“你这可真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了。”杨虚度微微一笑,可他身上只有一件运动服,脱了就光着上身了,“得,咱们先回家,然后再去吃饭。”
“好。”
二人回家取了一件裘皮大衣,然后往镇上最有名的骑龙火锅去了。
此时正值用餐之时,火锅店内人满为患。服务员寻了半天,才给二人在角落里面找到一张桌子。
吃火锅讲究的是底料的味道,菜品倒在其次。二人便随便点了一些,只求充饥就好。
“其实冯叔做的菜不错。”待水烧开,杨虚度一边将五花肉、肥肠、鹌鹑蛋一类倾入锅内,一边道。
冯叔就是云禾的厨师,杨虚度吃过他做的几次饭。小洋房内,另有一个保姆,唤作霍婶,主要负责云禾的日常起居。
云禾笑道:“你要喜欢,以后让他天天做给你吃。”
杨虚度摇头道:“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了?”
云禾收了笑容,叹道:“你要是能吃我的软饭,也算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杨虚度道:“好端端,又在说胡话了。来,这块毛肚刚刚烫熟,给你,小心烫嘴哦。”
云禾见杨虚度并不答话,自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将毛肚吃了,又道:“今天那来杀我的人是谁?”
杨虚度本不想谈及此事,见云禾问了,便道:“听说是什么杀手组织的……你家到底怎么回事?”
按道理说,云禾也就一个普通女子,根本用不到如此高级的杀手。杨虚度虽然不知道那黑匕首,但其枪法的精准,绝对是超级厉害。尤其是他对‘清洁工’这个组织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个组织虽然算不得一流杀手组织,但内中也有不少人才。
他基本可以肯定,若是换了一个人,今天死得就不止是云禾了,所有相关的人都得搭上。
云禾沉吟一阵,道:“爷爷死后,没有来得及做出财产分割,更未指定谁来继承他的家业,故而几个叔伯之间便争夺了起来。然而后来又发现我爷爷其实是立了遗嘱的,那便是我来继承整个集团的家业。奶奶原本不理会叔伯之间的争斗,但发现了爷爷的遗嘱之后,便不再沉默,一意要立我为集团的掌门人。我还小,奶奶担心我的安危,便将我送到了这里。在这里,有五爷爷守护,我便没有顾虑。谁知这几天五爷爷因为要事离开,所以才会出了这档子事。”
“就是那个佝偻着身子的看门老头么?”杨虚度笑道。
云禾点点头,道:“是。五爷爷还说了,若是我能……我能……嫁给你,就是今生的福气。”到底是姑娘家,说到此处,她已经满脸晕红,浑身发烫。
杨虚度笑了,道:“我道你好好一个冰山女神,为何会主动向我示好,原来还有这个老头的关系。”
云禾羞道:“谁主动向你示好了。”
“是是是,是我自作做情好了吧。”杨虚度连连认错,又道:“话说,那个佝偻老头什么时候回来?”
云禾白了杨虚度一眼,道:“什么佝偻老头儿,那是我爷爷。”
“好吧,老爷子啥时候回来?”杨虚度道。
云禾哼道:“你就那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