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赫二年,太祖追上二世帝号。皇祖考上庙号高祖,墓在扬州兴宁郡丹徒县京口北固山南,号曰开陵。设祠祭署,置奉祀一员,陵户二百九十三。皇考上世祖,墓在北固山东南,荐号曰福陵,太祖上号曰裕陵。太宗尝至京口,拜谒二陵。因增土以培其封,令陵旁故人二十家等守视……”——《宁史·志·卷三十一礼(凶礼一)》
武赫二年九月三十日夤夜,皇太子銮驾在建康停留两日后终于抵达了兴宁郡(故晋陵郡)京口,太守王显及郡内官吏在城门处迎候。
“微臣兴宁郡太守王显携郡内官吏士族等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
徐世胤和皇次子徐克桓、皇三子徐昭业兄弟三人刚一下銮驾,乌压压一群人便拱手下拜。
“拜见二殿下,三殿下。”
武赫元年十一月,徐宗文以晋陵郡名不祥为由改郡名为兴宁郡,意为大宁兴盛,遂以王显为太守。
王显,昔日淝水以下邳降于徐宗文者。
“都免礼吧!”已经有七尺身量的太子徐世胤身着明黄色龙袍与两个穿着杏黄色蟒袍的弟弟步行进入京口城。
武赫二年正月朔大朝会,徐宗文明令允许皇太子规制一如皇帝。
夜色已晚,众人将徐世胤兄弟三人迎进京口行宫后便先后告退。
翌日辰时,太子徐世胤携皇次子徐克桓、皇三子徐昭业及兴宁郡郡内衙署僚佐、各县官吏百余人在禁军北衙左监门卫、南衙左羽林卫与兴宁郡兵共计三千护卫之下前往祖陵祭拜。
负责安排太子銮驾警卫的是左羽林卫将军檀韶,徐世胤到了祖陵先祭拜曾祖父被追尊为高祖显皇帝的徐宁的开陵。
皇太子着浅淡色衣设祭,以太牢之礼,以牲醴致祭祖陵享殿。随行祭拜官员皆着浅淡色衣、黑角谒陵。
“臣徐世胤,拜见高祖显皇帝,望先祖护佑我大宁江山永固,繁荣昌盛!”
太子徐世胤上香,八拜,亲奠帛。
初献,六陵二寝,上香,四拜。其奠帛三献,
祭拜完徐宁之后,一行人又绕道前往徐祚之的裕陵。
“孙臣徐世胤,拜见世祖穆皇帝,望皇祖父在天有灵保佑我大宁朝早日克成一统,国祚绵长,保佑父皇圣躬安康,长乐无极!”
徐世胤兄弟三人拜谒完祖陵后返回京口,徐世胤听闻丹徒百姓为谢玄立将军祠,又曾听父亲说过谢玄当年在淝水之战时的功绩,于是便前往拜祭。
十日之后,皇太子徐世胤与两个弟弟结束了祭拜祖陵之行,在他们兄弟三人回京的途中,京都洛阳却已经是暗流汹涌……
豫州,温县。
不一会儿,奉命祭奠逊帝司马德宗的王弘端起碗在温县衙署的堂内踱步,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此时穿着一件裲裆衫就这么堂而皇之出现在公共场合。
时值秋日,本应该是秋风肃肃,王弘为了在室内行走坐卧,特命随行南下的王氏仆役在堂内四处燃烧木炭,这才使得堂内四季如春,无半点寒意。
“到底是何人胆敢鸩杀逊帝?”王弘想了半晌还是一无所得。
“咯吱——”王府的家老王寿推开门进来行了个礼:“大郎君,有消息了!
王弘哦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可有什么眉目?”
王寿抬起头带着笑回道:“大郎君,锦衣卫刚查到出侯暴毙前曾出入过温侯府邸的名单。”
“可算是有了消息!”王弘摸着胡子:“看来锦衣卫的担子也不轻!”
王弘坐下招了招手,示意王寿过来:“派人继续在锦衣卫那儿等着,有什么进程速速来报。”
“诺。”王寿拱了拱。
逊帝温侯宅邸内,锦衣卫探查司的仵作和豫州锦衣卫从事杨忠还在巡查,他们希望再多获取一些蛛丝马迹,好顺藤摸瓜查出谋害逊帝司马德宗的真凶。。
杨忠曾任侍卫司从事,现为豫州锦衣卫从事,大宁官职,锦衣卫指挥使正五品上,各州锦衣卫从事史为正六品上,负责监察一州官员吏员及军民等。
锦衣卫州有权向京都上密奏之权,也是属于官级低微却职权重大的要职。
但杨忠这个豫州锦衣卫从事和新任谍报司从事赵允让一样运气不佳,一个遇上了徐州屯田令受阻的徐玄案,一个遇到了逊帝暴毙。
主要是这二人因为都在锦衣卫供职,还私交不浅……
“如何?这名单上有什么不对劲的!”杨忠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回到正堂问了问副手的一名锦衣卫幢主。
其余几个锦衣卫仍在四周查探,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
幢主依旧是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还是没有头绪。以常理度之,逊帝身份非同一般,更不会有什么人主动前来拜会,尤其是我大宁朝的官员。”
一个前朝逊帝,新朝的臣子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会想着往里凑?除非脑袋让卢给踢了!
可是到了逊帝司马德宗这儿就有些诡异了。
自从皇帝降封司马德宗为温侯,此后前来河内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于是,温侯府成了锦衣卫经常光顾之所,没法子,要是心怀不轨之徒想要利用逊帝这面招牌召集那些心怀晋室的前朝旧臣搞一个复辟,这豫州上下的官员怕是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温侯死之前前来拜会的大多都是南渡士族,而且以次等士族居多,这些人在大宁没有被选上官便开始心怀前朝跑到温侯这来哭诉,其中定有隐情!”杨忠翻看着名单,摸着下颚作思考状。
“大人!有线索了!”一名锦衣卫从外面小跑着进来还喘着粗气。
杨忠双眼发亮,随即招手大喊一声:“都跟我走。”
堂内除了仵作,所有锦衣卫都紧随杨忠急匆匆离开。
温侯司马德宗的卧房里,那名引领杨忠前来的锦衣卫指着胡床下面:“这里有暗格,温侯生前在里面藏了不少五石散。”
“确实是五石散!”杨忠凑上去用手指一撮放在鼻尖闻了闻。
“难不成是温侯吸食五石散过度,所以才突然暴毙?”杨忠有此猜想也不足为奇,毕竟温侯府邸之中潜藏不是锦衣卫密谍,为的就是暗中监视,也是提防有人谋害。
“快传仵作!”
“诺!”
不多时,两名仵作将温侯司马德宗的尸身从棺椁中取出,惹得司马家不少人开始无边谩骂起来。
有说新朝皇帝忘恩负义,害死了逊帝还要开棺戮尸,简直是丧心病狂。
有说皇帝猫哭耗子假慈悲,找了半天凶手其实是做戏给天下看。
还有的说锦衣卫杀了人又想栽赃陷害给谁,如此荒唐哪朝哪代出过这样荒谬的事?
“都住口!”司马德玟从封邑终于赶了回来,他跪在兄长灵前指着温侯的侍妾们开始训斥:“兄长尸骨未寒,你们就如此见不得兄长安息吗?”
司马德宗身前还没有娶妻,没有正室夫人,只有三名妾室,为其守灵的大多是晋室宫中的婢女内侍,官员更是一个都没有。
被司马德玟一通训斥,所有人都不敢多嘴,一个个跪在灵前默不作声。
“见过怀恩侯。”杨忠命人暂停手中动作,自己上前见礼。
司马德玟曾任广州刺史,被徐宗文内定为下一任晋帝,但百官劝进徐宗文限行改朝换代,于是司马德玟这个备胎被降封为怀恩侯,安置在番禺。
温侯讣告发布后,司马德玟才从广州,今日刚到河内便甩开护卫独自一人前来温县拜祭暴毙的兄长。
“在下豫州锦衣卫从事史杨忠,奉陛下敕命勘察温侯暴毙一案。”杨忠见司马德玟不知如何开口,于是先自我介绍一番。
司马德玟这才拱了拱:“原来是杨大人,可否请杨大人暂缓片刻,容在下拜祭兄长,然后请锦衣卫继续验尸?”
锦衣卫方才制造出的动静不小,司马德玟自然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但锦衣卫奉命察案他不好阻拦,且他自己也想知道兄长到底是为谁所害?
当今陛下与他而言是如父如兄的存在,他不相信是皇帝下令杀了兄长司马德宗。
“这是自然!下官怎敢阻拦?怀恩侯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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