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父亲郑宝泉日前买来画上蔡斌的纸扎与雕出的木偶,便用了家里翻箱底里找出来的诅咒秘术,希望将蔡斌这害死自家宝贝女儿的负心汉咒死。
蔡家依附李家,在乐南算得上高门大第,绝非他小小的一个员外能够招惹,纵然是他能手刃那废物公子,终末他们家恐怕亦难逃倾覆之危。
最好的法子便是此般寻常人不见的阴毒门路。
他本是抱着一试的心态,谁知做罢后竟然真要了那纨绔性命,报了害女之仇。
只是他却不知晓,此法门真正用处乃是招来死者魂魄,并将其化为厉鬼,以此来杀人报复。
把蔡斌骇死后,郑玉魂魄本能归去自家闺房,因此有郑府闹鬼,尔后请来牛道人降除鬼怪之事。
那牛道人本便心思不纯,并未令驾驭的青面獠牙鬼直接打散实力弱小的郑玉鬼,只是将其惊走,并在郑玉生前闺房中洒上一些土法狗血,防止郑玉鬼再次返回,
牛道人之所以放走此鬼,是要细水长流,借着郑玉鬼,多除其几次,以邀名声、以赚财货,
好的买卖人不会把一本万利的生意当作一锤子买卖。
如此郑玉鬼没了去处,便在城中游荡,
并被卫景木偶铺中的可依附的木偶躯体吸引,飘浮而来。
附身于木偶之中的郑玉鬼一双猩红眸子射向卫景,有一股进食之欲,
这等练气士于他们而言可是大补之物,
她无任何神智,行事仅凭借本能。
郑玉鬼飘荡出庭院,彩绘俏脸上神色呆滞地望着卫景,动也不动,
但浑身鬼气氤氲,雾霭弥漫,如身入鬼蜮,
这是猎物在捕猎前衡量敌我双方实力。
卫景见她毫无动静,便先下手为强,手指一勾,
二爷拔身而去,刀法如风,骤然鼓鸣,刀气锐利地劈砍向郑玉。
那郑玉鬼只不过是一微弱旁门秘法凝成,并且时日尚短,吸食人精气有限,境界低微,
二爷真气一刀,如何防的住?
单臂甩下,长刀自天而降,轻轻松松一刀砍下女鬼占据的木偶脑袋,
并以真气催散如蜡摇曳的残留魂魄,
没有任何悬念。
已经吸食几人,并且为牛道长赚上一笔钱财且增长一截名声的女鬼就此消亡。
卫景俯下身子,捡起那具木偶,将头颅尝试着置于衣着光艳的木偶脖颈上,“多好的木偶小娘,可惜坏了。”
“看来手艺人传下来的规矩其中确有道理,雕刻木偶不可时过午夜,今日果然遇到这鬼物脏东西。”
卫景站起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回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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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凤聚龙盘的李家今日愁云密布。
把整个乐南翻个遍,终于对当街杀死李雪松之人的踪迹有些头绪。
管家微躬身子,朝着坐在书房中的家主老爷禀告。
“家主,前日夜半三更有更夫亲眼目睹击杀余黑掌之人,说是一位身量魁梧的绿袍大汉,还有一位白衣人望风。
我猜测白衣人即是那卫景,而绿袍大汉便是杀雪松之人!”
“若想寻出逃离之人的身份,最好是把城西木偶匠卫景抓来问个清楚”
李坚秉经丧子之痛,面目阴翳,身形却稳稳坐在凳上,“雪松最后即是从他铺中出来,才遭遇祸患,无论是否与他无关,不可让他逍遥在外。
但眼下这节骨眼,那汉随时来我李家,我们李家人不可轻举妄动。
让黎右带着他的人去,城中帮会,商铺不上缴保钱,总要抓来威胁或沉入河中。”
“还有家中子弟,这两日也都尽量少出门,等玉清门的弟子到此,我们底气更足,再好好盘算。”
“蔡家如何了?”
管家稍稍沉吟,道:“山里面其他几处驯兽园都有我们的人,未出任何问题。
但蔡州死了,蔡青远在京城,他们那些眼窝子浅的亲戚争着分家产。”
“无妨,任由他们闹,蔡家之财并不在蔡府,只要他们不知驯兽园中事便好。
蔡青归来自会收拾残局。”
李坚秉又吩咐两件事后,摆手道:“去罢。”
管家诺诺应答,退出屋子。
从始至终,二人都不曾提起李家那位麒麟子李长云,更没有寻求他相助之意。
外人都道李家麒麟子李长云被仙门长老看中,飞上枝头变凤凰,因此李家也沾了光,得以一飞冲天,
可旁人却不知,李长云乃李家旁支之人,自小在富裕的李家过得非但不富裕,还常受同龄人欺辱,
入仙门学得一身术法后,没有转回头来报仇便已是心胸宽广了,更遑论回来帮李家?
纵有此龌龊,并不耽误李坚秉用上李长云的名号,协助家族不断拔升,并勾搭上距青安郡最近的玉清门。
大恒仙门以太玄山为首,李长云所在的上水宗能排前三甲之列,而玉清门属于垫底末流仙门,势力低微,
听闻名头不弱的李长云出身李家,因此攀交,欲通过李家关系勾搭上李长云,以便提携渐趋没落的玉清门。
从中也可窥见出李坚秉颇有手腕,单凭借着一个虚头巴脑的名号,便将李家一跃成乐南地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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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风在木偶铺中安静抱着那本奇门秘籍修行,经过数日夜以继日的勤学不辍,他已初步熟稔奇门内力的门窍,体内已有奇门内力在经脉中流转,
如一条干涸多年的宽阔大河,陡有一条潺潺小溪现于河床,虽不起眼,但极重要。
奇门堪天修行法关键在堪天二字,据说修行至极高深处,能堪破天地之道,与天道掰掰手腕,个人盛衰、王朝兴亡、天下大势,无不在掌握之内,
身不出门,却知天下事,身处当时,却明岁月往来之事。
许风此本内力修行法,有卜算之道、寻踪之道等根基内力运用法。
卫景则百无聊赖地躺在椅子上,闭眼静修,
手指隐晦地微微颤动,一条真气丝线扯出,试图勾连旁边桌上放置的那茶壶。
以卫景视野能见,茶壶头顶一尺处,平白生出一条白色丝线,如娇羞小娘,缓缓下垂。
纤细的真气丝线头儿一碰那茶壶顶端,便像只初露出头的蜗牛,被人触碰,骤然缩进蜗壳。
屡次尝试,屡次失败。
卫景却并不着急,屡败屡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根丝线已能够触碰至那茶壶良久,只不过仍无法将丝线‘绑上’茶壶,并予以操纵挪腾。
待卫景足以勾连从未蕴养的‘死物’,那距离一品毫末境便愈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