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萧炎手中捧着一本册子,收紧腰间的令牌,横眉心处深深皱着,红润的唇瓣微张,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说了下去....
“前几日,我们在水花村周围向北向南两百公里处,分别发现了大批的军队,正在朝我们这个方向集结。”瑾萧炎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神色有些凝重。
“这个包围圈对我们的位置非常不利,他们的队伍一支超过十万人,一支超过五万人,行军的速度北边更快,再有不到三天的时间,就会到达米庄清河一带。”
“而米庄现在正是赵王和王三响对峙的关键时期,北边这一支队伍出自赵王的亲弟弟,在八王纷争的时候带着百万大军直接挥师北上,现在突然之间日行千里,一路从赵王的大后方绕过来,我们分析应该是想要趁赵王不在的时候逼上洛阳。”
“而南边这只队伍则不同,他们衣着都和我们很不一样,行军过程中,队伍十分静默,仿佛是一支由刺客组成的刀队,整个队伍看不到一处是有长矛和盾的,我们目前不知道这一支队伍的来向,他们的军旗也很奇怪,是一轮弯弯的月亮。”
银宝紧闭双唇,缓缓放下手边已经凉透的雪莲茶,“接着说。”
瑾萧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两支队伍只要会和,我们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被包围是肯定的。据悉,赵王带在身边的三万的精兵强将已经拼地差不多了,王三响也是两败俱伤,唯独靠着城墙上那门大炮天天吓唬人。”
“若是此时打起来,赵王和王三响势必会输光所有家当,被俘被杀都是有可能的,而米庄将成为两大军队着重争夺的重点,民众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在做的各司部执事和副官,纷纷面露难色。
铁骏提出,“咱们水花村地势隐蔽,他们尽管包围过来,但是未必会发现我们,如果我们两袖空空,不当自己事情地两手挂起,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自后南郡三足鼎立的局面就会被打破,赵王和王胖子一旦都落网了,咱们就变成独一根,现在家境如此殷实,被他们这群轻则五万,重则几十万的大军碾压过来,这些年的辛苦今儿都白费了。”瑾萧炎接着话茬说道。
一向什么都要和瑾萧炎对着干的铁骏,这一次非常赞成地点点头,“堂主,当家的,这次咱们可不能再猫在深山老林里了,从前赵王大王胖子,咱们是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可是现在这两伙人要是被一锅端了,那可就麻烦了!”
银宝点点头,扬手示意让铁骏别着急,侧脸看着一旁的诸葛先生,“军师有什么高见?”
诸葛先生倒是露出了非常欢快的笑容,银宝瞧见他这个嘚瑟的样子,就知道这个死局有解了。
只见诸葛先生缓缓抓着自己的大花白胡子,连连点头,“这事儿,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善用的计俩。现在敌众我寡,就算是想到了赵王和王三响有可能被这两对人马合起来包个饺子,咱们势单力薄,这浑水可不能躺。”
铁骏着急道,“那先生你倒是说过办法出来呀!你念念叨叨的,这些道理谁不明白?关键是咱们现在要怎么做,既能救下这两拨人,还不至于伤及自身呢?”
诸葛先生意味深长地笑道,“不伤及自身是不可能的,方才你们兵司的人也详细地汇报了这件事,我可以很肯定地说,北方来的这十万人,多半是冲着赵王来。”
“为何?很简单。他们有正统皇室的令牌和军旗,也在北都称王称帝,荣华富贵是享受不尽的,为何还要大张旗鼓来南方打仗?只因为他们缺少一样东西。”
诸葛先生的眼中顿时发起亮光来,“那就是玉玺!当年八王争斗初见势头,赵王便将玉玺据为己有,玉玺是君王的象征,是用绝顶的翡翠做的,全天下唯一份,向往权力的人,都嗜好这些,所以不惜这么大的代价,抓住机会南下洛阳。”
瑾萧炎点点头,觉得先生说的十分有道理,凤眸一深,仔细地记在心里,“那先生以为,南方的队伍是针对何人的?”
诸葛先生又是一笑,手中的羽扇飘飘欲然,“老夫敢问,瑾副官最怕这些人中的谁?”
若是常人,定然是最怕十万人的那一支队伍,毕竟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就算瑾萧炎再怎么把整个堂会的人都练成了精兵强将,依旧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在短时间内以一敌百。
瑾萧炎却淡淡地说道,“怕五万人的那一支队伍。”
诸葛先生笑的更加开心,整个屋内就他一人笑着,银宝的脸都快苦了。诸葛先生十分赞同地点点头,“那瑾副官说说,南方的队伍,你为何惧怕?”
瑾萧炎盯着他的眼睛,笃定地说道,“因为不了解。北方棋王的队伍,我一看队伍规模和辎重的重量,就知道他们要采取什么样的打法,要如何铺开工事,每一天会消耗多少粮草,以及最佳的粮草补给路线。”
“但是对于南方这支队伍,....我实在是很惭愧。”瑾萧炎低下头,眸子中闪烁着疑惑和忧愁,“我实在看不清楚他们的打法也不知道一支只佩戴着三厘短忍的队伍,如何在疆场上大杀四方?”
诸葛先生笑容凝固下来,用扇子指着瑾萧炎的方向,“这话说道点子上了,大家想想,什么样的事情,需要用到又薄又小的冷刀呢?”
众人顿时议论起来,礼司、户司和通司的姑娘们坐在后面,也很激烈地讨论着。
男人们给出的答案,都是用来杀敌,用来布置陷阱。
而金莲思考许久,用手比划了两下长度,小声和一旁的翠梅嘀咕道,“会不会是开锁的?”
身侧的男人们都笑起来。却被眼明耳清的诸葛先生听到,急忙说道,“金莲妹子说到点子上了!”
众人都惊讶地掉了下巴,停顿了几秒,纷纷又开始讨论,但是谁也想不明白,带着五万人撬锁?
这是要偷遍洛阳城吗?
“这种短刃,不是一般的军队所有,而是盗墓的专属。你们不要看他的刀身菲薄,可以抵挡烈火焚烧的高温,也可以抵御冰冻三尺的严寒。”
“在盗墓的一些环境下,往往这种刀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抵挡暗器,摧毁机关....用处是咱们想都想不到的。”
司南皱着眉头,“五万人,可是也没有这么大的墓给他们盗取啊?”
诸葛先生瞧了银宝一眼,银宝皱着眉头想了想,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但还是点头了,“没事,说吧。”
诸葛先生道,“之前堂主曾委托我寻找一批宝藏所藏匿的墓穴,位置就在我们村子下面。这个不是稀奇事情,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老一辈的人讲述过。”
姑娘们纷纷议论起来,小伙子们喊道,“对啊,我们都是当玩笑听的,当真是有的吗?”
诸葛先生很肯定地点点头,“我们原本只是在任家大院这里的地下进行勘测,按照堂主自制的勘测司南,在这附近探查到了不一般的磁场”
“至于磁场,堂主给我们解释过,是一种可以影响粒子移动的存在力,也就是说明,在我们现在院子修建的地下,至少二十米深度,有一处空旷的区域,其中隐藏着可以影响磁场的物质,并且已经存在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因为我们检测到的磁场非常稳定。”
铁骏皱着眉,挠了两下脑袋,磁场什么的他听不懂,但是他不明白一个问题,“那先生是怎么确定,墓穴的范围是咱们整个一个村子呢?”
“是啊,”后面有小伙子们也附和道,“咱们村子少说也得有三千多户,现在迁入不少,得有四千户了,这地皮可是相当大的一块,几万亩,要是挖这么大一个墓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啊!”
诸葛先生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许多,“这事儿我也没办法解释,但是按照堂主所说的磁场对称原理,我们任家大院是一个地极,我们一直到村子的另一头才检测到了对极,说明的确有这么大。普通的磁场不可能穿过水流和其中这么多复杂的土质,并且不引起人任何异样的。”
瑾萧炎道,“所以,他们是冲着地下墓穴来的?”
屋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瑾萧炎知道这个问题是无解的,原因很简单,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墓穴的入口在哪里。唯一有点线索的,就是刘顺子手里那块传家宝。
偏偏前些日子,瑾萧炎因为王柳的事儿和刘顺子弄地不可开交,差点把刘顺子人给打没了,眼下如何舔着脸去问人家要这传家宝呢?
例会第一次开到了瓶颈,往常发言十分积极的大家伙们,谁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银宝清了两下嗓子,摸索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大家别被死胡同绕进去了。刘顺子手中的那个传家宝未必有用,若真有用,他能等到穷到这种地步了,还在傻呵呵住土坯房子?早就找到入口进去了。”
众人点点头,觉得甚是有道理。
“不过诸葛先生的分析很是在理,不管这两只队伍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迟早会威胁到我们头上,所以必须要从现在就开始修建防御工事,并且叮嘱兵工厂加紧火炮的进度。”
“是!”瑾萧炎和铁骏齐声应道。
银宝冷静而沉着,“其三,农耕和畜牧的推进,不能因为战事而延缓,苏苏这周就随着大当家的去镇上,大批购买猪羊牛,并且已成本价1.3折卖给本村村民,让大家开始大力发展畜牧。”
苏墨卿道,“知道了堂主!”
“其四,所有的店铺,包括丝绸行、糕点行、粉饰行,明日全部随金莲到镇上采货,必须保证一年的供销,财务可以直接批条子,但是账后核对如果有误,这活儿就别干了。”
“是!”姑娘们齐声应道。
“其五,待会散会以后,粮司立刻开始清点库存,一定要保证储存量达到一年的可食用量,并且细化每一日的餐饮,铺张浪费的给我拉去关禁闭!”
二当家点头,“知道了。待会就去。”
银宝深吸一口气,“还有,刘顺子手中的宝贝,谁也不许惦记,墓穴一事,有待确认,大家不要谣传祸乱军心。兵司的和诸葛先生留一下,其余人下去准备吧!”
“是堂主!”众人齐声一喝,而后摆好桌椅板凳,带走自己的水杯,从外面将门牢牢关上。门口两个亲兵站岗把守。
银宝眼睛看不清楚地图,但是瑾萧炎汇报的意思她大概是明白的。
诸葛先生道,“我的想法是,三足鼎立的局面还是要形成的,而赵王此人虽然有些鲁莽,但是为人尚且慈善,不会对百姓如何,棋王不同,王三响更不同。咱们得帮一个,不能让这群南北而来的大部队双杀。”
铁骏点点头,“我也赞成,不过这消息只能透给其中一个人,另一个人就等于是做了鱼饵....咱们救谁不救谁呢?”
诸葛先生看了看银宝,“堂主什么想法?”
银宝摸着手里的折扇,木手柄上精致的花纹印在掌心。“我的想法是,谁都不能帮。”
“帮了赵王,固然是咱们挣了面子,毕竟他是正统的皇亲国戚,血脉纯正,回到洛阳一雪前耻,咱们或许也能跟着蹭点好处。但是自古多变最是君王家,只怕咱们只是简简单单地报个信儿,他们未必会满足,若是强扭威胁我们出兵增援,到时候可是自乱阵脚。”
“再说王三响人虽然不招喜欢,但是我们在米庄的生意,讲真从一开始是靠着人家的,才赚到了堂会的第一桶金,我不是心软,只是觉得心里生愧。”
铁骏瞪大了眼睛,“难道咱们帮王三响?”
瑾萧炎摇摇头,“那更不行了,王三响再上蹦下跳,浑身的家当就是一门炮,之前是靠着从苏家买兵器,现在兵工厂被我们截胡,帮他不仅不划算,还可能会得罪赵王在洛阳的旧部,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他倒是走的干净,咱们可就腹背受敌了。”
银宝点点头,“瑾副官说的正是我想说的。所以,有一个万全之策,既不让我们抛头露面,还能让这两只队伍避开赵王和王三响,不伤到三国鼎立的任何一足。”
在座的三人面面相觑,睁大了好奇的眼睛,“啥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