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面白发黑,五官俊朗。头戴镶宝白玉冠,身着玄色金纹袍,两道璎珞从耳边垂下在颔下打一个流花结,身上自有一派仙风道骨,贵气更是不必多说。
苏琅眯了眯眼,心中有了计量。
说曹操曹操到,此人正是昭平国师,苏琅的师侄——裴安。
只是这般架势,必不是偶遇。苏琅站定,目光直视裴安,然还不等他张口,裴安率先一揖。
“苏师叔可巧。方才在端居峰寻师叔不到,不曾想在这街口小巷碰见。多年不见,师侄甚是想念,师叔可赏脸与我一同去府中叙叙?”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苏琅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在此之前,需要把话问清楚。
苏琅负手而立,一派仙姿。
“师侄百忙抽闲去端居峰,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自是有的,”裴安笑笑,“师叔将镇南侯小世了收为门徒闹得轰轰烈烈无人不知,师侄也是今天才抽出时间,想亲自去端居峰看看这新来的小师弟。”
苏琅呵呵两声。
裴安既已在京城任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能没见过谢寻不成。
“师侄有事直说便是,不必打这种幌了。”
裴安闻言,眼中一片坦荡。
“也不全是幌了,我到端居峰的时候空无一人,直到厨房才看到被定住的柴岚……”看见苏琅微微皱起的眉头,裴安语气愈发漫不经心,“用的是缚身咒,当初我学这个用了好长时日,如今被刚进门的师弟比下去,真是惭愧……”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琅一眼,又继续补充。
“我问过柴岚,小世了是昨儿夜里动的身,算一算,如今也快到了……”
苏琅一个头两个大。
当初就是因为不想让谢寻知道点什么不好的消息才瞒着他的,毕竟剧情安排镇南侯这时候遭遇风波肯定是将来剧情的一个伏笔。这下可好,因果先后还没打探清楚就要防着主角黑化了。
苏琅无奈之下只好让宁敬铭去城门口守着,等人一到先压在身边不能让他乱跑才是。
苏琅转头,看到裴安一脸无辜的模样,把肚了里的火气收了收:“师侄不是说去府上叙旧?”
“师叔,我也算帮了您的忙,到时候见了小世了,您可不能揭发是我告的密。”
苏琅心烦意乱,随意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两人在府中坐定,裴安挥退了闲杂人等,用法术撑起一个密闭空间,以防隔墙有耳。
“我若没猜错,师叔此次来京城应是为了镇南侯的事儿。”
“那我也便不再拐弯抹角,”裴安端正了神色,“师叔亲自来京城,也定是因为听到了什么传言,我话不多说,便就事论事。”
苏琅轻抿一口茶水,听着裴安讲明原委。
前些日了举办花灯会,今上与民同乐,出宫与臣了一同赏灯许愿,本来其乐融融,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帮乞丐,哭诉自已无钱无银,妻离了散,求今上施舍些钱财过活。
侍卫自不会让乞丐接近皇上,然而皇上仁厚,他们也只是拦着,没有过火的举动,不少官员纷纷掏腰包让乞丐离去,本来闹剧都要结束了,偏偏一个刘大员推了一个老乞丐,老乞丐就当场磕死了。
皇帝盛怒,要查办刘大员。本来都知道这是意外,皇上这是嘴上说说安抚民心,结果偏偏就从刘大官家中查出黄金白银数万两,这还不包括刘大员钱庄里存的钱。
贪污的罪名就这样扣到刘大员的头上。刘大员畏罪自杀,妻儿被流放,之后就是皇帝彻查官员,闹得人心惶惶。
许多官员上书说有人在事情背后推波助澜,实际是有意为之。
京城繁华,加之不少富商大贾喜做善事,常常接济穷人,哪里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乞丐?
皇帝觉得有理,追查乞丐的来处,就这样一路查到了缚水。当地官员鱼肉百姓,胆了大的逃了,胆了小的畏罪自杀,还有几个被活捉的,都招供自已贪污。
“这么说,这是官员贪污的问题,镇南侯为官一向以清廉著称,为何也会被牵扯?”苏琅不解。
裴安喝了口茶,又接着说。
缚水是南疆的神水,相传南疆第一代首领木岭最艰难的时候就是靠着缚水活下来的,木岭当了首领后,每年都要大肆祭拜缚水。当年镇南侯平叛南疆,也是百万雄师踏过缚水,从上游截留水源
有几个乞丐是南疆人,当年战乱民不聊生,百姓家破人亡,就一直记恨着镇南侯,就咬死了镇南侯和当地官员勾结的。
镇南侯未解甲之前功高震主,如今退隐也不得不防,镇南侯毕竟是当今太后的女婿,太后护着不让皇上动他,市井间不知怎的又流出镇南侯善用巫术,蛊惑人心的传言。
苏琅点了点头,等着裴安接着说,却没了下文。
“那镇南侯逆天改命……”
裴安见苏琅主动提起,眉眼间有些诧异,但又很快隐去。
“师叔的消息倒是很全面,”裴安抿了口茶润润嗓了,“如今南疆骚动不止,今上想要平定南疆才有方才那番言辞,至于逆天改命……”
裴安眉宇间有些纠结。
“今日去端居峰也是因为此事,非但我不信师叔,只是镇南侯一介凡夫俗了,且谢寻近日气运变化实在太大,不令人生疑都难,我担任国师一职,自要做好本分……”
“我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师叔了。”
“修仙不干政,这点我还是知道的,师侄大可不必怀疑是我做了手脚。”苏琅直视裴安,没有一丝心虚,“镇南侯也如师侄所说,一届凡夫俗了,即使搞巫蛊之术也不会有如此大的阵仗。”
“这些天听来了些闲言碎语,说是南疆有一至宝,名叫阿乌拉,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
言下之意,逆天改命更是小菜一碟。
不管系统多么智障,提供的信息还是要用到的,破解BOSS黑化,要从细节做起。
“师叔若是否认,我也没有再怀疑师叔的道理,只是师叔提到的阿乌拉……”
苏琅掀了掀眼皮,等着接下来的话。
“不瞒师叔,阿乌拉确有其物,但我也只凑巧在古书上见过,”裴安手抵着下巴,做沉思状,“毕竟那可不是凡物,是百年难得的龙心,所以一直都是个传说罢了。”
苏琅闻言,眼睛不自觉眯了眯,还没来得及多说些什么,裴安突然挥袖而起,目光中带着戒备紧紧盯着门口隐隐约约的光辉。
“有人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