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将药物一口含住,俯身轻轻把住金莲的下颌,一旁的伙计见夫妻这凄厉的模样,不忍直视,纷纷侧目垂泪。
银宝坐在塌上,三指仔细地把脉,金莲的心跳很微弱,但是只要这个时候能醒过来,事情就不算太糟。
咳咳咳!
咳咳咳!
司南被呛到,连连作呕,银宝知道这配方药物极苦,但却非常有用,上前正要拍司南让他忍住继续喂,金莲紧闭的眸子突然动了动。
银宝急忙摇晃着金莲的肩膀,大声地唤着,“金莲?金莲?能听到吗,能听到你就再动动眼睛!”
身体没有半丝力气的金莲,果真动了动眼睛,银宝三指抚摸的脉搏上,突然有了微弱的跳动。
银宝唇边勾勒起一丝后怕的笑,转哞看着地上惊愕的司南,长舒一口气。
整整三个时辰,六碗汤药,金莲的体温终于缓慢地降下来,身体也能规律地出汗了。
伙计们围在门外,虽然心里都替金莲高兴,但却十分痛恨李江等人。“若不是那个杀千刀的李江,金莲嫂子也不会鬼门关里走一回!”
“就是!他若是再敢出现在咱们面前,非给他抽筋剥骨!”
司南听见外面伙计说的话,起身将房门关紧了些,回来抱着金莲,紧紧裹着被子。
金莲靠在司南宽阔的肩膀上,倍感温暖,却觉察出司南满脸通红的气愤模样。
白嫩的小手划破了几道血口子,金莲攥着司南的手,声音柔弱地安慰道,“相公,今天有没有睡前故事听呀?”
司南气不打一出来,反过手来抱住金莲,“没有故事,今天小狐狸不高兴。”
金莲捂着嘴偷笑,刚一使劲,下腹猛地疼了一下,仿佛是钻破了她的心脏,她的脸瞬间抽搐起来。
司南面色紧张,急忙低头瞧,“怎么了?肚子又疼了?”
金莲扯出一点力气,拉着司南的手晃呀晃,“堂主都说了,今儿我们都先不回村,大哥和二哥回去照看家里一眼,明天就回来。就算是一晚上,小兔子也想听故事呀!好不好嘛!求求你了!”
实在是按捺不住金莲的撒娇,司南抱着她,确定四下周围都裹好被子,而后清了请嗓子。
“好,给我最爱的媳妇儿讲故事咯!”
“从前,森林里有一只笨笨的小狐狸,他喜欢了一只很可爱的小兔子,小兔子很喜欢吃胡萝卜,可小狐狸却只会种大茄子。”
“有一天,小兔子经过小狐狸的菜园子,看到他在浇水,好奇地问道,‘小狐狸,你为什么不种胡萝卜呀?’”
“小狐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我在等你教我种呢!’”
“小兔子摸摸毛茸茸的两只大耳朵,眨着漂亮的红眼睛,勉强答应下来,‘那我教你种胡萝卜的话,你给我什么好处呀?’”
“小狐狸很仔细地想了想,‘那我可以申请给你做一辈子的胡萝卜棒棒糖吗?’”
“小兔子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菜篮子掉落在地上,三根漂亮的胡萝卜咕噜噜地滚出来,‘可是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种的胡萝卜给我做棒棒糖呢?’
小狐狸笑嘻嘻道,‘因为我喜欢你呀。’”
呼~呼~呼.....
司南一低头,金莲已经沉沉地睡着了。司南见她一动不动的模样,有些怕,急忙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她的呼吸,她的脉搏,直到反复确认都没有问题,才松了一口气。
轻轻地叹了一声,“唉,我家媳妇儿怎么总是喜欢听这样的睡前故事啊....”
xi......
门口蹲坑的三人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哥刚要发作,被老二捂着嘴巴,拉着银宝一路蹑手蹑脚跑下楼。
冷风习习,三只单身狗举头望明月,低头心拔凉。
大哥捂着肩膀上的鸡皮疙瘩,喃喃道,“现在的睡前故事都这么有趣了吗,小兔子和小狐狸?他们俩不会真的是妖精吧?”
二哥扑哧一声笑出来,“哥你可真行,不过有一说一,人家司南这故事,确实比你讲得好!”
大哥摸着脑袋,一脸不服,“谁说的?囡囡,你评评理,哥小时候给你讲的故事不有趣吗?”
银宝无奈地扶着太阳穴,印象中,原身小时候,在大哥的睡前故事里,至少把战国时代、三国故事听了八百遍。
两兄弟本想着今天回一趟村子,天色却已经晚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让银宝不得不提防。说什么也不让他们离开大部队独自走。
任家大院中还留着不少的人看家护院,铁骏和诸葛先生都在,粮食什么的暂时也不缺,应该不成问题。
三人躺在房顶上,抬头看着清冷的月光,月光里好像还站着一个女人。
大哥笑嘻嘻地,“老二,囡囡你们看,那月亮里面站的是不是嫦娥?”
老二一口回绝,“肯定不是!”
银宝和大哥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问道,“为啥?”
“因为她怀里没有抱兔子呀!”
哈哈哈哈,银宝和大哥顿时笑起来,“二哥,谁给你说,抱兔子的就一定是嫦娥呀?”
二哥不服气,“那你说,哪个女人闲的没事干,会整天抱着一只兔子在天上飞来飞去呢?”
银宝大大的眼睛中,温柔地看着月亮,柔和的月光洒下来,映衬出眸子中格外动人的光。
突然,她看到月亮好像动了,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个身着金黄色长裙,富美贵气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和她之前梦里的人一模一样,只不过看的更加清楚。
她红润的唇瓣微微开合,悠扬的声音像是来自天外。
“冰河为信,凉城为号...”
重复了三遍以后,女子将手搭在银宝的脑门上,一阵金光闪耀,银宝的眼睛被刺地无法看见任何东西。朦胧中,一股记忆澎湃袭来,只见漫山遍野的芙蓉翡翠,身后是一座大皇宫,和数以百万计的战火枭雄。
“囡囡?想什么呢!”
大哥一声唤,银宝突然从幻境中想过来,一睁眼,再一看月亮,漫天却都找不到,躲进了云彩中。
银宝揉了揉眼睛,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她的视力一向很好,即使是视力表的最后一行,站在十米开外,也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那方才所见到的,到底是梦境,还是不能解释的事实呢?
又或者是,自己之前使劲地工作,业余时间还喜欢读点,甚至自己写几个坑,所以穿越以后,人也魔怔了?
银宝狠狠地摁了两下太阳穴,在房顶上的凉台和两个哥哥看着月色,身上盖着一床大哥特地借来的温暖的棉被,缓缓进入梦乡。
......
翌日清晨,米庄的公鸡纷纷赶个早班,一大清早就喔喔喔地叫起来,鸟儿们站在枝头上,朝着在房顶上露宿一夜的任家三兄妹叽叽喳喳。
大哥一睁眼,老二已经下楼去准备今天的伙食了,他也要准备今天的食材,店里损坏的东西已经都换了新了,只需要再买一些茶壶茶盏之类,顺便再去找温大夫,给金莲把药买了。
看银宝还香喷喷地睡在一旁,老大也不方便把银宝抱下去,就在耳畔敲打着毛毯边上的瓦砾,轻声唤道,“囡囡,起床了!天亮啦!再不起来待会要被太阳烤成小黑猫了哦!”
银宝动了动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这口气里净是天地的精华,伸了一个懒腰,慢吞吞地睁开眼睛。
“诶?哥,这是哪里呀?”
“房顶呀,昨天让你下去睡,你偏不,要和我和老二一起看月亮睡觉,今天是不是腰疼了?待会我给你拿红花油,得空了让翠梅给你揉揉!”
银宝眼神迷离,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不可能吧,房顶有这么黑吗?”
大哥见银宝今天很奇怪,目光无神,伸手朝银宝的眼睛前晃了两下,银宝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哥紧张地眼睛瞪大,又晃了两下,“囡囡,你瞧见哥的手了吗?”
银宝有些吓住了,摇摇头,“我只是能感觉到有东西在我鼻尖前面动,但是什么也看不见啊。”
糟了,不会是昨天和月亮里面那个漂亮女人对视以后,银宝就瞎掉了?
吓坏的不只她一人,大哥把采购的事情教给手下经常跟随的伙计,叫上老二就拉着银宝直奔温大夫的医馆。
温大夫狐疑地瞧了瞧两兄弟,还有面前眼神呆滞的银宝,叹了口气,“你们这院子,做生意之前有没有看过风水啊?”
三人脸上面露囧色,的确,昨儿早晨毒死人,昨儿下午流产,今天又瞎了一个。
温大夫皱着眉头,将银宝的手腕放在面前的小枕上,一边捋胡子,一边把脉。
眼神时而困惑,时而舒展,时而惊愕,时而低迷。
看得两兄弟心里就像坐过山车一般。
“大夫,是爷爷是奶奶您倒是给个话,我们光看您这表情都能吓死了!”
温大夫瞥了一眼,从一旁的簿子上扯下一页,开出个方子来,正递给老二,银宝扯住二哥的衣衫,“二哥,开了什么药?”
一共就只有六味,二哥不识字,让大哥念给银宝。银宝将方子要来,还给温大夫,眸子冷冷地。
“你开的这些,净是护眼的药物,可我现在已经看不见了,就是再护着也没有办法呀。”
温大夫傲慢地捋着胡子,“若论医术的天赋,老夫可能略略逊色任老板,不过论江湖医道的民间偏方,老夫可有信心决胜你千里!”
“你们两兄弟,仔细瞧瞧任老板的瞳仁!再看看我这药,到底有没有用!”
兄弟二人一阵疑惑,弯下腰仔细地朝银宝的眼睛看着,顿时吓了一跳。
银宝听见他们惊愕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秀眉紧皱道,“怎么了,哥?”
大哥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银宝的瞳仁,之前仿佛黑玛瑙一般的颜色,现在变成了奇怪的紫色,左眼是紫色的,右眼是红色的,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这会不会是什么怪病?两兄弟紧张地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