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局”看过了,办第二件正事——关于赵与莒的。
都税务(差不多相当于税务总局吧)前,猫儿桥下,有一家叫做“清风作”的扇子铺,是吴家的本钱,吴浩交代给掌柜这样一件差使
自己有个朋友,这个朋友,有个远房亲戚,家中的大郎,到临安求学,同时,因为家境贫寒,希望在城里找一份合适的工作,那个,勤工俭学(非原话,不过,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了)。
介个忙,就靠老杨你来帮了,替他寻一间靠谱的商家,在柜上或账房里帮帮忙啥的,薪水嘛,多少不拘,就不给,也没啥关系,咱给他开支!可是,对外人,可不能说不给薪水哦!更不能说咱给他开支哦!
老杨连连点头,心说,东主这是怕那位朋友脸上不好看罢?
但也有点奇怪既如此,直接摆在“清风作”就是了,何必兜这样一个圈子?
吴浩还叮嘱对“靠谱的商家”也好,对别的啥人也好,但凡有打听这位赵小郎君来历的,你就说是你自己的朋友托的你,或是你亲戚的朋友,朋友的朋友,诸如此类,咋说都行,这个“朋友”,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随你说,反正,别往我身上扯就是了!
老杨答应了,虽不解,但也没想太多,只是嘀咕,东主如此撇清,这个“朋友”,怕不是个小娘子罢?
吴浩的计划赵与莒在“靠谱的商家”做个十天八天,便辞职不干,从此“大隐隐于市”。
赵与莒久不登云门寺、远岫观之门,智果自然会向吴知古探问,吴知古只说赵与莒赴临安求学,至于找到了合适的老师没有,还不清楚。
赵与莒住在外祖父全保长家,十家一保,五保一大保,全保长是个“大保长”,但负责的“片区”,无关云门寺,彼此没有直接的交集,智果若跑去全家打听,就太奇怪了。
就算拐弯抹角的问到了,全家顶多回复个“好老师不好找、束脩太贵、临安米珠薪桂,只好先打打工了”啥的,若上乘宗有本事找到“靠谱的商家”,一问,对曰,“哦,你问小赵啊,早就不在俺们这里做喽。”
至于赵小郎君住哪儿,谁知道呀?
如是,上乘宗就算有所怀疑,也无法确定,赵与莒是躲他们躲到临安去的?时间略长,这条线,自然就断了,就算他们还想以宗室子为号召,也只能另请高明了。
过了猫儿桥,就是御道,御道对过,丝竹之声,隐隐传来,正是大瓦子,临安城第一个风流销金去处。
杨奎伸长了脖子,一脸垂涎,朱荣潇洒的多,但也是副张望的样子,吴浩笑道,“如何?有相好的?”
朱荣笑道,“不瞒哥哥,还真有一个,不过,不算‘相好’,只能算是‘故人’。”略一顿,“是个唱杂剧的,叫做丁都儿,算得上色艺双绝。”
说明一下,宋杂剧还未像元杂剧那样,不同剧种分门别类,还是一种“混合型”剧种,即是说,歌唱、说白、舞蹈、武技乃至杂耍,集于一人之身。
吴浩手中折扇一拢,向前一指,“既如此,走,叙叙旧去!”
大瓦子占地甚广,各色勾栏,有百数十家之多,一入其中,活色生香,五蕴俱迷,吴浩心说,目下虽是白昼,但老子算是进了夜总会啦。
兜来转去,到了地界,抬头一看,门首支起一个“琼林枝”的招牌,另挂着许多金字帐额,旗杆吊着等身靠背——这是两宋勾栏的标准造型。
进了金莲棚,朱荣笑道,“哥哥稍待,我去后头打个转儿。”
吴浩一笑,“好,你且去叙旧!”
朱荣去后,吴浩观察棚内,见入座的人士已经不少,不过,第一排却只有一个入座的,他有些奇怪,第一排最近芳泽,自然是最好的位置,咋只有一个人入座呢?
既有了这个疑问,便不着急入座,站着等待朱荣。
不多时,朱荣便回来了,未等吴浩发问,微微压低了声音,“哥哥,见到白虎头上第一位的那个人了么?”
左青龙,右白虎,棚内的座位,分为左右两边,中间留一条窄窄的过道,“白虎”指的是右手边,“白虎头一位”就是右手边挨着中间过道的位置了。
“见到了。”
“此人姓史,名嵩之,乃当朝宰相史弥远之堂侄。”
史嵩之?
吴浩目光,霍的一跳。
吴浩如此反应,不仅仅因为史嵩之是史弥远的堂侄,更是因为史嵩之本身就是个有本事的——原时空,他位极人臣,继堂叔史弥远之后,成为大宋的又一位权相,对宋金关系、宋蒙关系,都产生过重大影响,可算是左右南宋后期气运的关键人物之一。
不过,目下,史嵩之应该还啥都不是,甚至可能尚未正式出仕。
吴浩也压低了声音,“这是个紧要人物,不能错过了,要想法子打上交道!”
朱荣点点头,略一思衬,“有法子了!哥哥且去青龙头一位坐定,暂不必兜搭他,一场下来,便见颜色!”略一顿,“我再走一趟后头,略作布置。”
吴浩亦不问朱荣有何良策,从从容容的踱上前去,在左手第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同史嵩之只隔一条过道,彼此很自然的略点点头,微笑致意。
此人面容清癯,五柳须,看年纪,应该不过三十上下的样子。
一个小鬟出来,走到史嵩之面前,福了一福,“俺家娘子,请公子后头一叙。”
史嵩之眼睛一亮,拿折扇在手心一打,“好!不能不走这一遭!”起身跟着小鬟去了。
两三盏茶工夫,回转了来,满面春风的坐回原先的位置。
再过小半盏茶光景,吴浩只听背后轻轻一声咳嗽,是朱荣,便晓得,已“布置”妥当了。
只是不晓得,到底如何“布置”?
就在这时,一声锣响,一个老儿,摇一把团扇,上的台来,团团唱一个肥喏,“老汉丁乔,‘琼林枝’主人的便是;女儿都儿,年方二九,小有薄技,歌舞吹弹,伏侍各位看官!”
话音刚落,锣声再响,密如雨点,一个小娘子早上戏台,莲步周转,礼拜四方。
吴浩定睛看时,心中不由暗喝一声彩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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