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个哑巴?”
银宝秀眉紧蹙,手指一上一下地轻击着桌子。
“大哥莫不是看错了?或许他们是在说什么暗语之类?”
大哥摸摸后脑勺,仔细地回忆着,“可是他确实在手心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写,而且啥也没说啊!”
蹬蹬蹬,楼下传来脚步声,二哥跑上来,直接拿起茶壶猛灌,咕咚咕咚地。
银宝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探出手去,扯到二哥的衣服,“二哥,慢点喝,别呛着!”
“你可打听到那人的事儿了?”
二哥放下手里的茶壶,擦擦唇边,坐在桌上,神采奕奕,“我啊,都快把苏墨卿的祖宗给打听出来了!这小子,是真有点传奇人物那意思啊!”
大哥白了他一眼,“行了别吹了,囡囡等着拿主意呢,你赶紧地!”
“苏墨卿,玉欢阁的二当家,苏家的二公子,苏玉欢的养子。早年随苏玉欢在京都经营玉欢阁,后来洛阳战乱,玉欢阁迁徙到米庄来,苏墨卿处理好所有的身后事,就在昨天,刚到此地!”
银宝蹙眉,“那个杀手,又是怎么回事?”
“嘿嘿,”二哥不厚道地笑笑,“自古高衙内,都有风流面。这苏墨卿在京都,那是螃蟹的时代,听说和不少姑娘都有过传言,但始终未曾娶妻。”
“渣男!”
银宝和大哥双双拍桌,怒目骂道。
“昨日那杀手,听说是其中一个姑娘的哥哥,因苏墨卿和他妹妹有染,却不娶,而是南下米庄,所以记恨在心,一路追过来。”
二哥说着,又喝了一口水。
银宝眉头紧蹙,紧咬牙关,摸着手里的茶杯,紫色的眸子中流露出疑惑和冷厉。
二哥朝大哥和银宝瞧着,“怎么样,听出什么蹊跷没?”
大哥摸了摸后脑勺,“没听出什么不对啊?不就一个渣男吗?”
“要么说你笨呢,囡囡呢?你听出什么了?”
大哥扑上去就捶了一通老二,老二连连求饶。
“为什么是老二呢?”银宝问道,二哥喜笑颜开,“囡囡这脑子,绝对是前无来者,后无古人!”
“你们就没发现,苏家没有男老板,只有一个苏玉欢,自称是掌门人,也没有大公子,却有个老二苏墨卿。”
“这就跟上战场杀敌,明明只有一军,却挂着第二军的帅旗,那不是忽悠人,就是心里有鬼嘛!”
银宝琢磨道,“之前有人传言,说李江是苏玉欢和李仁的私生子,如果是这样,倒是也不难解释这个位次。不过还有问题。”
“这姑娘的哥哥既然想要杀他,为何会选在人这么多的时候,众目睽睽地杀呢?”
“我记得昨日人很多,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听到了不少玉欢阁的伙计在喊避让,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出手可是一死,他难道没想过?”
大哥摸摸后脑勺,“或许他太恨这个高衙内,所以不择手段了?”
银宝眸中无神,紫色的瞳仁中微微散着冷气,“哥,你确定那天只有我一个人被推倒了?”
“对啊,当时在人群中,我们都不知道为何,人都惊了一般,把我们往远处推,我眼睁睁看你摔了,但却也没有办法。”
不知为何,这个杀手的到来,给了银宝一丝压迫感。总觉得他是来刺杀银宝的。
可是转念一想,水香居和任家大院,便是银宝的全部,又没钱,也没得罪人,谁这么闲地慌?
不对...谁说没得罪人了?莫非是李江派的人?
“囡囡,我看现在的形势,米庄也越来越不安全,咱们要抓紧把堂会的人练一练,至少以后打起架来,不能让人欺负了。”
二哥点点头,“咱们在米庄做生意,是能赚钱,可是粮食、菜品还是要在这里买,成本太高,村里一贫如洗,若是只有咱们一家富,恐怕会招惹事端。”
银宝扶着桌子起身,眉间微微舒展了些,“咱们今晚早些打烊,回村三日,把堂会的事儿整顿整顿。”
......
“把东西都拿好!后院的门上锁!”
“锁了当家的!仓库还有几个硬玉米拿不拿?”
“带上!回去喂马!前后院子看一看,能带走的粮食都带走,别留给老鼠!”
“知道了当家的!”
银宝眼睛上覆着一层纱,扶着二哥的胳膊从屋子里缓缓出来,走一步都很不习惯。
远处司南赶来十多匹马,大哥扶着银宝上了马车,大家将东西都打包回去。
几个常来吃饭的客官瞧见,纷纷上前来问,“你们这店不开了?”
大哥忙解释道,“我们回村休整一下,三天后开店!”
“哼!”远处一个身着白袍青龙绣的高瘦身影,戏谑地嘲笑了一番,走近了一看,一丝不苟的发髻,狡猾的眼神,是李江。
“一群泼妇地痞二傻子开的店,早就应该倒闭了!还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大哥冲上去就要打他,可李江身旁跟着四五个身强体壮的伙计,二哥忙拦住,小声道,“哥,咱都快回村了,别和狗一般见识!”
银宝侧耳听着,想要掀开帘子下车,手到帘边上,却停住了。
李江是个阴招很多的人,他那传说中的娘又巧巧在水香居对面做生意,万一他知道银宝现在眼盲,再和他那娘出点诡计,把大哥他们算计了,可就不妙。
想了想,银宝还是咬着牙忍了,这种嚣张跋扈的人,总有机会修理他。
不过,李江的目光很快就不在他们身上,而是和玉欢阁屋里出来的一个翩翩公子搭上肩膀。
大哥侧身去看,只见苏墨卿手里提着一盒饭菜,身着黑袍,面色很不好看。
银宝掀起帘子一角,悄声问,“大哥,是谁?”
“李江正和那苏家老二说话呢!哦,是李江在说,那苏家老二怎么跟家里死了人一样,穿一身黑,还提着个篮子。”
银宝牢牢地抓着马车架子,“趁着那李江不叫唤了,哥,咱们速速地走吧!”
“好嘞!囡囡坐好!”
放下帘子的瞬间,一阵风刮来,银宝眸子上盖着的白纱一松,被风带走,落在轿后几米开外的地上。
她抬手摸着自己的眼睛,发现纱布不见了,在轿里的地板上,座位上摸了一通,都没找见。
银宝不觉地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