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宝有些犹豫,这王胖子N多个心眼,虽然眼下村子的改造需要一大笔钱,而她也制定了瘦瘦菜的营销计划,可和这么个人合作,总感觉背后随时有可能被人捅刀子。
思来想去,银宝垂下眼帘瞧瞧他,“去也不是不行,但是有个要求,我在哪卖东西,你不许派人盯着我们!”
王胖子举起双手,满脸堆笑,“在下保证不来叨扰!”
王三响派人拉着两辆马车,将银宝三兄妹送到东山脚下,因山路盘旋,银宝也不想让他们知道通往水花村的具体道路,便让他们都回去,不许再跟着。
“回去告诉你们二当家,明日不用派人来接,我们有手有脚会走路!”
辅卫们都乖乖地应了,一声不吭地就拉着马车往回走。
铁骏和二哥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总觉得有些不对。这嚣张跋扈,一张大手差点把琅琊王的亲姑姑给逮了的人,今儿竟然跪在地上求银宝回去做生意?
“他既然敢说,我没什么不敢去的,眼下米庄的商户少,他赚不着钱,自然想找个人拉拉门面...只是这一次,咱们可得做好了准备!”
银宝神采奕奕道,背着篓子稳稳地沿着山路往回走,身后铁骏和二哥窃窃私语着什么,二哥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但还是跟着往前跑去。
远处的树杈摇摇摆摆,树底下站了个好事的婆娘。大红花袄大红鞋,两手扶着树干,将方才的话听地干干净净,见三人走远了,眸子一瞥,步子绰绰地就往村里跑去。
“说说吧,怎么回事?”
啪!
村长猛地一拍桌子,连连叹气,银宝在院中手捧任家的流水正细琢磨着,被这一敲打给吓个够呛。
“我可是听说了,你准备要和王胖子做生意?”
银宝眼睛一闪,周遭许多入堂会后修缮任家基建的村民,虽不见眼目,但手中的活都纷纷地慢下来,等着听她的回话。
司南则是直接扔掉了手中的铁锹,抹去额头上斑斑泥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
诸葛先生依旧抱着手,侧身站在银宝身旁,眼镜儿后的眼神中飞快地闪过丝丝涟漪,但很快溶在浩瀚的黑眸中,不见一丝波纹。
这事儿,还不到众所周知的时候。
司南一行人是米庄逃难而来,王胖子害他们倾家荡产,是他们恨地牙痒痒的仇人。
村民们本和他没什么瓜葛,但是他眼下大言不惭要在一年以内买下水花村,让整村的人全滚蛋,让众人对他的印象不亚于地痞流氓。
银宝伸出修长的手,扶着袖子,握起一杆粗毫,不紧不慢地带着笑,“铁叔莫不是清早梦未醒,怎么说出这样的糊涂话来?王三响如今是米庄的都督,要和人家做生意,我还不够本呢。”
“那就好!我告诉你,赚谁的钱,都不能赚他的钱!他狼子野心,你若是敢和他有半点纠缠,我饶不了你!”
银宝正要回口,门外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就是这个疯婆子,你们给我好好地教训她!”
银宝眸中闪过一道厉光,摁着粗毫的手狠狠地捻着,来者不善,今儿倒是挺多要吵架的,偏偏两位哥哥带着爹娘去找温大夫开药,来来回回要三天。
铁婶身着碎花袄子,踩着一双大红鞋,从门口一路小跑而来,牙尖嘴利地边跑边指着银宝骂,身后是两个小弟扶着一瘸一拐的刘顺子,带来了三十多人,直接把任家大院给团团围住。
“你们是不知道啊,这个蛇蝎心肠的臭提子,竟然想和那王胖子做生意!”铁婶微微佝偻着腰,两只手不停地拍着大腿,尖厉刻薄的眼神朝着银宝投来。
“她有多不要脸,你们这些入堂会的人,都被她的外表给蒙了!要不是我今儿去了邻街的庄子找亲戚,根本就不可能撞见她说那些话!”
“说什么,人家米庄好,比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强!还有好多你们都不知道的呢!”
原本已经登记在册、同意加入堂会的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几个小伙子停下手中的活,喊道,“婶子,你别说话说一半呀!副堂主她到底怎么了?”
银宝微微地吐了一口气,斜坐在凳子上,眼睛大大地瞪着她,她知道这个泼妇的厉害,只要银宝解释一句,她很快就会在胡诌出其他的。
可以确定的是,她确实听到了他们三人的对话,所以才有了添油加醋的素材。她倒要等着,待她将所有的把柄都说出来,再和她一条条地论。
“她次次去米庄,其实都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是为了找男人!”
银宝眉尖一挑,抬眸似笑非笑望了一眼慌里慌张的铁婶,带着半分凛冽的眼神吓地她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刘顺子身后,才敢耀武扬威。
再看那刘顺子,则是一脸牛气哄哄,今天势必要把银宝弄死的架势。
这手双簧,唱地挺妙。
只是这个理由,也编地未免太有些扯淡。
村民们议论纷纷,最受打击的则是刚刚加入堂会的这些人,他们大多都十分信任任家,眼下却连连爆出这样的丑事。
“你空口无凭,倒是来个证据啊!”人群中有人故意喊道,铁婶一听,立刻像是进入了下一个程序一般,急忙笑呵呵地从人群中带出十几个男人。
银宝:“......”
更离谱的,这些男人一个挨着一个,将银宝是如何引诱他们,如何和他们偷偷嘿咻,甚至非常具体的步骤都说了出来。
院子里的女人们脸都红了,男人们互相笑着打趣,银宝一下子成了不干不净的女人,村民玩弄搞笑的对象。
“他妈的,本来就穷,这破堂会,老子不干了!”
“我也不干了!”
“谁爱干谁干!”
院子里都是七嘴八舌的叫骂声,约莫骂了整整半炷香,突然安静下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
一双双复杂的眼光投向石桌,此刻被众人骂地狗血喷头的银宝,正惬意地倚在桌子上,斜着胯,倒了一碗水,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
放下碗,抬眸一瞧,都不说话了,银宝从账簿下拉出堂会的名册,啪一声摔在桌上,语气像平常一样温婉自然而透着点点温柔,“想退堂会的,来画个手印。”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洋洋得意的刘顺子和铁婶二人有些不知所措,眼神狐疑地盯着如此镇定的银宝。
他们本想着,怎么也会被气哭,或者是起身大骂打人之类吧?
她是聋了,还是瞎了?是没听见方才那些羞晦的骂语,还是没看到众人指责诟病的架势?
泼妇般胡闹,刘顺子见多了,习以为常。可冷冷静静淡若冰霜,视若无睹仿佛仙人的,却让他由内而外地胆颤起来。
“都聋了?不是嚷嚷着要退会,摁个手印便是,前几日在任家吃的粮食,我不让你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