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也让拍卖会,彻底进入白热化阶段!
南珠之后则是翡翠、钻石、玛瑙、珊瑚等宝货,每一样都让与会者目眩神迷,竞拍声此起彼伏。
宝石类拍完之后,便是越地的香料了。
沉香、檀香、龙脑香、龙涎香、、丁香、排香、茉莉、肉桂、肉蔻……
这其中许多香料,是域外也有的,比如龙脑香、等。
但也有域外商路,现阶段所没有的香料,比如沉香、檀香、龙涎香。
“诸君,且试闻一番。”
英布让几个伙计捧着青烟袅袅的熏香小炉,在台下座位之间穿行。
顷刻之后,已是奇香满棚!
“沉香和檀香,如同白蔗糖一般,乃是越地特产,但极为稀少,闻之凝神静气,温雅厚重,堪称君子之香。”
“而龙涎香则是东南海中特产,此等香已不是稀少的问题,而是可不遇可求。”
“布不知在座诸君,有谁知晓龙涎香的传说……”
“吕家于海上捕猎巨鲸,发现巨鲸亦有多种形状,其中越地东南海域,多有一种圆头巨鲸,只有此等巨鲸腹中,才有几率取出龙涎香……”
“这两块龙涎香,便是吕家自越地海域取得!”
英布侃侃而谈,介绍三种奇香的来源。
尤其是最后一种颇具传奇色彩的龙涎香来源,更让商贾们心思浮动。
后世海洋学家认为,抹香鲸的分布范围虽然极广,但主要栖息于南北纬70之间的海域。
如果想要捕猎抹香鲸的话,越地海域确实更容易找见!
商贾们听着英布的介绍,心中已然在畅想,驾大船出海前往越地,贩运蔗糖、南珠、翡翠……沉香、檀香等,域外商路没有的稀有宝货。
顺便在海上猎杀几头圆头巨鲸,做那无本万利的买卖!
“这两块龙涎香,吕家委托本拍卖会,一块用于拍卖,一块进献于始皇帝陛下……”
英布说着,捧起装着一块天然龙涎香的檀木盒,亲自送到台下,呈到嬴政面前。
嬴政微微有些愣神,这等来自民间的没名堂供奉,他平常是根本不会收的。
那样的话,无疑会显得他这君王贪婪!
而且收了一次,后面便会有无数次,所有人都会想方设法巴结君王。
但……那是平常!
眼前这龙涎香,却是不平常的,乃是他内库里也没有至宝奇香!
“吕家有心了,赐黄金千两。”
嬴政稍稍愣神之后,却是点头受了供奉,并回赐黄金。
这处置很是得当,相当于是向吕家购买的龙涎香,后人想效仿巴结他,也不可能了!
赵高上前,小心翼翼从英布手中,接过盛装龙涎香的檀木盒,珍而重之收好。
英布则重新回到台上,指着剩下那块人工去质精制的龙涎香,向台下与会者道“剩下这块龙涎香,起拍价黄金五百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
“五千两黄金!”
“万两金!!!”
不等英布把话说完,已有商贾迫不及待的喊价,而且是翻着翻的往上喊价。
仅此两块的龙涎香,一块给了始皇帝陛下,剩下一块的价值,已经是不能用金钱能衡量的了。
谁若能拍下,大抵是不舍得用的,可以拿回去当传家宝供起来……
各种香料拍卖完后,英布又让伙计搬出犀角、象齿、鲸骨、鲸须制品,趁着热乎劲儿一刻不停的拍卖。
其中新奇的鲸骨、鲸须制品,最受朝臣公卿们追捧。
尤其是鲸须制成琴弦的拨弦乐器,或以鲸须制成弓弦的宝弓,引得文臣武将们,频频喊价竞拍。
而这一幕,也让商贾们心中,更加的热切!
若能驾船出海往越地经商,比域外宝货更赚钱的可不止是白蔗糖了,太多新奇稀有的越地宝货,足以让一个小商人,一趟便赚回个一辈子吃用不尽的巨财。
便如那抢了先机的吕家!
……
时间在拍卖中渐渐流逝,待所有百越宝货拍卖一空时,已是天色渐暗。
这场百越宝货拍卖会,与会者比前次多了数倍,竞价也更激烈,因而也耗费了更长时间。
亢奋了太长时间的与会者们,在拍卖结束后,竟有种纵欲过度的疲累感……腹中更是饥肠辘辘!
“诸君,学馆已备好时下风靡的蔗糖美食,且享用一番,看场征南傩戏吧。”
“若是急着走的,可来与我结算!”
英布最后向台下一揖,浑身轻松的下了台,等人过去结算。
但与会者们眼看嬴政没有要走的意思,自然也不肯就此离开。
毕竟只要留下,便能与始皇帝共进晚餐、共赏傩戏,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便是财货不要了,也不能错过啊!
于是,与会者们该去撒尿的撒尿,该去拉屎的拉屎……
等他们卸下负担,重新回到棚下时,丰盛宴席已经设好,一支支鲸油大蜡,将棚下照的亮如白昼。
而拍卖台,也已改成戏台,数十支鲸油大蜡,在台前一字排开,并以铜镜折射光线,将戏台上照的纤毫毕现。
待与会者们在伙计的引领下入席后,一道鸣金之声便在戏台响起,征南傩戏正式开演。
征南戏秉承征胡戏的套路,但又略有不同,着重强调了越民的苦难,将嬴政和御驾大军,塑造成了解民倒悬的救世主。
不过,这也是事实!
百越诸国本身还在奉行奴隶制度那一套,完全不把之下越民当人看,六国旧族复辟更加重了这一现象,越民被自家君王压榨的干毛净,还要被逼着去跟六国旧族死磕。
嬴政有秦墨打下的基础,也确实是以拯救万民的太阳神帝姿态,率领百越军民,推翻了压榨他们的百越贵族,打跑了复辟的六国旧族……
当然,征南戏的故事展开,自然不会原原本本的照搬百越战事!
太乐排戏时,几乎是隐去了六国旧族,在百越复辟之事,避免以后六国百姓看戏时,将自己代入六国旧族身上……
而且,为了塑造嬴政的形象,将秦墨追击张良出海,阴差阳错在宝珠寨登陆的事儿,也变成了秦墨是受嬴政派遣,率领勇士去百越打前锋,联络苦难越民举事。
嬴政看的暗暗脸红,感觉有点过了。
知晓其中内情的诸文武朝臣,更是满脸唏嘘。
秦墨失踪那段时间,他们可是过的如履薄冰啊,好悬没被嬴政的低气压,给压抑死……
不过,嬴政和朝臣们惭愧唏嘘,其他不明其中内情的与会者们,却是当真了。
尤其是太乐的艺术加工,将越民苦难烘托到了无以复加,比白毛女还凄惨。
加之傩戏优伶们也敬业,为了演好苦难越民,一个个减重晒黑,呈现出的效果,跟非洲难民一样瘦骨嶙峋,让人望之便生恻隐之心。
当番禺王率领平叛大军,沿途烧杀抢掠,抓住一个可怜的越人孩童,不顾哀告求饶,将之挂在树上剥皮取乐时,与会者们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
气愤之下已是没人在乎面前美食,皆是握着筷子咬牙切齿。
尤其是胡亥等小公子公主,看到那被折磨的越人孩童,似乎有点代入了,惧怕的捂着眼睛,想看又不敢看,浑身都在打哆嗦。
“哎呀,我不看啦,他好可怜……”
“这番禺胖子太坏啦。”
“世间怎会有如此大恶人?”
稍稍年长的公子公主们,忍不住愤然出声。
这些话道出了与会者们的心声,于是纷纷点头附和,恨不得冲上台,用筷子捅死那饰演番禺王的肥胖优伶。
……
看客们义愤填膺,剧情还在接着往下演。
当秦墨率领非洲难民一样的义军,苦苦抵挡番禺王的平叛兽军,嬴政率领御驾大军从天而降,将番禺王杀得落花流水时,胡亥和华庭等小家伙,顿时便不再惧怕,直接蹦起来欢呼。
看客们积压的情绪,亦是终于得以宣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顶棚。
“父皇好厉害呀!!!”
“杀得好,陛下威武!”
“我大秦以正道伐无道,合该灭此昏君。”
“将之扒皮抽筋,还治彼人……”
嬴政听着宴上的欢呼声,只得强忍心中羞臊,微笑做矜持状。
故事接下来的展开,就是一路爽到底了。
嬴政率领百越军民,推翻一个个百越暴君,解救苦难的越民。
所到之处,越民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再然后,便是嬴政指导越民垦荒屯田,将蛮荒之地硬生生打造成世外桃源,让越民丰衣足食。
这段剧情,着重强调百越之地的丰饶,有渔盐之利,香料宝货遍地,以及一年三熟的牛逼之处。
与会商贾们心思活泛,看到最后便忍不住盘算,要不要让族中子弟,往越地多迁居一些,自家开辟良田,种植甘蔗培育香料,介时产销一条龙,赚的绝对会更多。
商贾们都这样想了……可以想见,这征南傩戏以后在大秦各郡县公演,将会蛊惑多少百姓,往越地迁居移民……
……
一场征南傩戏看完,已是月上中天。
嬴政领着一帮公子公主,在与会者们的恭送声中,坐上玉宇车离开学馆。
而学馆外,征南傩戏已是演到第三遍了,百姓们顶着月色,看的津津有味,许是演到了解气的处,不时爆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场宝货拍卖会办的甚是圆满,你明日便去武学馆担任右仆射吧。”
玉宇车中,嬴政透过车窗看着那些欢呼的百姓,随口向一旁给弟弟妹妹们讲述百越战事的扶苏道。
扶苏愣了愣,旋即面上露出压抑不住的欢喜,赶忙揖手大拜道“喏。”
他做了武学馆右仆射,秦墨自然便成了左仆射。
而秦以右为尊,相当于他是武学馆校长,秦墨则是副校长。
也就说,他在秦墨之上。
以往,他跟着秦墨出征做事,要么是做监军,要么是做副将,其实是被秦墨管着的,如今也算是媳妇熬成婆了!
当然,这其实不是重点,毕竟他本就是太子,秦墨则是臣……
重点是,嬴政让他担任武学馆右仆射,相当于是默许他在军中培植自己的羽翼,以后大秦的年轻战将,便皆是他的学生。
他的太子之位,将会无比稳固,无人可以撼动!
那些在塞外封国潇洒自在的弟弟们,也别整天想着回咸阳见嬴政了。
回来也没用,往后彻底没戏演啦!
……
……
与此同时,秦墨和朝臣们送走嬴政之后,则是找上了甘罗,问道“甘兄,你的职位没有调整变动吧?”
甘罗摇头道“没变,只是以后专职为陛下打理皇室产业了。”
这在意料之中,秦墨继续问道“那甘兄可在着手合办工坊一事了?”
他对抚恤残疾老卒一事,是非常上心的,如今已是过去几天,自然要过问一番。
甘罗愣了愣,旋即咧嘴讪讪道“还并未着手。”
秦墨疑惑“为何?是虞姬不答应让利吗?”
说着,皱眉看向身后的虞姬,难道这小妞做了公主后,已经沦为彻底的拜金女,将心地那份大义气节给丢了?
虞姬似乎读懂他了眼神中的意思,顿时不悦撅起红唇。
甘罗则立即连连摆手,解释道“非也,华虞公主深明大义,见到秦相手书后,得知是让利给残疾老卒,当场便答应了。”
“并且,华虞公主还向我提议,不止要聘请残疾未得军功的老卒为工,还有那些战死未得军功者的遗孀遗孤,若未改嫁改姓,更要优先聘用为工。”
“只是陛下颁布官职调整之后,我忙着与诸部尚书扯皮,商量将何种工坊划出去,将何种工坊留在少府。”
“因而,我将此事忘到脑后了……我明日便着手合办工坊之事!”
秦墨恍然点头,认真道“此事关乎国朝百年大计,甘兄务必上心啊。”
甘罗揖手“秦兄放心,吾晓得。”
秦墨不在多言,甘罗的人品和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信得过。
稍后,秦墨和虞姬、吕雉以及吕小妹,领着一帮公主府侍者,也离开了学馆,回华虞公主府。
今晚他是懒得回上林苑了,明早再回也不迟!
“好啦,莫生气啦,小心气的脸上长痘痘。”
秦墨见虞姬还在为方才自己误会她而生闷气,便笑着哄道。
虞姬那双勾人的桃花眸一翻,愤愤将头别到一旁不看他。
秦墨哭笑不得,扭头看向旁边的吕雉和吕小妹,示意她俩帮忙说两句。
但姐妹俩却是一个摊手,一个吐舌头,表示无能为力。
这会儿的功夫,一行人已是回到公主府,秦墨给虞姬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回了自己的卧房休息。
虞姬俏脸微红,却是当做没看见一般,冷哼一声也回了自己的卧房。
“二姐,要不要劝一劝虞姬姐姐?”
吕小妹见虞姬那气哼哼的模样,不禁忧心道。
吕雉没好气瞪她一眼“小孩子家家,怎么如此喜欢多管闲事!”
吕小妹大抵没想到会迎来训斥,顿时委屈巴巴的缩起脑袋。
她那里知道,吕雉其实是看到了秦墨临走时,留给虞姬的贱兮兮眼神,知道这俩狗男女,今晚必有苟且之事。
因而,悍妇之魂觉醒,有些吃醋了!
偏偏她又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撞到了吕雉枪口上!
“唔,其实去劝一劝也好,你是对的。”
吕雉突然画风一转,伸手揉了揉吕小妹脑袋,柔声嘱咐道“你先去找她,我把这身公主袍服换了,便也过去。”
“嗯嗯啊。”
吕小妹猛点脑瓜,巴巴的去追赶虞姬。
而吕雉目送她走远,却是身形一转,直接去向秦墨住处。
侍从们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由面面相觑,半晌有人咧嘴道“这位华南公主,不愧为军功赐封,这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端是运用精妙啊。”
“然也,咱家华虞公主,怕是今晚要独守空房啦。”
“嘻嘻嘻……”
……
与此同时,虞姬那大的过分公主宫室外,吕小妹风风火火而至,也不敲门直接便闯了进去。
但随即却是愣住,大眼睛瞪圆惊叹出声“哇!”
虞姬正在更衣,见她闯进来,也不甚见怪,只是满头黑线道“你不要搞怪好不好……”
咕嘟——
吕小妹吞咽一口唾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马平川,幽幽道“甚么时候能长大呢?”
虞姬“……”
虞姬拿这逗比丫头没办法,自顾自换好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色衣裙,又将一柄白色装具的宝剑拿在手中,对着巨大的铜镜照了照。
这身行头,还是秦墨当初帮她设计的,很有清冷侠女范儿,比刘奕菲还李若彤!
吕小妹看的艳羡不已,暗暗下定决心,等自己剑技小成后,也弄上一套相同的行头,简直太拉风了。
但同时,眼看虞姬大半夜穿这身行头,她却又不禁心生疑惑,遂奇怪问道“虞姬姐姐,你这是要学以前那些墨家剑客,出去劫富济贫吗?”
虞姬莞尔“劫甚么富?我就是富!想济贫甚么时候不能济啊!”
吕小妹更加奇怪“既然不去劫富济贫,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虞姬意味深长道“防贼。”
吕小妹一惊“有贼?甚么贼?”
虞姬“采花贼!”
吕小妹顿时恍然,快步去旁边剑架上,拿了一把虞姬珍藏的宝剑,板着俏脸道“我今夜也不睡啦,帮虞姬姐姐在后苑巡逻,哪个敢进府乱采花朵,便剁了爪子。”
虞姬“……”
你是真逗比还是假逗比啊?
想逗死我,继承我珍藏的宝剑吗?
“那好,你去外面帮我巡逻吧。”
虞姬哭笑不得撂下一句话,而后一撩裙摆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等待采花贼上门。
吕小妹拎着剑便往外走,但走了两步却又返回,讪讪道“我剑技未成,还是跟虞姬姐姐呆在一块吧。”
虞姬“……”
虞姬抿了抿唇,决定不搭理这逗比小妹。
吕小妹学着她的盘腿坐在榻上,试探问道“虞姬姐姐,你还在生君侯的气啊?”
她总归还没忘记,来此的目地。
而虞姬听她关心自己,心中倒是感动,睁开桃花眸笑道“我怎么可能与君子生气,不过是逗弄他罢了。”
吕小妹哑然,艳羡道“虞姬姐姐与君子真是感情甚笃呢。”
虞姬还就喜欢听这种类似吹捧的话,虚荣心顿时大大满足,显摆道“我这行头也是君子亲手设计哩,漂亮吗?”
吕小妹立即疯狂点头“嗯嗯啊,简直太漂亮了,怪不得我听人说,君侯以前赞虞姬姐姐,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想必便是应在此处吧!”
虞姬被夸的精神焕发,笑道“还真让你猜着了,确实是应在此处,想不想要一身?”
吕小妹毫不犹豫点头“想!”
虞姬起身,打开宫室角落的大箱笼,拿出一套崭新的洁白衣裙,回来递给吕小妹“送你啦。”
吕小妹顿时大喜过望,兴奋的去反杠宫室大门。
然后,三下五除二脱下自己身上的谒者衣物,穿上拉风的新衣。
她除了没有虞姬长得凶,身材各方面倒是更加修长挺拔,因而穿上之后,更显清纯大妞的光彩!
虞姬至此,大抵也忘记秦墨那茬儿了,在旁边帮她掌灯照镜子,商讨着该如何改动,才能更符合吕小妹的身材。
最后,又拿出了配套的银饰,帮她戴上打扮。
女人在衣物首饰上,永远都有聊不完的话题,直到后半夜事,两女都开始犯困了,虞姬才终于想起正事。
但眼看秦墨没有要来的意思,她也懒得在等了,便要留吕小妹一起睡下。
不过,吕小妹却是想回去跟二姐显摆一番,厚着脸皮借了虞姬那把白色装具的宝剑,兴冲冲就离开了。
虞姬见她离开,反倒是不困了,毕竟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嘛。
于是,也出了宫室,向秦墨的住处而去。
“啊,无耻霪贼!!!”
虞姬还没走出多远,前方猛然传来吕小妹惊恐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