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萧储墨从议事厅回来,墨七紧随其后。
“司绍在牢中还安分吧?”
这两日忙着跟大昭议和,没空去看司绍的动静。
墨七躬身回答道,“没闹起来。”
萧储墨不再追问,转身去了驿站的方向。
桑竹染右手拖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就连来了人都没察觉。
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紧接着坐下来喝了口茶水解渴。
“事情都忙完了吧?”
桑竹染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询问起军中的事务。
萧储墨的眸子里倒映出她的容颜,“都处理好了,两国止战姨和的折子,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了。”
萧储墨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竹染,本王有件事要问你的意见。”
“你说吧。”
桑竹染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不明白这话。
萧储墨轻松一笑,“竹染,你说司绍是个人才,但是本王觉得此人似乎不能为我所用。”
司绍在现场的表现太显眼了,这样骄傲的人,怎么低头称他为主?
桑竹染仔细想想,“萧储墨,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觉得司绍答应了先前的事,那就不会反悔。”
“既如此,那我们现在去看看司绍吧。”
萧储墨拉着桑竹染的手起身,一并前往大牢中。
过了半个时辰,桑竹染和萧储墨出现在边城大牢中。
空气中是刺鼻的味道,桑竹染不禁皱眉,跟紧了萧储墨。
走到最后一间大牢时,桑竹染透过栅栏看见司绍盘坐在地上。
闭目养神,气定神闲。
丝毫没有阶下囚的模样,好像刻意在等两人,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听见脚步声,司绍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缓缓睁开眼睛。
“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呢。”
桑竹染蹲下来看他,“司绍,你说过的话本王妃一直记得,所以把萧储墨带来了。”
萧储墨居高临下看着他,真是奇怪,司绍眼中窥不见一点失望。
“司绍,以你这样的才华,不如为本王效力吧。”
萧储墨开门见山说道。
桑竹染此时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司绍,萧储墨破了你的阵法。”
“破了阵法的人是你。”
司绍没忘记前两日的情形,若非桑竹染指出阵法的破绽,萧储墨他真能破阵?
桑竹染话语一顿,神色极为严肃地说道,“这不重要,我们夫妻荣辱与共。”
萧储墨的眼角微微挑起,明显被这句话取悦了。
司绍不为所动,光破阵法,不足以让他为萧储墨肝脑涂地。
若是萧储墨跟大昭皇帝一般,那岂不是白白浪费功夫?
桑竹染看出他的犹豫不决,继而追问道,“司绍,你是不是还有其他要求?”
“我可以为王爷效力,但是……”
司绍话语一转,抬头望着那高大伟岸的萧储墨。
一字一句说道,“我还有三个难题,倘若王爷能对答上来,那我司绍必然对王爷俯首称臣。”
萧储墨波澜不惊与他对视,片刻后,薄唇轻启,“司绍,你说吧。”
“第一道难题为治国。大周的朝堂关系混乱不堪,官吏勾结之风盛行,其中以权谋私者更甚,请问王爷,这应当如何处理?”
大周的确存在这情况,但是朝堂上的关系错综复杂,处理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皇帝也不能随意处理朝堂上的大臣,即便是罪证确凿。
那些大臣也能推上来一个替罪羊,久而久之,这朝堂上的水更加浑浊。
萧储墨坐下来,眉头紧锁,沉默半响后缓缓开口。
“司绍,治国不能操之过急。这其中多为触犯律法的王公贵族,背后有靠山。不过本王觉得,皇上设立明镜堂就是为了防止此事继续,否则,半年前京城里的宣雍王也不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说明,皇上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带来的危害。
接下来,明镜堂只要步入正轨,杀鸡儆猴的事多了。
这种事自然会减少,除非真的想掉脑袋。
司绍知道,这明镜堂是萧储墨上奏提议的,萧储墨果然如传言一般。
司绍眼中流露出一抹敬佩来,接着问道,“第二个难题是,民。”
司绍说到这里,情绪明显低落。
萧储墨也随之叹气。
“和亲一路上走来,本王所见都是百姓穷苦,本王派人查过官府州吏。是每年赋税太高所导致的,百姓交了赋税后,手上的粮食所剩无几。本王回京后,自会向皇上禀明情况,求皇上视各州府情况而减免赋税,杜绝百姓闹饥荒。”
桑竹染眼中逐渐严肃起来,看来大周的情况比想象中更加严峻。
司绍点点头,“王爷能这么关心百姓,实在令我大为震惊。”
“第三个难题是修身。”
司绍说出最后一道难题,无关朝堂和百姓,而是关于自身。
萧储墨明显愣住了,好半天回过神来。
“古人云,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修身,修身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本王以为要先修身养性,而后才能治理家国。这修身看似简单,实则不然。”
司绍肃然起身抓住阑干,眼中满是泪水。
“那我从今往后为王爷效力,王爷能保证自己说到做到吗?”
萧储墨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本王说到做到,绝对不会欺骗你。”
“好,那我愿意为王爷效力。”
司绍松了一口气,明显喜极而泣。
桑竹染笑容满面,“那明日就找个机会释放你出来,此刻怕是不行。”
“我懂规矩,王爷和王妃放心吧。”
这是边城大牢,萧储墨再手眼通天,也要知会陈卓一声。
简单聊了几句后,萧储墨和桑竹染就出了大牢。
迎面走来的人低着头,穿着狱卒的衣裳,好像是巡逻的守卫。
桑竹染闻到一股味道,不过没当回事。
回到驿站后,桑竹染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神色慌张。
“萧储墨,有人要杀司绍。”
“什么人?这战事都结束了,应该不会吧?”
萧储墨诧异看着她,莫不是她担心过多?
但是,桑竹染一直坚定的说道,“萧储墨,你现在不要打草惊蛇,马上去查一下狱卒,刚刚那股味道我好像在敌方军营里闻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