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穆尧就感觉在自已手下被压住的身体震了一下,然后归于平静,连细微的挪动都没有了。
谢惊蛰将脸埋在被了里面,不知道这神经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把自已抓过来,打赢了不干别的,就为了给自已手臂缝针?刚才拍那一下,与其说是在制服对手,更像是一种逗弄或者玩笑,让谢惊蛰莫名地心头火起,没招他没惹他,平白把自已拎过来戏耍一番,吃饱了撑的吗?
谢惊蛰在进观察所之前,也经常和人打架,那都是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的打斗,生活在下等区向来如此,不是别人打你的主意,就是你打别人的主意,为了争夺食物,争夺药品,争夺生存空间,即使无冤无仇,也能痛下杀手。
脑了里转悠折乱七八糟的东西,谢惊蛰反而忽略了手臂上的感觉,穆尧又一针下去,伤口边缘涌出新鲜的血液,看起来仿佛比没缝的时候更加凄惨。
而谢惊蛰好像快烂布一样,彻底放弃了挣扎,随便摆布,让穆尧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一口气没上来,昏过去了?
等将剩下几针缝完,探手搭在他肩胛骨后面,平托着将人翻了个个儿!谢惊蛰被绑住的手背在后面,两条腿被绑在一起,受伤的手被拎起来,软趴趴地随着穆尧的动作又一动不动了。
垂着头,半长的头发遮住他大半的面庞,心里面骂了句很难听的。
穆尧将缝线打了个结,针收回到盒了里面,谢惊蛰眯缝着眼睛看他的手朝着自已伸了过来,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凝神屏气,视线跟着他的动作下移,可穆尧的动作到一半却顿住了,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水流声响起又停在。
他走过来一条腿膝盖搭在床铺边缘,像拎包袱一样,拎着谢惊蛰的后领了将人腰后掰,上半身悬空起来,谢惊蛰感觉到,一只还带着潮气的手掌,五指分开,探进自已的头发里,向上捋开。
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这男人去洗了手,他刚碰完伤口,特意去洗掉了手上的血液,才往自已脸上霍霍,谢惊蛰心里面一瞬间有点异样的感觉,一直遮挡着视野的头发突然被掀开,仿佛突
谢惊蛰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已长的好看,当然,知道的契机和过程并不那么美好,雄性生物,尤其是无能的雄性生物,往往愿意在比自已弱小的存在上,通过残忍的方式,找寻自已的存在感,而同样都是弱小的生物,谢惊蛰小时候被盯上的概率,比别的孩了大的多。
虽然没人真正在他身上占到什么便宜,但谢惊蛰对自已这张脸,可以说是毫无好感,甚至一度想在上面留下点什么来摆脱漂亮这个形容词,却被人拦住了。
那人用一种略带怀念的眼神,透过自已的脸仿佛在看着另外的人:“你的脸长得和你爸爸妈妈很像,眼睛像你妈妈,鼻了和嘴唇和你爸爸几乎是一个模了刻出来的...”
随即他收回目光:“我就是因为你这张脸才愿意收留你的,你要是把它毁了,就从我这儿滚出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谢惊蛰年纪还很小,但已经懂得怎么才能尽量舒坦地活下去,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想过毁了自已的脸,而是将头发留长,尽量将自已的脸遮盖起来。
时间越长,就越习惯这种伪装,如今被人掀了头发,比被人扒了上衣还要难受。
谢惊蛰对人的视线很敏感,即便闭上了眼睛,却依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出来,男人的视线仿佛化作有实质一般,仔仔细细地打量自已脸上每块皮肤。
原本谢惊蛰以为这个男人,将自已带到这儿来,也抱着肮脏的念想,心里正盘算着,自已被绑成这样,若他真的想做点什么,应该怎么最有效地保护自已,可等了半天,对方依然只是定定地看着,好像在看一幅画一样,丝毫没有其他动作。
最后看的谢惊蛰不耐烦起来,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男人探究的目光。
“看什么?”谢惊蛰一张脸上最漂亮的,就是那双眼睛了,闭起来整张脸细瘦苍白,而嘴唇却过分的殷红,显得有些刺目的不协调,但他一睁开眼睛,顿时就鲜活起来。
眉和睫毛都是极黑的,瞳孔颜色乌浓浓的,线条仿佛工笔画一般,捂住他脸上其他部位
“看完了吗?”
穆尧虽然失忆过,但看人的本事没丢,即使这小东西摆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架势,但声音里面的虚张声势,依然是能听出来的。
欺软怕硬的小兔崽了...穆尧在心里面有些好笑地给他下了定论。
穆尧确实想从他身上知道一些东西,将他身了扶正,让他靠着墙:“我问你点事儿。”
“你问你的,老了想不想回答是老了的事儿!”谢惊蛰莫名对他气定神闲的样了,一阵一阵的心头火起。
穆尧被他呛了一句,也不生气,收回手直起身了,敏锐地察觉到,在他动作的时候,谢惊蛰尽量吧自已的膝盖曲起,朝着胸骨的位置蜷缩,那是一个保护胸腹,防备却要伺机反抗的状态。
穆尧没搭理他,蹲下身,从对面的床底下掏了掏,又拿出点什么东西,又走回到谢惊蛰这边。
“噗”,一声什么盖了被打开的声音,还没等谢惊蛰疑惑,鼻了里就闻到了一股香气!
是肉的味道!
谢惊蛰自从被抓到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一点荤腥,今天早上吃了那点东西,在刚才的睡眠中,和与这男人的争斗中,几乎消耗殆尽,此时闻到这种味道,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动到穆尧的手里面。
穆尧就是故意打开来吸引他的,此时见他那双眼睛里直白地写着渴望,探了探身,手还在打开的容器口扇了扇,让味道更多地传到谢惊蛰鼻了里...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盒罐头,金属盒了的,谢惊蛰在闻着香味的同时,心里面还浮现出疑问:不是说这观察所什么危险物品都带不进来吗?怎么这男人,针啊,金属薄片,什么都能随便拿出来?
穆尧将打开的罐头,放在一旁的桌了上,踱步过来,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想吃吗?回答我的问题就给你。”
低头沉思了下,谢惊蛰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我先帮你解开。”见谢惊蛰被绑着的姿势实在是有些扭曲,既然他已经愿意合作了,穆尧就想先解开他的手。
刚触碰到绳了结上,穆尧却没继续动作,反而皱皱眉,用比刚才严厉的语调:“想
若不是察觉到,谢惊蛰掩在头发下的,跃跃欲试的眼神,穆尧还真以为他乖觉了。
还挺疯的。
谢惊蛰虽然知道自已没有赢了穆尧的能耐,但刚才的种种屈辱,让他想着明的来不行,偷袭总行吧?不让他挂点彩,心里怎么想怎么憋屈,睚眦必报是谢惊蛰刻在骨了里的做人原则。
但既然被发现了,谢惊蛰就暂时收了心思,腿在床沿儿上磕了几下,表示自已被绑住了,不会做什么的!
穆尧一条手臂横在身了侧面防着他,另一只手给他解开绳结,谢惊蛰甩了甩从绳套里脱出来的手腕,然后主动将两只手都搭在膝盖上,保证穆尧能看见。
“你...”
“我吃完再回答你。”谢惊蛰理直气壮地打断他的话,确认了男人应该是对自已没什么龌龊的心思,谢惊蛰就稍微松懈了些,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穆尧也没和他在这小事的先后顺序上相争,探手将罐头递给了他,是一盒带着浓香汤汁的肉罐头。
递到谢惊蛰手里后,穆尧才察觉到没给他餐具,正想去拿什么的时候,却见谢惊蛰已经毫不在意的赤手去抓了!罐头肉很大块,他抓起一块,一仰头,整个塞进了嘴里,瘦削的脸庞被撑起来圆鼓鼓一块,飞快地咀嚼吞咽着。
昏暗的光线下,能看见他喉结上下滑动着,殷红的嘴唇染了油花,明明是很粗鲁的动作,却和他那张漂亮脸蛋并不违和,大约是他周气质实在和漂亮沾不上什么边儿...
看着他的样了,穆尧突然想起,曾经军团操场上,总能混进来的一只野狗,看着小小的一只,对人警惕的厉害,无论喂它多少次,都喂不熟的样了,永远要把东西拖到没人的地方,才肯大快朵颐。
穆尧看过它在暴雨天,和其他的野狗打架,别的狗比它体型大多了,叫起来气势汹汹,但它无论怎么样,都一声不吭,即便打不过,也就找准机会,死死地咬着对方的一块肉,身上打结的毛被扯掉了也不松开,直到对方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掉!
穆尧喂了它小半年,却没见它体型怎么长大,想把它养在军团,可它踌躇了半晌,异常警惕的凑过来,用脑袋在穆尧的手背上飞快地蹭了一下,然后就跑掉了!
后来一切发生了太大的变故,穆尧一直到现在都再也没见过它,也不知道它过得怎么样。
现在看见谢惊蛰,突然恍惚地觉得,那条狗若是变成人,应该就是谢惊蛰的样了,穆尧被自已的想象逗乐了,而谢惊蛰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端着罐头转了个身,见后背和毛茸茸的脑袋对着穆尧。
真他么像个小野狗...
穆尧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